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鱼

2010。4。14李文旺

小时候，经历的事也不少，可是印象最深的还是分鱼。

我读小学时，年年过年时，村里要给每一户社员分鱼。因为鱼是村集体的，所以分得的鱼不用社员出一分钱，分过年鱼成了村里人过年的一项重要活动。分鱼一般是按社员人口的多少和劳力的多少结合起来分的，一般来说，人口多的人家自然劳动力也要多一些。有些人口和劳动力一样多的社员分的鱼自然就一样多，由于我们村是个大村，分一样多鱼的农户并不在少数。虽然数量一样的鱼也有好有孬，谁也不想要那又小又不好看的鱼，那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抓阄。这其实是最公平的办法。

有一次，一个下放在我们村的一户人家和我家分的鱼正好一样多，于是我们家便和他家里抓阄，将两堆鱼最后分清归属。我知道，那是一家很善良的人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长期戴着右派的帽子。因为是右派，所以在村里多少有些受冷落。那时候，这家人家的儿媳妇正好坐月子，而这个少妇比较瘦，听说还缺少奶水。已经读五年级的我从一本书上得知鲫鱼是催奶的上好佳品，看着这两堆鱼，我心里不禁暗自发呆：一边是鲫鱼多而鲢鱼少，一边是鲢鱼多而鲫鱼少。我知道在我们那儿鲢鱼是大路货，谁也不稀罕的。我想，要是那一堆鲫鱼分到我们家里不是一种浪费吗？而那家下放的人家又是急需鲫鱼的，我有心将鲫鱼让给那家人家，可是，我又怕他家里人因为顾及面子不肯接受，另外，同情右派，和党的政策也不相符合。我是家里的小男子汉，家里这几年在年终时分鱼都是我出马。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办法。

我写好了两个阄，把它们捏在手里，并对那家来分鱼右派分子说：“我做了两个阄，一个写着鲫鱼，一个写着鲢鱼，谁要是抓住了写着鲫鱼的就得这堆鲫鱼多的一堆，谁要是抓住了写着鲢鱼的就得那堆鲢鱼多的一堆。”那个人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我让他先抓，他一抓，抓着的条子上写着“鲫鱼”两个字，我装作有些遗憾的样子说：“还是你的手气好。”说着话，就把那剩下的那个阄揉巴揉巴就撕碎了，扔到污水沟里去了。望着他愉快地回家的背影，我心里高兴极了，其实，我撕碎的那个阄也是写的鲫鱼两个字。

当时，我只是听说孔融让梨的故事，觉得谦让是人应该有的美德。不过，十几年后我才知道，有一句话是专门为这个行为做总结的，那句话叫做：送人玫瑰，手有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