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16 18:0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1

一大早,我就触了老婆的霉头。我膨胀了一宿的肢体欲在老婆身上舒缓,却遭到了老婆强烈的反对,我死皮赖脸地抱住老婆的腰身欲强行进入,惹恼了老婆回手就一巴掌响脆在我的脸颊上。我用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恼羞成怒,抬腿就给老婆来了个佛山脚,一脚把惺忪中的老婆踹到了床下。老婆落地时身上虽裹挟着棉被,但还是摔痛了屁股,龇牙咧嘴地从地上跳起来,就对我用九阴白骨爪展开了进攻。一时间,我身边阴风呼呼爪影阵阵,我挥舞着双手用一百三十八式王八拳应敌,开始还猴子样地窜上窜下的和她势均力敌,渐渐的就有些喘不上气来,顾此失彼的难以招架,脸上脖子均中了招,我疼的像被宰杀的猪一样尖嚎着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家门。

我站在我家门外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对屋里喊:“离婚,离婚,这次老子一定和你离婚。”

老婆在屋里毫不示弱地喊:“谁他妈的不离就是王八羔子。”

这时我儿子打开了偏房的门,一边翘着小鸡鸡向天撒尿,一边不耐烦的咕哝:“一大早,你们也不让人睡个清静觉,整天离婚离婚的烦不烦?哪天你们别再喊再闹,蔫不叽的去法院把婚离了,也省得再闹腾。”

我瞪着他气呼呼的问:“我们离了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不成了孤儿?还不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东西?”

儿子满不在乎反驳说:“我还自由了呢,我还民主了呢。”

我的鼻子都被着忤逆的家伙气歪了,忍不住地骂道:“去你妈的自由,去你妈的民主。”

儿子惹不起我,又不肯吃亏,就大声的向妈妈求援:“妈吆,你看我爸又在骂我。”

我还想再接再厉的教训儿子几句,不承想披头散发的老婆手里攥着菜刀突然冲出门来,嘴里喷着吐沫星子喊:“狗日的,有种你别走,今天我们俩有个死的有个活的。”

我和老婆生活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气性格太了解了,她体内流淌的是叶赫那拉氏家族的血脉,有着和慈禧太后一样阴险,凶悍,狠毒,是个气怒之下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疯子,眼瞅着要吃亏,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脚底下抹油溜之大吉。我一边栖惶的往街上跑,一边还忍不住回头向她表示我心中的愤懑:“决裂,决裂这次我一定要和你们决裂,你们娘儿俩就等着抱头痛哭吧。”

2

我生的伟大,活的憋屈,想想我一个一顿饭能吃八个馒头,三十多岁的壮汉,满腹经纶心怀大志不可多得的人才,到现在却还一事无成的混在社会的最底层,竟还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轰出了家门,我真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价值?活着真是一种酷刑!我沮丧,我颓废,我无地自容,意念灰败的我想到了死。与其这样窝窝囊囊的活现眼,倒不如死了落个干净利索。想想我这不平凡的一生,没有享过一天的福,苦却受的不少,想想就鼻子发酸,就算死也要找个舒服的死法,这样我才觉的对得起自己,这样我的心里才感到平衡些。舒服的死法我想到了许多,譬如我这个人生性好色,体内流淌着太多的激流,饕餮的恨不得拿房事当饭吃,偏巧我又遇到了一个不食人间香火的老婆,结婚这么多年总是无法满足我的欲望,偶尔不得已的敷衍,也是捂得严夹得紧,身体僵硬的像块木头,让我感觉像奸尸般的难以尽兴。如果把我送到男性稀少的地域去当男伎,让我不停的和女人做爱,直到精枯力竭而死,也让我临死前满足一下欲壑难填的性欲。也应了那句人在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俗语。还有我这个人总梦想发大财,因为在我潜意识中只要有了钱就能拥有奢侈的一切,我向往有钱后那种日日酒肉夜夜笙歌的奢靡生活,可我自认为拥有天底下最聪慧的大脑,有著书立传本领(书写的不少,却没有片字的文章发表过),苦苦思索了这么多年,竟始终没有摆脱生活的窘况。害的老婆和儿子直报怨跟着我受罪,这也是我在家里不能服众,没有地位的原因。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能从天上掉下一大块狗头金,越大越好把我当场砸个脑浆崩裂,让我临死前也感受一下金钱的魅力,漫漫的黄泉路上也不遗憾。

