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毒枭当替身

2008-06-19 23:26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我收拾好案头文件正准备睡觉,屋门嘭一声被从外面踹开,几条黑影嗖嗖闪入,一声声暴喝气势夺人:“不许动!”“不许动!”我下意识地蹲出个马步——这其实只是我早年习武落下的一个“病根”,一个习惯性动作,今天却导致严重后果。只听对方一声号令:“他要出手,击毙他!”这人居然朝我开了枪。幸亏另一人慌忙喊叫:“留活口!”火速出手往上搪了一下,那颗子弹才擦我头皮打到了后窗玻璃上,否则,被打穿的就不是玻璃而是我的脑袋了。我心下一懔:这伙人是冲钱来还是冲我老命来的?

等我看明白来人并不是什么匪徒,而是几名正而巴经的人民警察时,心中的疑惑虽然有增无减,却立刻踏实下来。以为眼前这一幕至多不过是场误会罢了,过会儿大家把话说开就会一笑了之的。

谁知人家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一窝蜂扑上来将我两只手铐到了背后,推推搡搡把我带到停在学校大门外的一辆警车上。警车一路鸣叫着并未开进公安机关,而是把我押到了一个秘密去处。更让我惶惑不已的是,在固若金汤的囚室里,我又被加戴了脚镣——这差不多是死刑犯的待遇了吧?几名警察一个个面色凝重,冷若冰霜,没人向我作半点解释就扬长而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被锁在囚室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好半天才盼来一名警察,我一眼认出正是高喊留活口救下我一条老命的那一位。虽然同样冷若冰霜,但一开口先自报家门说他姓刘,我不由心里一热。他说他是奉命来审问我的,我报以一个友好的微笑,意思是请吧,你一审就会明白你们的工作严重失误了。他没有例行公事般问我姓名年龄职业籍贯之类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我五月十六号夜里去过鹰嘴崖没有。见我连连摇头又问,七月三十号去过娘娘庙没有,我依旧摇头否认。他沉着脸居然不再发问。沉默有顷忽然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听说过神秘五爷的故事吗?”我愣怔一下说:“我就是五爷,怎么神秘了?”刘警察说:“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毒枭五爷了?”这话太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我明白了这句话的严重含义,不由得万分震惊和恼怒。我大声抗议说:“老家人叫我五爷,是因为我辈份高;练家子叫我五爷,是敬我武功好;半年前我受聘为贵县骧龙武校校长,远近慕名而来的家长也都五爷五爷的称呼我,是想为孩子们拜高师!我既不神秘也跟什么大毒枭沾不上边!你们难道就为这个非法拘押我?”刘警察犀利的目光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陡然逼进一句:“你蹲监8年中曾经帮助一名毒贩越狱逃跑是不是事实?”看来他们是在有意调查我了,我争辩说:“我是‘文革’期间蹲监的,早就给平反了;那个人更是大以后才堕落成毒贩的,跟我没关系!”刘警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猛然间大声命令说:“把你那颗假牙摘下来!”我只有一颗假牙,而且掩在腮帮后边,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他们居然连这点细节都知道,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是一颗假牙又能说明什么呢?刘警振振有词地说:“你假牙里装有剧毒,为的是到了绝境咬破自杀也不招供——许多毒枭都是这样做的。”我不由好笑,立刻张开嘴请他亲自摘取,因为我的两只手还在背后铐着。他摘下我的假牙,举到灯下看了看又给我戴回来。忽然换了口气问:“你知道自己面临什么处境吗?”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刚要反问,门外倏然闪进一个蒙面人来,冲着刘警察抬手就是两枪。刘警轰然倒地,鲜血汩汩外流。来人掏出钥匙,手脚麻利地给我打开手铐和脚镣,匆匆地说:“我是来救你的。方才他在你嘴里抹上了剧毒;他们决定要杀你灭口的,快跟我走!”

变起突然,让人无暇思索。我只能把命运赌给这位神秘蒙面人了,不然,眼前这具死尸就是我迈不过去的坎儿。

他带我跑出囚室,在后院高墙下站住说:“我轻功不行,你得托我上去;我察看一下外边没有险情的话就学三声猫叫,你听到后马上往外跳。过去以后我先找人给你解毒,然后再送你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千万记住!”

