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未诞生的作家的葬礼

2008-06-19 23:27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午后的阳光令人眩晕。毒辣辣的日头似乎要把这个城市蒸发掉。那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张死人的脸,弥漫在每一个人的视野里。没有风,整个城市没有一点生气。一张无形的巨网慢慢地压了下来,挤得让人无法喘气。走在滚烫的街头,苟延残喘的人群,偶尔躲进高楼大厦僵硬的阴影里,呼吸着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支撑着死亡压抑的气息,那些高大的金属架上滑落下来的铁锈,时刻要求我们提醒自己死亡随时都在向我们迫近。在街上漫无边际地走着,我对作家A的突然死亡感到莫名的恐惧。一个强烈的信念支撑着我的身体,那就是我必须找到已经死亡了的作家A。我要亲眼看一看他究竟是以怎样的一个姿势去接近死亡。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听说。我甚至对是否真的存在作家A这个人表示怀疑。那么,我为什么还要漫无目的找下去呢?这样做对我来是有何意义呢?我不知道。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必须找到这个人,因为他带走了我生命中的绝大部分。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像自己一样重要。我已经在这条街上寻找了好几天,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脸上透露出自己家里死人了的沮丧和悲伤。他们只是都愁眉苦脸地忙碌着,一张张的死人脸从我的视线里穿来穿去。我开始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怀疑最终变成了真实。??“作家A,用枪崩掉自己的整个脑袋,自杀身亡,死因不祥……”这段文字此时仍然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日记本上。既没有时间,也没记下了地点。这让我感到很为难。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差,有时候我甚至把自己的名字都会忘记掉。理所应当,活该我此时连这句话的出处也忘得一干二净。因为当时的特别注意的一个问题就是:作家A为什么要用枪崩掉自己的一个脑袋而不是其他地方?这是一个很令我费解的问题。脑袋作为一个作家思考、创作的最重要的工具,又一切思想知识的泉源。为何他别处不打,偏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毁了?这问题让我很头疼,之后却是惋惜。如果他当时崩掉的是自己的心脏,那该多好啊!至少这样做能够为后人留下一些可以研究利用的东西。这样做以可以造福后人。并且能使自己的思想得以延续。可是,真的很可惜。作家A当时可能是太心急了,以致于有些犯糊涂,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去想。真的很可惜啊!好端端一颗脑袋就让他一枪给打没了。这无非是一种接近于毁灭的个人主义。真让人痛惜啊!于是,当时把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悲痛地想这个问题上,以致于我没有注意到这句话所在的地方。这个疏忽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后来事情发展的进度。这真是一个致命的疏忽。我想。??我在街上拉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问他们是否认识作家A。他们先是用惊愕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恐慌地摇着头离开。就这样,一连几天我都在街上重复这个动作和这个问题。人们忙碌着,我也忙碌着。人们渐渐由恐惧转向厌烦最后发展成了彻底的愤怒。??于是,当我第七天在这条街上拉着过往的人问这个问题时。回答我的竟然不在是嘴巴了。而是坚硬的拳头。“你好!请问一下你认识作家A吗?”“砰!”“你好!打扰一下。请问一下你认识作家A吗?”“砰!砰!”“你好!打扰一下……”“砰!砰!砰!砰!……”最后,我欣喜地发现自己收获颇为可观——鼻青脸肿。我依稀记得我问的最后一个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出拳时的快速、准确、凶狠令我很吃惊。使我不得不对他的实际年龄表示怀疑。“你究竟几岁了啊?”我忍痛问道。他似乎吓了一跳。对我的承受能力表示嘉赏。于是,又往我的嘴上加了一拳作为奖赏。这份奖励是如此的沉重。打得我满嘴的血液,快要忍不住外溢。使我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紧闭着嘴想,如果这拳是第一拳那我就不用挨后面几拳了。这个老头在时间顺序上的安排,令我很不满意。但我又不能提出任何的抗议。老头子见我终于无话可说了,才满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我的身边走过。??