“你眼睛长到后脑勺上去了,你踩我脚了知不知道?”

我正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胡思乱想,一个十分时髦的黄头发女人,眼睛瞪的像铃铛,狗一样的耸起鼻子尖声尖气的挡住了我的路。若在平时,我是不会和女人计较是非的,尤其是在陌生的漂亮女人面前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我男人的风度。她说我踩到了她的脚,大不了我向她道个歉,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可今天却不同,我心情沮丧的正寻找着舒服的死法,一个快要死的人还要什么狗屁风度,我几乎在女人喊叫中条件反射似的丑陋了五官,拧着眉毛瞪着眼对她喊;:“谁他妈的踩你脚了,你他妈的嘴巴怎么像破筐头子一样,又漏屎又漏粪。”

“哎,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呀?一点修养也没有,你踩我脚了,你应该向我赔礼道歉。”女人对着我的蛮不讲理,高挺着起伏的胸脯,表现的很愤怒,很激动,似乎还有点点儿委屈。

我面对她合理的要求,市侩样的摇头晃脑,满不在乎的嗤之以鼻说:“你说我踩你脚了,有证据吗?有证明人吗?

我们在大街上这么一吵吵,立刻吸引了许多路人围过来看热闹。真是世风日下,大家见我们争吵没有一个人肯上前息事宁人的劝解。相反的,大家脸上带着找到乐子的笑意,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分明的都希望这场闹剧继续下去。女人已经被我的胡搅蛮缠气的脸煞白,无可奈何中就抖着手向围观的人群求助。她说:“大家都看到了吧,他一个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下竟欺负一个女人,这还有没有公理?这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地?”

女人的话很有煽动性,毕竟每个人都同情弱小,围观的人群明显的开始声援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咕哝,看我的目光中明显的流露出了几分对我的不满。有几个虬髯的壮汉,居然在胸前拧紧了拳头,眼睛里对我锋芒毕露,大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思。我知道自己已犯了众怒,若在平时,色厉内荏的我恐怕早就像一只夹尾巴狗一样逃之夭夭了。但今天却不同,一个不想活的人还能惧怕什么?面对着敌众我寡的局面,我忽然想起了,金庸的小说《天龙八部》中大侠乔峰聚贤庄饮酒独斗武林中人的场面,那是种多么酣畅淋漓的打斗场面,每次看的我都热血沸腾,陡升了打人的冲动。我窝窝囊囊的活了半辈子,临死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打上一场,就算我寡不敌众被打死在街头,临死也向世人展现了我的英雄气概,让人们相信,惹不起老婆的我也非孬种。

英雄气概在我身上的展现就像疯狗呲牙,我在空中挥舞着拳头,叫嚣着喊:“都他妈的干什么呢?装模做样的装什么孙子?哪个不服出来和老子练练,老子来者不拒。”

我的气势还真的镇住了几个有心上前的汉子,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他们怯懦。我从心里鄙夷他们,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几声尖锐的冷笑,就像丑陋的响尾蛇爬行时发出的声音。

“这人怎么了,别是脑子有毛病吧?”

有人这样评价我。

“我看是有毛病,你看他那眼神,怎么就那么发散呢?”

有人这样肯定我。

“别他妈的是有狂犬病啊,我听说得了这种病的人,极度疯狂,逮谁咬谁?”

