鸟儿款款飞起来

一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家商店对门一个名叫祥子的小孩在玩一只小鸟。只见那只小鸟被一根细绳系着，细绳的另一头系在一根细树枝的中间。祥子拿着树枝，来回摆动，而小鸟试图挣脱，拼命地飞，一次又一次，但怎么也挣不脱，最后，小鸟累得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象死了般。儿子站在门口，见小鸟躺在地上，就关切地走上前去。我也跟着去了。儿子问这是只什么鸟。我从它那长长的嘴喙，碧绿的翅膀，红色的腿爪，可以断定它是一只翠鸟。儿子奇怪地问我这只翠鸟怎么会在我们这里呢？因为他记得在小学三年级语文课本上就有一篇《翠鸟》的文章，文章中说翠鸟的巢筑在山崖的洞里，而我们这里是水乡，没有山，怎么会有翠鸟呢？我们这里有翠鸟，那它们的巢筑在哪里呢？翠鸟虽然个头不大，但也是十分迅猛机警的鸟，祥子玩的这只翠鸟是怎么捉到的？儿子一连串的疑问，我难以一一回答上。不过我告诉他，我们这里虽然不靠近山，但我小时候，在夏天里确实能经常在河边的小树上和芦苇芉上看到这种翠鸟，后来这种翠鸟和麻雀等其它的鸟儿一起就消声匿迹了。祥子的这种翠鸟也是我近十年来第一次看到的翠鸟。现在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善，鸟儿也就日渐多了起来。翠鸟从很远的地方飞来也就一点不奇怪了，况且翠鸟是以小鱼为食，我们这里那星罗棋布的小河里有翠鸟们享用不尽的食物，它们即使住在几十里远外的山崖的洞穴里，也会被我们这里的鱼腥所诱惑，不顾路途遥远飞来觅食的。经我这么一说，十岁的儿子睁大了眼睛，兴奋的不得了。

祥子的这只翠鸟是怎么捉到的，我没有去问他的父母亲。我估计是他的父母亲在河边割芦苇或其它什么草时见到它，或许是这只翠鸟是受了伤或生了什么病，这就很容易地被逮住了，并带回给他们的儿子玩，毕竟祥子的父母亲是普普通通的农民，他们爱鸟的意识还是淡薄了点。然而，祥子的这种玩法实在有点太惨忍。儿子认为祥子会很快把翠鸟弄死的，从翠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估计不会活多久的。由于我们之间的交往并不深，儿子和祥子似乎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儿子的玩伴主要是校园内的我们同事的小孩，而祥子的主要玩伴是校园外他家左右邻居家的小孩，平常很少在一起玩耍。因此，他见儿子如此关心和喜欢这只鸟，反而将鸟儿快速地拖回家，不让儿子看了。儿子只好悻悻而回。“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小鸟呢？！他这样的人怎么能玩小鸟呢？”儿子忿忿地说。从儿子的话音中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有对鸟儿充满怜爱而又能倍加呵护的人才能配得上玩小鸟，不，应该是喂养这只可爱的翠鸟！

二

“我要是能养上一只这样的小翠鸟，该多好啊！”儿子反复在我面前唠叨着，并希望我也能够为他捉来一只，他说他一定把它喂养好。我对儿子说，翠鸟生活在大自然，准确地说是在河边，而不在纸盒子里或笼子里，如果即使捉到这么一只鸟，不管我们怎么去喂养它，它终久会死的。“如果是只受伤的翠鸟被我们捉到就好了，其实，我只是想轻轻地摸摸它，细细地看看它，我把它的伤养好后，肯定会将它放了。”我听儿子这么一说，逗得乐不可支。于是我就告诉他，离我们校园不远，有一个大荒滩，叫牧牛垾，祥子的那只翠鸟就有可能是从牧牛垾大荒滩上捉到的。到了春天，牧牛垾大荒滩上面，到处是杂草丛生，芦苇茂密，四周环水，是鸟儿栖息生存的好地方。我小时候，经常在夏天去滩上玩。牧牛垾大荒滩那时不仅是鸟儿的天堂，更是我们小伙伴游玩的天堂。牧牛垾大荒滩，确实很大，约有1000多亩。儿子说怎么从来没有听我说过有这么一个好玩的地方。我笑着告诉他，我带他去老家看望他的爷爷和奶奶，如果选择向学校南边去，则必须从牧牛垾大荒滩身边经过，而且我已带你从它身边经过几次了，只不过我们经过时因无心就没有作什么介绍罢了。儿子狠狠地把我埋怨了一番，说什么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居然到现在才真正地告诉他，还强烈地要求我能当日就带他去那里看一看，并且希望能看到很多的翠鸟。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第二天一早就带他去牧牛垾大荒滩玩。