我想我算是明白了。他无非就是要告诉我,不要试图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表示怀疑。否则结局定然是悲惨的。无庸置疑,我相信了他。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真实可靠的。我信仰坚实的拳头。我想。我信仰你!我蹲在马桶上大声地说。我躺到床上,我感到很累,但是我要还是坚持思考。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在迫使我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是否是我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作家A并没有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可是,作家A又会在哪个城市呢?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城市,这么多人,哪个才是我要找的城市,谁才是我要找的人呢?作家A是谁?作家A是作家A。我为这个白痴的问题以及同样白痴的答案感到极其的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硕果累累’的脸。早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疼痛的感觉。这让我很满意。我看着窗外幕已经沉沉地落了下来。整个城市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令人绝望的怀抱里。??……你是作家A你也打人你的拳头你们笑什么没见过啊这有什么好笑的他是作家A他真是作家A……这一切都是假但你又不可以也不能对它表示出任何的怀疑这就是世界和我们的悲哀……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因为为什么本身就是怀疑我们眼前的表现其实是最为真实的同时也最虚假……你是作家A……这不是问题本身你告诉我你究竟要找什么为什么要找本质是什么……你在怀疑我……砰你又开始怀疑了你无可救药……我只想找到作家A……目的是……不知道反正就是想找……怎么可能……是真的真的……你当我是傻子……不敢……哪有一个人去做一件事情是毫无目的的……没有。真的没有……这样的人一定是笨蛋但这个世界现在根本就不存在笨蛋……为什么……砰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怀疑是可耻的……不明白……砰……为什么……砰……我明白了……这就对了……你要带我去哪里……这是你应该问的么……可是……没有可是……恩…………就这里一个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的洞……你放屁……你骂人……我说你放屁……我没……这就是世界……这明明就是个洞嘛……蠢货这是整个世界……还是不懂……你仔细看看……就是一个洞什么也看不见……对了它代表着整个世界……怎么说呢……未知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可是什么也没有……走吧……你要进去……我们已经在里面了……真有趣我们怎么进来的……我们一直就在里面……现在怎么出去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要出去我们本来就生活在这里难道你想死……不我就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才打算要出去的……你现在死了吗……没当然没可是我在这里感到的只有恐惧和绝望……世界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习惯了所以才从来没有感觉到…………你不是要找作家A吗……难道你不是……这不是问题本身我在问你你是不是很想找到作家A……是的非常……明天你首先去做向东行驶的那列火车到第一站就下车然后再去做向西的那列火车仍然在第一站下车这样你就可以达到你的目的了记清楚了吗……恩恩恩这样就可以找到作家A了吗……是的蠢货……嘿嘿你又骂人了……砰……哎哟好痛……哈哈…………??我兴奋地上了火车。可马上我就开始变得沮丧了起来。我对面坐着一个打扮得太前卫且妖艳得让人喷饭的女人。我承认我无法正确公道地估计她的时间年龄。这太熟了。我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又一阵的浓烈的香味让我在火车还未启动之前就已经开始晕车了。但是我又不能表示出任何厌恶的表情,因为,没当我的表情出现哪怕是一点点的异样,她就会毫不客气地向我投来恶狠狠的目光作为警告。这是无比痛苦的事情。我只好强忍着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试图让自己的心情愉快起来。可是,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沮丧已经侵入了我的全身。??我觉得很无聊,开始打算睡上一觉。因为我昨晚似乎没睡好。我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下我眼前的这个女人,发现她正在盯着我看。