有人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那我们赶紧躲他远点吧,要是他犯了病咬我们一口,我们也得这样。”

有人刚把话说到这里,人群就呼拉一下潮水般的散开了,其迅速生怕晚之悔矣。只留下那个和我吵架的女人,像秋后的庄稼地里孤零零耸立的一颗高梁,一脸栖惶的瞅着我,我再对她不怀好意的亮着牙齿一笑,她立刻就见到鬼似的,妈呀了一声,转身逃开了。

3

我继续在大街上寻找我比活着更为舒服的死法,心情一如既往的灰败。街两边鲜花锦簇,游人如织,我正诧异街上少有的热闹时,看到街边店家打出的庆十一黄金周商品大促销的匾幅,方知其中的奥密。也更让我感到了做人的失败,活得竟如此昏昏噩噩,连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生日居然都不记得了,真违背我昔日拳拳的爱国之心了。汗颜间不知不觉地我来到了镇上的商业中心,广场上搭起了临时的台子,舞台上几个裸露的不能在裸露的女孩,正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节奏翩翩起舞,那性感的舞姿挑逗的台下围着的观众,不时地发出起哄的欢呼,乱哄哄的就像一群发了情的公狗。我不禁也被吸引了过去。 #p#副标题#e#

一曲舞毕,女孩子们也不和观众们打招呼就尿急般的跑下台,一个手里拿着纸扇的小丑随后上了台。上得台来就满口脏字的骂人,先是骂他们的团长,说操他妈的团长太不近常理,他和她老婆刚结婚就赶上老婆来了哪个,苦巴巴的等着盼着这几天就要干净,就要亲亲热热屁眼向天的成其好事,可团长非逼着他来这演出,硬生生得让他老婆守活寡。骂完了他们团长,又接着骂台上拉弦的,骂完了拉弦的又骂敲鼓的,骂完了敲鼓的又骂弹琴的,总之是台上的人他全骂了一遍。而且骂谁还都有他的一番歪理,无非是用些黄段子取悦于观众。最后他才对台下的观众们深施一礼细细的解释,说别人靠卖力气卖唱挣钱他就靠骂人挣钱,他还说他这张嘴生的好啊!说他妈怀他十月都快生的时候,还招了个一屋子两炕的偷汉子,他的嘴在他妈肚里就饱吸人间精华,所以才会骂出那么多生动花哨的语言来。完了,他说要请出他的女搭档为大家表演二人转,并带头夸张的鼓起掌来。一个妖冶的女人带着笑意走上了台,小丑见到她立刻就像闻到了腥味的猫,骚动不安的围着她上窜下蹦,狗一样的抽着鼻子把她的全身上下闻了个遍。最后居然把鼻子放在了她的屁股沟上一动不动了。妖冶的女人回过头诧异的问他闻什么呢?小丑就问她是不是也来哪个了,他说和老婆结婚没尝到什么新鲜的,就是闻够了那种气味,现在对这种气味尤其敏感,顺风他能嗅到十里地之外的女人有没有来那个。妖冶的女人听了,勃然大怒,手轮圆了就打了他一记耳光。这个耳光打得响啊,清脆的就像放了一个鞭炮,力道也很猛,他整个人翻倒在舞台上。台上刚刚被他骂过的乐队成员可找到了报复的机会,纷纷上前按住他好一顿饱打,直打的小丑鬼哭狼嚎爹吆妈吆的叫,逗得台下观众哄笑不止,不知不觉中我也跟着笑了。乱了一阵子后两个人又在舞台上重新表演节目,满口污言秽语的讲黄段子,还不时地摆出各种下流的动作,让人看的耳热心跳。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都红着脸叹息着离开了,而一群穿着学生服的女孩子却看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年龄的孩子对表演的内容懂得多少?我对这样不堪入目的表演虽有意见,但我比谁都看得认真,也许我本来就是一个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的人,也或许是我的本质就是一个吃饱了放屁打嗝的俗人,那种自命清高的想法完全是虚伪的面具。我被台上的表演逗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这个时候谁要再想去寻死,那他妈的才是神经病呢!