其实，牧牛垾大荒滩，分为东滩、西滩、北滩、南滩和中滩，东滩早已被政府建设成为第二商品渔业基地。当地的一个知名民营企业家在开发西滩、北滩和中滩。听说，在三年内，牧牛垾大荒滩将建成本县内最大的乡村休闲疗养度假村。据说，现在的北滩、中滩和西滩已经在它们的四周边缘筑起了又宽又高又长的土堤埂，象古时候的城墙。堤埂内又筑起了纵横交错的小坝埂，把整个大荒滩分割成几十块水面；荒滩中间铺了一条很宽敞的笔直的主干道，各大小坝埂的两边都已经栽上了数千棵各种各样的风景树。南滩还依然静静地睡着，我小时候主要在南滩玩耍，但我知道，很快，挖土机会叫醒它的。

三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一家三口各骑上一辆自行车就出发了，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就来到了牧牛垾大荒滩西滩的西路口。从旁边树起的高大的金属广告牌和正在修筑的石子路可以看出，西路口是乡村休闲疗养度假村主路口。从石子路过去，向北一折，走一段10米左右的距离，再向东一折，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近七八米宽的笔直的主干道，直通远方，壮观大气，其势不凡。路两旁的各种风景树千姿百态，色彩夺目。两边新挖筑的池塘里，水不深，几乎每一池塘中间都有一大块芦苇迎风摇曳。到处都有蜻蜓飞舞，彩蝶翩迁，水中野鸭时而大声鸣叫，时而悠闲水中，时而追逐嬉戏，在水面上迅速划上一道道溅开水路，象野鸭铺开的白色的缎带，时而它们轻盈的身子猛的往水下一钻，不见了踪影，只有水面上一圈圈涟漪慢慢向四周扩散。头顶上时而有白色的鱼鹰在盘旋，所经之处，我们的说话声惊起一只又一只如我的巴掌大小的灰色的鱼鸟，它们在池塘的上空滑翔了一番，就落到芦苇丛中，不见了。但更多的鸟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它们在芦苇丛中，在蒿草丛中欢快无虑地唱着，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任凭儿子怎么喊叫，它们依然故我，此起彼伏，从不间断。就是我们投去一块块泥团，也惊不动它们。我想，如果我们晚上来此散步，那场景肯定更加壮观。这里同样也是青蛙的天堂，月色如银下，蛙声如潮中，我们穿梭在微风里，那简直美妙极了。

或许翠鸟太小了，它停息在那一棵棵苇竿上，不易被我们看到，反正，我们跑过了二里多路也看不见一只翠鸟。儿子在高兴欢呼之余，不免也感到有点遗憾。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鸟却没有翠鸟呢？这时儿子看见有几只小鸟在坝埂上的芦苇竿上啼叫着，有点像翠鸟，，示意我们不要作声。他轻手轻脚地猴着腰钻进苇丛中，慢慢地，慢慢地，等他快靠近时，小鸟“扑哧”一声飞出了苇丛中，把如豆粒般的叫声撒给了正在懊恼不已的儿子。我和妻子都笑了起来。儿子实在是天真可爱得要命。如果这鸟儿真能轻易地被你这个小孩子抓到，世界上还会有鸟儿吗？

又走了一里路左右，大道开始往南拐，我们又沿着走了四五十米远，东边有一更广阔的水面，这里的鸟比其他池塘里的鸟更多，但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这里的每一个池塘里面都有一只小水泥船。我们走累了之后，跳上了小船。由于塘底较浅，我们的小船总也撑不进芦苇丛中，只好坐在船上聆听着近在咫尺的鸟鸣。想想这也有一番情趣。

我们见日已中天，就弃船上了岸，骑车打道回府。不过，儿子还是念念不忘他心中的翠鸟，在回家的路上，还问我：“为什么那里没有翠鸟呢？”我们笑着告诉他：“就是见到了翠鸟，我们也逮不着，也不能逮。”儿子又说：“那我们到哪里才能看到这种鸟呢，只要能看上一眼也行。”我告诉他：“这一天会很快到来的。这么好的地方，别的鸟来了那么多，翠鸟不会来那么多吗？我们明年这个时候再来看看，肯定会有很多的翠鸟在那里迎接着我们哩。”

这里依然是鸟儿的天堂。在五月的一天，天空蔚蓝纯洁，阳光温暖和煦，清风微微拂来。我们一家人为了寻找翠鸟来到这里，虽然没有见到一只翠鸟，但美丽的自然风光，生机勃勃的河滩上，各种鸟的妙音和倩影已经让我们激动不已，心旷神怡，身心放松，留连忘返。我们不虚此行啊！

开始回家了。每当经过河滩的一丛丛芦苇时，我们都会听到一阵阵清脆悠长的鸟叫声；循声望去，在河滩上的这头那头的芦苇丛中，一群群鸟儿正欢唱地款款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