我吓了一跳,脑皮发麻。一阵稀汗从全身各个角落窜了出来。睡意顿失。我假装镇定地直了直身子。可她还是若无其事心无旁骛地看着我。这让我很感动。就凭我这张维护世界和平的脸,能够得到如此的宠,我多少有些兴奋。但我还是要制造出几个干瘪的咳嗽声来。可她却毫不在乎。那足以把我活活吞掉的目光始终笼罩在我的脸上不离不弃。我开始又感动转向了不安。心想,我没那么霉吧。一上车就遇上了一个女土匪。我心虚地低下头无聊地来回搓着自己的手。可她似乎并没有想要就此罢休。车内的空气开始闷热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车上陆续坐满了人。我们的旁边又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起来是一对情侣。我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想这下子有人可以帮忙分担点什么了。可是,事情却并没有朝我想象的那个方向发展。那个让我害怕的女人,被弄来和我坐在一起。这对恋人显然是还在处于热恋之中,没多久他们便旁若无人地搞了起来。我有尴尬地低下头假装睡觉。旁边的女人开始有些不安了起来,在我旁边不断地搔首弄姿。女人的恩恩声搞得我心神不定。我干脆用双手使劲地抱住头扑在桌子上。耳边不时传来隆隆的声响,是火车过隧道时的声音。我感到越来越热,脸上不断地渗出大粒大粒的汗珠来。一个女人的身体仅仅地压着我。女人的恩唉声,贯穿了我所有的境。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温度,有种快要融化了的感觉。我发现自己被拖进了火化场的炉子里。我吓得大叫,可是根本就没有人听见。最后,我只得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躯体慢慢地滑进那火花四射的炉子里。我悲痛欲绝地蹲在那里无助地哭泣。我就这样没了。我就这样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往哪里去。也没有人来为我指引前进的道路。我坐下来抬头看了看黑灰色的天空想,我活着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想不到死了也是如此…… #p#副标题#e#??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梦中复活过来。心里真有种死而复生的喜悦。可是,我发现火车已经停了下来。啪!我跳了起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发现他们三个人都才睁开惺忪的眼睛并诧异地大量着我。我在他们打量疯子般的眼神里匆匆忙忙地下了车。4根据提示,我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赶去坐了另一列开往西边的火车。我在心里无数次地暗暗祈祷,千万别再让我遇到刚才的情景,否则我可能要被折磨得死去。当然,事实上也如此。当我感到我的座位上时,我发现上帝并没有亏待我,这次和我坐在一起的是三个老头子。我开始窃喜。并在内心里感激我的上帝。可是这种感激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彻底崩溃了。因为我眼下的这几个人是更令的厌恶的作家。我开始哀叹上帝不公。这三个老家伙从火车一开始启动就再也没有能够停下他们的嘴巴来。他们伸长了脖子地在那里争论着,像三只斗红了眼的大公鸡谁也不愿意输给谁。他们高谈阔论地在那里争执着文学问题。这令我无比厌恶。“文学其实就是一场卖淫游戏,至少本质上是这样的。”一个老头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这样叫了起来。“你不可以如此玷污文学,她在我的心中可是如女神般圣洁的”另一个不满地说。“你难道不是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讨好你的顾客么?”那个老头反问。“其实,文学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圣洁,也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淫秽……”“你这是卑鄙的折中主义。”那两个老头还没等那个试图从中调解的老头说完就在那里异口同声地尖叫。“这……”那个老头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紧接着那两个老头又开始兴致勃勃的争论起来。你一句我一句,你像斗鸡一样毫不示弱。“你看看作家A吧……”我听见作家A的名字神经一下子就被绷紧了。我开始关心起他们的谈话来。“他一生贫困潦倒,生活过得还不如我老婆她妈在乡下种几根葱过得舒坦。现在他脚一翘,死了。还得让他七老八十的老娘到处借钱给他办丧事呢?”坐在我身边的老头似乎也些激动,说话时唾沫星子总是不停地从他的嘴角飞溅而出。“那样活着,作为一个作家,我觉得还是值得的……”我对面的老头反驳道。语气显然软了许多。“值个屁,作家也是人,做人首先要对得起自己。”我旁边的老头愤愤不平地说。“这也太私己主义了吧?”我对面的老头反问。“私己?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谈什么写作,那还叫什么作家?”