二人转演完后,一位身穿燕尾服打扮得颇有几分绅士风度的中年人上台表演魔术。中年人表演了几个常见的小魔术,虽然手脚灵活表演得很成功,但和那逗人的二人转比起来却大煞风景。观众中明显的有人离场,台上的魔术师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状况,为了留住台下的观众,他大声的宣布他要拿出他的绝活了。台下的观众听他这么一说,明显的又站稳了脚跟。中年人咳嗽了一声,卖了个关子,强调为了魔术的真实性,他需要台下的一位观众能上去和他配合。他开始举着双目请可以和他配合的观众上台,台下那么多人,他居然就把手伸向我。我还在犹豫中不知进退,中年人为了鼓励我,已经在台上煽动台下的观众为我鼓起掌来。所有的人都向我投来殷殷的目光,我被逼得没有了退路,咬咬牙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台。

中年人礼貌的握住了我的手问:“先生,贵姓。”

我说:“曹梦德。”

中年人就夸我的名字响亮,罗嗦了一会儿便言归了正传,向我介绍起怎么和他配合这个魔术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红一绿两块手帕,对台下的观众迎风抖了抖,说他要凭空把两块手帕对接在一起。为了让大家相信他魔术的真实性,他要把两块手帕同时掖在我的裤裆里。我有些难堪的问,为什么非要放在那里,放口袋里不也一样吗?中年人狡猾的一笑,说还是放在这里更有说服性。我没有办法只好木偶般的乍起双手由他摆布。

中年人把两块手帕掖在了我的裤裆里,回到了舞台中间,像打太极拳似的弄了几个假招子,然后笑眯眯的对台下的观众说两块手帕已被他凭空对接在了一起。接着他就要从我的裤裆里拿出来给大家看分晓。他说完就来到我的面前,弯下腰用手从我的裤裆里使劲拽手帕,没有拽出来就憋了口气使足了力气拽。最后手帕终于拽了出来,可我的内裤也被带了出来,没有想到两块手帕竟还都系在了我的内裤上。中年人得意于自己的杰作,在台上抖动着我那系着红绿两块手帕的内裤。可怜啊,我那昨夜刚刚遗过精,斑斑驳驳无脸见人的内裤,迎风一抖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臊臭,把台下的观众们笑的前仰后合。把我臊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遁逃,我恼羞成怒的上前一把抓住中年人的衣领子。

我喷着吐沫星子破口大骂:“我操,你耍我,今天老子饶不了你。”

中年人满脸陪着笑说:“哥们,息怒,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我不依不饶地说:“有他妈你这样开玩笑的吗?老子今天和你没完了。”

台上乐队的成员见我握紧了拳头,扯住中年人不放,大有付诸暴力的倾向,纷纷跑过来连拉带劝的说好话。我还在和他们理论,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溜之大吉不见了踪影。我在台上转来转去的找不到目标,抓耳挠腮的就像一只丢失桃子的猴儿,又惹得台下观众好一阵子的哄笑。我恼意的对台下观众喊:“笑什么,有他妈的什么好笑的。”

“傻逼。”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许多人的附和,“傻逼”傻逼”的喊成了一片。

我站在台上对他们扯着脖子胀着筋的喊:“你们才是傻逼呢,你们是一群大傻逼。”

我一句话犯了众怒,有几个矿泉水瓶子立刻像导弹一样从人群中飞上台来。有一个差一点就砸在了我的头上,接着吃了一半的苹果和西瓜皮全流星般的飞上台来,我一见大事不妙,再也不想为自己的不平讨回公道,赶紧抱着脑袋逃之夭夭。到今天我才真正领教了人民的力量,也理解了当年老蒋为什么放着中国的大好河山不要,而是拉家带逃到了台湾,情非得以啊!