蒙面人过去足有十几分钟,墙外才传来三声猫叫。我后退两步正欲纵身上墙,忽然被人揪住了后脖领,同时一只乌黑的枪口也顶在了我的太阳穴上,语音明显压低而又不失威严:“不许动!我才是来救你的;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指挥。”我眼角余光里出现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是刘警察!他居然没死。我现在利手利脚的不怕他有枪,瞅个机会撂倒他不成问题。可是他十分警惕,一直在保险距离举枪逼着我。先命我脱下上衣,又踢来一截圆木让把外衣给它“穿”上,然后叫我将它扔过墙去。就在“假人”过墙的刹那间,外边噼哩叭啦响起了一阵乱枪!我这才明白了自己险些上当,但又不明白蒙面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既要取我性命开镣前一枪就得,何必玩这套玄虚?刘警官拉我走远些悄声说:“你要是没听话,这会儿已在墙外被打成筛子眼儿了。而且不等天亮,全市媒体就会争相报道大毒枭五爷捕后越狱被击毙的特大新闻,老记们的生花妙笔也会把你描绘成武功绝顶的旷世魔头。谁又会知道你不过是人家的替死鬼呢。”我惊讶地问:“莫非蒙面人就是毒枭五爷?是他要我作替死鬼的?”刘警官说:“他还不够格,他是奉命要杀你灭口的,刚去宿舍抓你他就开了枪,这次怕你认出才蒙着脸穿便衣而来。你假牙上装有剧毒的话也是他转达给我的,为的是让你相信我给你下了毒,好乖乖跟他走……现在还不是详说时候,我们得马上离开。外边不知乱成啥样了,咱们钻下水道吧。”

钻下水道的滋味我尝受过。我担心他的伤势;刘警官噗哧一笑说:“你也没看出破绽吗?我穿了防弹衣,揣着红墨水,等着他彻底暴露呢。他叫傅杰,是我的副大队长;我叫刘正,是正大队长。我俩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现在是两股道上的车,我们那位师傅呀……甭说了,过会儿你可能见到他的。”

出了下水道,我俩都成了泥人,不禁相视而笑。刘正连忙叫了辆出租把我拉到他家里。他换上一身便服,却将一身暂新的警装逼着我换上。我窘迫而慌乱地连连后退说这哪行这哪行,刘正最后摊牌说:“这可是省厅高厅长特许的呀,穿上吧,有好戏哩!”

刘正拨了个电话。工夫不大,一辆警车开到楼下。下了楼,司机迎上来忽然啪一声朝我打个立正:“苟局长,高厅长在滨河酒楼等你们。”没容我开口作纠正,刘正连忙捅我后腰,真不知他要耍什么鬼把戏,我只好配合。

在滨河酒楼一间密室里,我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跟我的长相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的警官,戴着手铐呆坐在对面椅子上,像是在等候我的到来。他看到我并不吃惊,只是对我一身警装多看了几眼;我看见他却惊诧不已,顿有所悟。果然,省厅高厅长笑眯眯盯着我说了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绝妙的替身啊!”接下来一番简要交待让我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警方几次追踪一条跨国贩毒网络,线索总是在本县境内突然中断,几经分析最后判断这里一定潜伏着一个指挥高手,于是就将侦察重点转移到搜捕这位幕后高手上。县缉毒大队队长刘正,五月十六日深夜在鹰嘴崖发现一个鬼祟分子跟本县公安局长苟栋熙一模一样,七月三十日凌晨在娘娘庙他又发现了同样一幕。苟局长不仅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是他的师傅。心思缜密的他早就觉察到师傅有什么事瞒着他而且还想一步步引诱利用他。两次重大发现加深了他的猜疑再不敢等闲视之。鉴于形势的复杂性他将这些情况越级报告给了省厅高厅长。高厅长是他在警察学院读书时的客座教授,两人彼此欣赏结成忘年交。高厅长暗中调兵遣将;苟栋熙这边更是紧锣密鼓。凭多年练就的嗅觉和狡诈,他敏感到自己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便要物色一个替身以使自己金蝉脱壳。当他发现了我以为是苍天所赐大喜过望。便安排早就上了贼船的副大队长傅杰谎报军情,说他侦察得知,那个幕后高手人称五爷,是个有三十多年涉毒秘史的刑满释放分子。最可怕的是这人的长相跟咱苟局一模一样,武功和智商甚至比苟局还高,怪不得他总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滑过去。这回已严密控制再不容他漏网了。刘正听说那人与苟局长长相相同,起初还真以为自己把在鹰嘴崖和娘娘庙的秘密发现张冠李戴了呢,等到去抓捕我的时候傅杰当场就要将我击毙的情景才使他立即明白了这是要杀人灭口。刘正及时地阻止了这一罪恶也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不忠”,狡猾的苟栋熙反而给以“表扬”,并以极大的信任假象安排刘正单独去秘密囚室审讯我,暗中则支使傅杰乘机将其杀害,然后放我跳出墙外再用乱枪打死。刘正的死可以归罪于我,我的死则让他金蝉脱壳,没成想到头来还是败在了自己的“徒弟”手下……

这时候的苟栋熙再次盯了一眼我的警装,忽然眼睛一亮明白了什么,噗嗵一声跪在高厅长面前哀求说:“我愿意提供所有信息,帮助他继续当我的替身,把我知道的境内外大小毒贩们引诱出来一网打尽。看在我穿了几十年警装的份上,请给我这个立功机会吧……”高厅长和刘正同时朝我狡黠一笑,我也立即明白了,他们正是要我去冒充县公安局局长苟栋熙的呢,却被狡猾的老苟本人抢占了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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