我旁边的这个老头一直很激动,说话时手和脸都在不停地颤抖着。余下的那个老头此时成了一个真正多余的人。只见他的嘴角总是微微地动着,却始终没有机会把自己的想法插入这场有趣的争论中。这令他很痛苦。脸被憋得通红,像个熟透了的大苹果。“名气是文学界里卑鄙的通行证……”我旁边的这个老头把这句话直直地砸进我的鼓膜。把我从噩梦中狠狠地拽了出来。我被他吓得差点跳了起来。紧接着,我又若无其事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打算继续睡下去。我身边的那个老头对我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显得极其的不满意。他瞅了瞅身边的我用略带愤怒的语气说:“年轻人。多少还是应该关心点文学的事的。”我再次被吓了一跳。整了整衣服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然后,尴尬地对他们点头微笑。三个老头这才满意地转到他们的正题上去。可是,没过多久我耳边响起的又成了蚊子般嗡嗡的声音。“……文学……名气……悲哀……媒体炒作……可耻……卑劣……对对对……现实……文学……废墟……绝望……生活……威胁……可怜的作家A。”??“作家A?”我又被这三个字从半醒半梦的边缘上拉回来。我有些激动像是有人叫我的名字一样。我哦了一声又坐了下来。三个老头都厌烦地皱了皱眉头。“你认识作家A?”我对面的老头问我。我先是点了点头。但马上又觉得不对,因为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于是又赶忙摇了摇头。“你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老头有些恼火了。“不认识。不认识。”我急忙纠正,“但我现在正要去找他。”“人都死了还找他做什么?”我对面的老头问。“哦。没什么就是想去他家里看看而已。”我撒谎。“这样啊。那我们正好可以同路的。年轻人跟着我们你一定会意外地获得许多知识的。”“那是。那是。”我连连点头。然后,他们继续他们的文学讨论。我则继续半醒半梦。“该下车了。年轻人。”一个老头叫我。我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下了火车。5我敢说,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奇特,最有趣的葬礼。除了一个女人躲在人群里干嚎以外,所有的人都在面带微笑。他们是被那些有趣的悼词和表演逗乐了。我仔细地观看了一下周遭。发现这里的人都是一些社会的名流,他们都好象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中大多都是我所认识的。当然,他们此时并不认识我。因为我‘硕果累累’的脸。我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甚至连看不懒得看我一眼。或许我现在真的成了他们认识而又不认识的陌生人了。他们衣着整洁,讲究。头发被梳得服服贴贴、油光水滑。可是,此时的我却是衣着邋遢,脸被人揍得变了形。谁还会认识我呢?即便认识了他们或许也不愿意说不出,这事情已经升华到了可耻的地步。他们有时候会使劲地绷紧脸,装出很严肃、庄重的样子。但是很快他们便再也无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欢愉之情,笑声从他们的嘴里像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放肆的笑声兴奋地充斥着整个葬礼,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息,没有一丁点儿悲伤、严肃的葬礼氛围。“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啊?”我问身边的一个正在那里漫不经心地修理自己指甲的人。“应该是死人了吧。”许久,他才懒懒地回答我。然后继续埋头忙自己的事情。??我觉得很无趣。他们都在那里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台上,认真地听着那些有趣的悼词。像一群认真学习的小学生。憨态可鞠。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那个女人的干嚎声被冲散了。支零破碎的哭声再也无法粘合起来凑成一个响亮的声音。这时,又一阵异常热烈的掌声响起。只见一个肥胖如猪的家伙拖着沉重的脚步好不容易从台阶爬上去。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些稀汗来。头发被梳得油光可鉴。那张肥厚的脸,就像婴儿生机勃勃的屁股。上面堆满了肉。他挪到花筒前,用手拉了拉勒在脖子上的领带,深深地喘了口气,并将话筒凑在嘴边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当他正要开口讲话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百忙之中忘了把演讲稿拿出来。于是,他艰难地在他肥胖无比的躯体上摸了个遍,最后终于在裤管里把那东西挖掘出来。他费力地打开那团被蹂躏得皱巴巴的演讲稿。并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前的话筒,又整了整脖子上要命的领带,干咳了几声,再次清了清嗓子。