4

我又觉得生不如死了,我又有了寻死的冲动,我走在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看着身边走过的红男绿女,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沛着幸福容颜,而我却格格不入的哭丧着脸,像刚葬完考妣有别于人的异类。当我看到一个体态臃肿的妇女在街边伸着舌头逗她怀中心爱的小狗时,我甚至悲哀地意识到我的生命还不如那只小狗,那只小狗还不愁吃不愁喝的有人肝儿宝儿的呵护,而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却无法安家立业,混到了无依无靠流离失所的地步,我他妈的还有什么理由再找什么舒服的死法,真他妈的应该找个茅坑淹死算了。一时万念俱灰的我目光在大街上左右寻觅,倒不是真的想找一个茅坑死掉,而是我体内的垃圾急需找一个茅坑排泄,窘急的大有肆意在裤兜里的样子。眼见目光所及之处不见厕所的样子,我不仅对这条步行街的设计者充满了懊恼的指责,这么一条繁华的步行街,居然连一个厕所都没有,究竟是他当初在设计上出现了马虎,还是他原本就是一个光吃不屙的怪兽,自己没有那功能就不考虑别人。但有意见归有意见,我他妈的一个活人也不能让一泡尿憋死啊,尽管我不想活了,死也得顾及尊严啊。我把双腿都夹得像麻花了,满口的牙龈憋得都发了酸,实在是憋不住了,忙不迭的跑到街边,解开了裤带,请出了我的小弟弟,让它酣畅淋漓的来了个痛快。

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下作如此不雅之事必定有些心虚,我斜睨了一眼往来的路人,他们的目光中明显的流露出对我的不满,一对老年夫妇更是驻足用手指点戳着我的脊梁议论,老头儿越说越气愤还欲上前制止,但老太太似乎怕老头儿惹事,死拉活拽的扯着老头儿离开了。尽管这样我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尿还淋漓着就收起了小弟弟,忙不迭的系着裤带准备离开。 #p#副标题#e#

“哎,这不是曹梦德吗?”

这人要是走背字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在这时候居然遇到了熟人还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不是什么曹梦德,你认错人了。”

我气恼头着也不回的抛出了一句,还欲急着离开。

“你就是曹梦德呀,错了没地方换去。”

这个人好难缠居然肯定了我,还站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的炮仗脾气一下子被点燃了,握紧了拳头,目光如刀似剑的戳向他。但当我看清面前的来人时,我一下子愣住了,有些诧异的喊:“哎呀,这不是李春成吗?这是哪个裤裆破了,把你漏了出来。”

“多年不见,你他妈的嘴还这么损,就像嘴里总含着什么似的,没有好味儿。”

他笑着打了我一拳。

我也不吃亏的还他一拳,然后我们便像邂逅的情人一样在大街上拥抱在了一起。

李春成可是我在学校里睡在上铺的兄弟,一个宿舍里七八个同学数我们俩关系最铁。我们俩志趣相投,当时都痴迷于文学创作,都梦想当那名垂青史的大作家。为了迫不及待的实现我们的理想,我们竟大学没有读完就中途退学。意志之坚决就连我亲妈跪在了我的面前,痛哭流涕都没有改变我堕落的行为。而事实证明当时我们的做法有多么幼稚可笑,我也为我的幼稚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理想的虚幻中跌了个头破血流。这么多年我写了那么多的东西,不知是我的水平有限,还是根本就没有碰到伯乐,竟没有发表过片字,没有经济收入的我,以至于混到了穷困潦倒的地步。连老婆儿子都看不起我呀,这真应了那句俗语“爹有娘有也不如自己有”。如果当时我不作出那个错误的决定,把大学坚持读完,在那个大学生吃香的年代,找一份好工作,有一定的经济收入也不至于混到如此地步,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有什么用呢?这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如果有就是花多少钱,那怕是卖房卖地变卖家产我也要去买。这些年我他妈的反正是混惨了,也不知和我有同样境遇的李春成怎么样,是否和我一样狼狈。我不仅把目光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移动,他气色光鲜看得出一定比我混得像样。

