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湖的月色

2008-06-20 12:3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月上柳梢头。月色溶溶清幽羞涩,轻柔的月光季里的风与影摇摆吹送着。月隐匿在摩挲作响的柳叶后,随着柳叶的摇摆月也变的隐约起来。月色朦胧似这清莲湖水,潺潺作响。如纱之轻柔,又似风铃于微风中荡漾。清莲湖近岸的周围种着密集的莲花,自古有之,故名曰“清莲湖”。湖中隐约可见几只乌篷船,灯火点点灵动在湖面之上。浙江这块宝地上自然少不了水,水生灵,灵生智,智出才华,才华彰天下。而水上这乌篷船更多了一种特征性的归结。月下的清莲湖上升起一片光洁的气韵。莲叶在湖水的轻拍下哄睡了。可这一切在贾思光的眼里又多了几分伤感。自清晨时分他就划着船行向湖中。这道与他的身份不符,往日都是家丁划着船,他约上一两个好友于湖上作诗题对,挥毫泼墨,酒后更显挥洒自如,洋洋洒洒。文章辞赋浑然天成,大气滂沱。

前一日清晨,贾思光邀同为江南才俊的王敏共游清莲湖题诗作画。行于莲丛中,王敏顺势摘了一支莲藕。看了看贾思光,思忖片刻轻吟道:

日上莲花别样情,

清莲湖水孕生灵。

青叶丛中青衫衬,

怎看妖娆妩媚风。

王敏自斟了一杯女儿红饮了起来。中指与拇指轻拈着瓷杯,还在回味在自己的诗作。贾思光没做任何评论,这倒引起王敏的兴趣来,硬催着贾思光也吟一首。

船继续前行,看到的莲影也朦胧起来。一阵风吹过,有些凉意。面对着这阵凉风,贾思光竟流出一滴眼泪来。王敏见状故意戏谑了一番。贾思光往日曾向他解释过,这是病,也没少请大夫看过。今日就随王敏去。王敏讨了个自找没趣。王敏一边还在催促:“侍才我作的诗实在不登大雅之堂,只能称之为附庸风雅。子敬兄何不来一首,免得这一日有所缺憾。”

贾思光望着渐行渐远的莲丛不禁又生出几分悲凉来。定了定神吟道:

莲叶清清如水澄,

岸边蓑衣一老翁。

朝来暮归如是也,

不喜莲子鱼烹。

尔后贾思光端起酒壶狂饮一番。王敏听其诗见其状,婉言相劝道:“子敬兄,何故如此。我知道你无的放矢,但也不用作践自己的身体。你父母那么大的产业还要仰仗你。你家三代单传,到你这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呀。”

贾思光放下酒壶抽泣道:“敬轩呀,敬轩,你可知道我整整用了三天的时间逐字逐句起草的《国之富强论》被苟大人如弃草芥一般视而不见。我的泱泱大国,洋人坚船利炮下的满清朝野,你将走向何方?”

稍稍平息之后又说:“鸦片肆虐,国人无不吸食,日久成瘾。整个中华呈现衰退之势。我这个候补官员连续多次向上面上书,要求禁烟。可怎奈连他苟大人也吸食成瘾。”

王敏安慰道:“何不到广东寻那林则徐林大人。”

贾思光:“没有用了,一个林大人怎能抵的过万岁爷的一纸诏书,他已被发配新疆了,到现在已有五月之久。”

这一日清莲湖变的景色有些忧伤

贾思光于终日消沉之中,一有时间便泛舟于清莲湖上,独自赏起莲花来。今日清晨的六七点钟日头还不是很毒。莲花已从沉睡中醒来,粉嫩的花瓣上顶着晶莹的水珠。湖上的雾气稍散,可仍给人一种如入仙境的感觉。此时的贾思光也完全沉浸在其中,沉思起来。想到如烟如雾的清莲湖在莲的辅衬下美不胜收。如这湖上突然出现一划着乌篷船的仙姑该是怎样的美好呀。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似进入中。

一阵柔美轻柔的歌声从莲丛中飘来:日上三竿照莲湖,我于湖上择莲藕,年复一年皆如此,愿为王母献莲优。贾思光在一片自醉中向丛中望去,一只乌篷船的船头映入眼帘。随着莲叶被船头拨开,整只船便显露出来。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站在船的另一头。纤手提着一只篮子,身着青绿色的裙裾,裙裾如纱似雾,似有一种魔力吸的贾思光有些眩晕。一双纤手洁白如玉,即不肥硕又不瘦如干柴。只见那又手时而向篮中拨弄,时而又伸向莲处。就这一拨一寻恰似莲花一开一合。单看这手便是一个绝妙的舞姿,大手勾魂摄魄的魅力。纤腰扭动,胸部隆突浑圆。再看其面部:一双弯眉似残月,眼如这清莲湖水的微波,鼻较小却不失挺立,两片朱唇一张一合间漏出皓齿。整个印象便是青绿,白皙,端庄优雅。贾思光只感到一阵香气拂来。香气迷人却又不同于胭脂的浓重,似甘醇悠长却又不辛辣热烈。倒是这一阵香气醉了贾思光的心。那船上的女子也感觉到了什么,望了一眼贾思光,掩口一笑继而又消失在另一丛莲叶中。歌声再次响起:我于丛中寻莲藕,何时见于他人目,仙人指路遥望去,姑娘未曾与君谋。贾思光迷迷糊糊的想着那姑娘的美,他怎麽会这麽美,是呀,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莫非她真的是天宫的。尔后又细细体味姑娘的歌声,那歌声真个清新悠扬,婉丽醉人,每字每句都那么清脆,像阵阵细敲打在莲叶上。他反复念着那几句歌词,不禁为姑娘竖起大拇指。忽而一惊“那每句歌词的开头一个字连起来岂不是‘我何仙姑’,莫非真是仙女下界被我贾思光看见了?”