然后把嘴翘起,鼓起腮巴对了话筒吹了几下,感觉声音还算清晰后。他准备开始讲话了。可是,他又发现自己无法看清稿子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于是,他把脸凑了上去,终于看清了第一句。他又清了清嗓子。再次把话筒扶正。当他刚要开口讲话的时候,他又发现刚才记起来的那句话被他干瘪的咳嗽声吓得丢了。无奈他只得再次把脸伸向稿子,像和恋人一样接吻一样。台下的人群开始骚动了起来。有些人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台上,而是在下面低着头饶有兴致地议论着什么。他们古怪的动作和神秘的眼神让人觉得他们可能是在策划着一次恐怖事件的制造。那个人对着狠命地咳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可正在讨论的兴奋的人们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提示放在心上。他们继续着他们自己的事情。那家伙也是毫无办法,只得断断续续地读着他手上的稿子。他是那么的吃力。不时地擦着他头上汹涌而来的汗水。他的演讲并没有什么有趣之处。这使他唯一几个听众也丧失了耐心。但他笨拙的姿势和滑稽的动作倒是引起了人们内心里的优越感。他占用了人们很多的时间以后,终于要到结尾的部分了。可是,还没等他将最后一句尤其重要的话讲完,那些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人们就已经开始鼓掌了。这使他再也无法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只得忍痛割爱结束了自己的讲话。在人们热烈的掌声中艰难地走下了台。在下台阶的时候,他高挺着的肚子缀得他差点从台阶上滚下来。 #p#副标题#e#??随着一阵清脆的鞭炮声,人群开始蠕动了起来。我随波逐流到了街上。此时的阳光依旧灿烂得发白。像一匹很大很大的白布。地上腾腾升起的热气肆意地窜进鼻孔里令人窒息。没有多久,出殡的队伍前就出现了一个由八个人抬着来的高台。上面站着一个女人穿着巨大的朱红色的裙子。她不是地扇动着手中的翅膀,跃跃欲飞的样子。人们以为她就样这样乏味地扇下去,感觉有些无聊。不想没过多久她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裙子并扔向人群。人堆里像是一下子引燃了一颗炮弹一样炸开了花。人群骚动了起来,一簇一簇地涌向那件巨大的裙子。很快那裙子就被瓜分得一根也没被剩下了。然后,每个人都同时沮丧地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仅仅是那裙子的微小的一部分。于是,暴动紧接着就发生了。人们开始互相争执着。然后,一群一群地在那里撕着彼此的衣服抽打耳光。就这样扭打着,乱作一团。但是,他们就停住了扬在空中即将打下来的手。所有出殡的人都静止了。像一塘安静的死水。他们都惊呆,整个城市的人群都惊呆了。因为,此时台上的那个女人仍在不停地脱身上的衣服并不断地往台下扔去。台下的人堆像一群饿疯了的狗在等待着主人手上的骨头。女人扔下来的每一件衣物都会被很快就撕成无数的碎片瓜分完掉。人们依旧沮丧地发现,不能有一样东西可以完整地属于自己一个人。最后,女人身上只剩下一条粉红色的内裤了。于是,在是否该继续脱下去这个问题。人们进行了剧烈的争论。一部分人强烈要求她继续脱下去。另一部分人则开始漫骂这种行为的不道德。当然,他们的心里还是希望女人能够继续脱下去的。因为,他们的目光从未舍得离开过女人的酮体。即使,表面上看来脱与不脱这个问题上人们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但很显然建议不脱的那方声音越叫越微弱。直到根本就没有声音。女人终于在众人的坚持下把那条替代人类的古老树叶的内裤脱了下来,一扬手又扔向了人群。这下大部分人没有想到要去抢那件其实是最有意义的东西了。世界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饥渴地半张着嘴,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生怕惊吓了眼前的这只‘小’。他们尽可能大地睁着他们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最后就只剩下心脏的跳动声井然有序地项着。那条粉红色的东西,在空中划下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到人群中。一瞬间变成了几块略大一点的布条。此时,欢呼声、指责声、赞美正、漫骂声、尖叫声、哭声、鼓掌声……乱作一团。腾在空中,经久不绝。??酮体下去了。这时出现在台上的是一个打扮得像一个小丑一样的人。人们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惊世骸俗的事情来。于是所有的人都安静地盯着他生怕一不小心不眼前这个小丑欺骗了。同时他们很希望这个小丑能够让他们大吃一惊。当然,他们并不希望小丑也来玩个脱衣服什么的事情。更不希望他表演所有小丑都表演的东西。人们都在盼望这这个家伙的表演能够出乎他们的意料,让他们又惊喜一番。因为,现实生活中真是太缺这种惊喜了。可是,很遗憾。这个小丑只会在空中扔扔鸡蛋什么的。人群里唏声一片。因为这种表演太平淡无奇了。