“走吧,咱们哥俩儿这么多年不见,就别傻站在大街了,找个地方喝一杯叙叙旧,我请客。”

他说着就把我拉到一辆旁边停着的奔驰面前,还亲自为我打开了车门。说实在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坐在里面不知是该把脚放在手里还是把手放在脚上。李春成开车上了路,我在后面有些揶揄地说:“行啊,哥们儿,混得不错啊,都开上‘奔驰’了,什么时候你发发善心,也接济一下我这贫下中农啊。”

“你就嘴下留德吧,还不瞒你说,哥们儿东挪西借的才买了这辆车,所有的家底儿就在这四个轮子上。”

“放屁,放臭屁,你他妈的就别跟我装穷卖傻了,借钱买这么高级的车,神经出毛病了。”我嗤之以鼻。

“你还不信,我也是逼不得已,这年头做买卖就看个牌面,否则你就是把牛吹到了天上,也没有人搭理你。”他无可奈何的说。

看到别人比我过得好我就心生妒嫉,无论他怎么说得有道理,反正他有车我没有,这一点就足以推倒我心里的醋瓶子,酸的我倒足了胃口,刚刚初见面时在心中荡漾的昔日友情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切切得恨意。

5

李春成把我带到了小镇上最豪华的大酒店,酒店内的富丽堂皇令我晕头转向,两只脚都不知该怎么迈了,跟在李春成的后面就像个怕妈妈丢弃的孩子。

李春成把我径直的带到了一个单间,漂亮的服务员恭敬的送上了菜单,李春成的身子斜靠在软椅上,并不去瞅那菜单,脸上狎昵的笑着,一边和女服务员开着诙谐的玩笑,一边如数家珍的说出了一大串菜名。女服务员一边忙着拿笔在纸上记,一边敷衍着谄媚的笑意,临走时还不忘讨好的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把李春成衔在嘴角的烟点燃。

我说:“狗日的你行啊,就像到了自己的家里。”

李春成谦虚地笑着:“经常来这里请客,自然就和他们混熟了。”

菜很快的就上来,全是我没有见过的菜肴,李春成很热情地邀我吃菜,我生怕在他面前露怯那敢伸箸,看李春成怎么吃我才敢如法炮制。几杯酒下肚酒壮了怂人胆表现的才潇洒了些。

我问他说:“李春成你现在还写作吗?”

李春成说:“都什么年代了,神经病才玩文学呢?”

我有些不高兴了:“狗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忘了我们上学时的理想了?”

李春成有些说错话的窘态,用手搔了搔脑勺说:“曹梦德啊,我的确没有忘记当年在学校里我们共同的理想,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理想在现实面前是要举手投降的,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这个社会的人只要活着就需要钱,那里离得开钱?有钱在这个社会活的才有尊严,才有地位,有钱才能得到别人尊重,只要你有钱,那怕你是乌龟王八蛋都有一大群人在后面追着喊你干爹!理想算什么东西,能当饭吃,能当钱花?,如果我执著于理想不去挣钱,我的老婆孩子谁给我养活?我拿什么买车拿什么来这里消费?我这人说话有点直,你还别不爱听,说真的现在想起我们当时的荒诞之举真是太幼稚。”

李春成的一番话道出了我的心声,每句话似乎都是针对我的糟糕的现状对症下的药,几句话就把我如今为什么如此落魄说了个透彻,一时间我幡然醒悟,悔恨和辛酸一齐涌上心头,只觉得两眼发涨,忙喝下杯中的酒掩饰。