湖面上一阵细风吹过,莲叶互拍作响。贾思光已从梦境中跳了出来。自感刚才意境之美,便在船上拿起笔诗曰:清莲湖上雾似纱,

偶见歌声破莲花。

如幻如梦似仙境,

姑娘掩口笑靥斜。

子敬自早泛舟上,

青青子衿美如画。

仙姑怎知子敬苦,

早生华发自不暇。

本是如诗如画似梦似仙境,却被贾思光一阵伤感给淡然了。他也懊恼起来,何故如此呢,实在雅趣全无。再来观赏莲花已不太可能,日光渐毒起来,雾气也荡然无存,四顾望去也无心情。自己回到船里,大饮一口酒后索性躺了下来。想着那个摄心的笑靥,想着那一双白皙的纤手,想着想着他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可转眼一想:“这毕竟只是一个梦呀,我贾子敬何德何能博得仙姑的垂爱?我虽生在富贵之家,自幼饱读诗书,还颇有些造诣。怎奈我无的放矢,空有满身的才华无处施展。国难当头,一个林则徐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一口酒后眼泪又流了出来,左手捏成拳头敲得船板咚咚作响,尔后又猛烈的砸向自己的头部。

“我那位年迈的父母,你们何曾了解你的儿,为了生意场上可以把买卖做的最大竟逼着我娶那邱家的悍妇,不有三无后乃大,可我怎能终日面对那不贤不孝的悍妇。”

想到这些酒也喝的更多起来,一阵痛楚过后醉意袭上,沉睡了过去

月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可此时已不再是黄昏,入了。不知不觉间贾思光昏睡了几个时辰。对于终日不苟言笑的他这倒是经常的事。莲花被皎月和湖水哄睡,时而还能听见几声蛙鸣。湖面上升起一层薄雾,多了一些潮气,船板也凉了起来。贾思光梦见自己躺在一个冰棺内,浑身被寒气直逼。伸手去抓那棺岩却怎么也抓不住。似有一块巨石压向头顶,胸口有些沉闷喘不过起来。胸闷难受,欲翻转身却又动弹不得。耳内鼓声隆隆,胸口心脏处感觉一阵紧张。挺过一阵后症状稍转,贾思光从梦魇中醒来,睁开惺忪睡眼站了起来。由于潮气太重,船板湿冷睡的有些腰疼。他活动了一下腰肢,扶着船岩走了出来。“噢,原来已经入夜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试着回忆自己是如何睡着的,越想越觉头疼,越想越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又这样过了颓废的一天。自己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身体也愈加的羸弱了。

看看周围的一切,欲拿酒壶自斟自饮,可是酒壶早已经空了。坐在船头上看看这皎月,自己随便吟诵了古人的一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几声蛙鸣传来,又不禁想起了辛弃疾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之后便有些后悔了:“什么丰年,简直就是‘封年’。”今夜的月色溶溶似水,朗月星稀。天空中有散碎的薄云,整齐的向一个方向飘去。月似在游动,进入到这片云,转眼间又跳了出来,待你意犹未尽之时便进入另一片云中,一进一出一遮一掩,又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象。尔后薄云见散了,只剩下它自己孤独的站在天空。朗月星稀,它的光辉掩盖了一切,它又怎么会不孤寂呢。贾思光越看越觉朦胧,倒觉自己是这轮孤月了,眼里开始湿润。望月片刻不自觉的就吟白乐天的名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莲叶铺在水面上,随着一浪一浪的湖水,莲叶也跟着起伏摇摆。树影在月的抚慰在依然婆娑。船在风的吹送下顺风而去,可以不管它飘向何处,他自己也说“一切皆从无中来,归到无中去”,贾思光想着这句话倒有些释然了。雾气更加浓重,那乌篷船便消失在雾色月影之中。

天上的孤月依旧明亮,但此时有些西斜。这样的夜色每年的七八月份中旬都会出现,乌篷船也会在清莲湖上游荡。贾思光的乌篷船便是这里的常客,只是那只乌篷船再也不见了,融进了略显伤意的清莲湖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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