他们看得够乏味的了,没有一点新鲜感。人们开始向他起哄,强烈要求他能够换个节目。可是,我们的小丑,还实在是只会玩这些了,其他的玩意他什么也不会。这时,不知道那个爱搞恶作剧的家伙向台上的小丑扔了一块石头,人们纷纷效仿。于是,小丑的表演便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了。只得惊慌失措地抱着头逃了下去。然后,高台也被人移走了。人们意犹未尽地抱厌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发现这原来是作家A的葬礼。女人的干嚎声激起了人们的责任感。人们纷纷各就各位地做起他们自己的事情来,一切又变得井然有序了。女人的哭声更响了。这时候,我才开始注意到那个女人。如果不是眼睛有些红肿的话,她和我的妻子简直一模一样。而她胸前抱着的那个镜框里的人又恰好以未被揍时的我一个模样。我感到一阵眩晕。慌张得不知所措。那个女人突然晕倒了。人群又开始乱了起来。刚刚才建立起来的次序又被打乱了。人们很快就把那个女人围了起来。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我听到女人的名字后,原有的一丝可能的希望也在瞬间化为了灰烬。我呆呆地站在人群外,看着那口暗红色的丑陋的棺材。我看见上面不是地显出一张阴森可怖的面孔了。他对我微笑、点头。我突然疯了一样地钻进人群。“我没死。我还没死。你们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埋了,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向人群大声地喊着。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禁不住发抖。“你活得好好的,又没人把你装棺材,你急什么急啊?”众人轰然大笑。“可是,那里面是什装着的自然是死人拉,这还用问,简直就是一个傻子。哈哈哈……”“可是,我根本就没死啊。根本就没。”我的声音变得沙哑。“哈哈哈。原来这真是个傻子……”“不是。我不是傻子。”“哈哈。哪有傻子自己说自己傻的,你当然会这样说拉。这说明你真的是傻。”“可是,我真的没死。真的。”哈哈哈……我说:我就是作家A。我说:我没死。真的还没死。你们不能就这样把我的躯体装进这丑陋的木盒子里。……可是,我的声音他们根本就没听见。一切争辩都被他们的笑声掩盖了。他们的笑声随风荡漾,整个城市都弥漫着欢愉。一张张可怖的面孔渐渐被夸张扭曲,鼻子、眼睛、嘴唇都被挤到一起。我依旧无力地叫喊着。他们依旧放肆地笑着。有的人笑坏了嘴皮子。有的人双眼被挤成一条细线。有人开始在地上握住肚子打滚。而又许一些人终于放不出笑声来像死人一样安静地躺在地上。他们像一群喝醉了的酒鬼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人们似乎又忘了这是一场葬礼。??我忙着去掀棺材的盖子,可是没用。我又忙着去找了块砖头来,使劲地敲打了起来。人们这才想起地上的棺材来。纷纷爬了起来。他们把我摁倒在地。问我究竟要赶什么?“我要把我自己救出来。我真的还没死。它也不能死。更不可以让你们把它埋掉。”我叫喊着,声音从嗓子里吱吱地冒了出来。象老鼠叫一样,隐秘而又含糊。“我们听不清啊!”“他说,他还没死,所以这棺材里的人也不能死。他说他不会让我们把这棺材埋掉。”身边的一个人帮我叫了起来。“哈哈哈,这个傻子真是犯傻了。”“我不是”“你就是。这世上哪有像你这样的人。人都装到棺材里了还在这里说什么不能死。你说这不叫傻叫什么?”“我不是。我没死。真的还没。”“你死了的话你还能在这里嚷嚷么?”“可是,棺材里装的又是什么?你们一定以为我死了是不是?”“说你犯傻嘛。棺材里装的当然是死人拉。”“可是,我还没死啊!”“可谁也没说你死了啊?”“那这是什么意思?”“死人了啊?”“你们明明是以为我死了。”“哈哈哈哈……”“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可是我真的没死。真的。你们看我还能动,还能说话。我根本就没死。真的。”“一个彻底的傻子。”“我不傻。一点也不。”“和一个傻子有什么好说的。时候不早了,你们看太阳就要落下去了。我们还是上路吧。”于是,几个人抬头看了看日头。火红的晚霞已经开始在天边散开。看样子,太阳真的要下去了。人们开始焦急地抬起棺材打算再次起程了。刚刚苏醒过来的女人又开始在那里嚎开了。我扑到棺材是不让他们抬走。他们很快就把我拉开。就这样重复着。后来,他们终于厌烦了。一阵拳打脚踢让我再也怕不起来。我无力地趴在街上。向渐行渐远的人们招了招手。我不是要和他们说再见,可实际上这其中又确实包含了再见的意味。这一切都充满了歧义。让我自己也不能够清晰地明白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9天色已晚。霞光渐渐隐去。黑暗悄悄侵入这个城市。夜幕降临。这个城市将又一次陷入灯红酒绿的奢华中。沉醉于纸醉金迷的人们他们将一如既往地狂欢。他们根本就不会因为一个人死亡而停止他们的欢愉。这是他们的节日。这夜晚。你们埋吧!就这样亲手把你们的作家埋掉。我看着路的尽头早已逝去的人影无力地说。然后闭上眼,这个城市华丽的街灯就亮了起来。而这一切将渐渐从我的脑海中消退、模糊、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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