“曹梦德,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现在还玩文学。”他用一种琢磨的眼光打量着我。

酒入愁肠愁更愁,借着几分酒意的麻醉,我再也无法矜持的保持缄默,向他赤裸裸怄吐了我的心声,我说:“狗日的我上你当了,我上你当了,当初是你他妈的怂恿我玩文学的,现在你倒好,自己早已回过头来爬上了岸,而我他妈的还傻逼似的一味坚持,弄得自己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狼狈,狗日的你可把我害苦了。”

我这样指责他其实是毫无道理的,当初我上贼船的热情一点不比他差,如今我这样埋怨他完全是体内的酒精在作怪,可他看上去并不反感,也不想推卸责任,而是郑重其事的望着我问:“兄弟,你现在真的混得这么惨。”

“我他妈的就差学曹雪芹的样子,举家食粥了。”我苦恼,我沮丧,我抓起酒瓶又给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他把手伸过来制止了我欲饮的酒杯,很坦诚地说:“兄弟,如果你相信我,从今天起就跟我干,我吃稠的决不让你喝稀的,怎么样。”

我说:“有你这句话,狗日的,哥们儿跟你上刀山下火海认了。”

我们两个都会意地笑了,又干了一杯。

李春成告诉了我他公司的地址,约好了让我明天就去上班,并庄严的告诉我,我已经被他的公司正式聘用做公司的副总经理了,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的心情格外的好,不但没有了寻死的心思,而是活得更有劲了,憧憬着明天我的生命似乎和李春成一样就要大放光彩了。

饭还没有吃完,李春城接了一个电话,便说实在抱歉他有要紧的事要去办,让我一个人慢慢吃,便站起身急匆匆离开了。没有了李春城我一个人吃得更无拘束,大块朵颐的填了个沟满壕平,直吃得打嗝放屁弯不下腰。

6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饿不死瞎家雀,正当我对人生不抱希望,怀着种种遗憾准备了此一生奔赴黄泉时,偶然间我又遇到了我的同学,好哥们儿李春成,一个对我来说普度众生的救世主,用温暖的手把我从阴阳两界的门口拉了回来,并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感激他的同时又有几分感慨,生命的失而复得竟如此简单,简单的让人不可思议。

志得意满的我此时却又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难题,就是现在我该立刻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老婆和儿子,还是等我真正的坐上公司的副总后再给他们一个突然的惊喜。如果没有早上和老婆的决裂,我这个狗肚里搁不下二两油的人,恐怕会毫不犹豫的跑回家的,可是现在我就算有了回家的面子,我却又有了在老婆孩子面前转一回的想法。让他们在我的人生突然升华中惊得目瞪口呆,为以前小看我后悔不已。有了这样想法的我决定暂时不回家,让他们为我的离家出走心急一回,全当是我对他们不尊重我的惩罚。可犯愁的是我不回家去,我住那里啊?都已经是副总经理的人了,总不能像叫花子一样露宿街头吧?我在打了自己一个耳拐后,才幡然醒悟。我守着一座山竟发愁没柴烧,这和漂亮的大姑娘去街上乞讨,脑筋不开窍有什么区别。我吃饭的地方是大酒店,大不了多花点钱开间客房。 #p#副标题#e#

我摇晃着得意的二斤半,嘴里哼着“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青纱帐”来到大酒店的大厅时,服务台后面的女服务员正打电话,我将上半身伏在了大台上,醉眼歪斜的喊叫:“小姐,我要开房。”

打电话的女服务员没有放下电话,也没停止和电话那头的人聊天,只是用厌恶地目光扫了我一眼。而又背过身去听着电话不好意思地吃吃的笑。

我见她不理我,就恶作剧的提高了声音,大声的喊:“小姐,我要开房。”

我的喊声把打电话的女服务员吓的一哆嗦,把电话挂了就拧着眉毛对我喊:“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没看见我在打电话吗?你不好好的待着学什么驴叫?”

我一听就急了:“你他妈的怎么说话呢?你们就这样对待客人?去把你们的经理叫来,今天我跟你没完?”

我这么一说,女服务员的态度明显的有了变化,明显的害怕了,给我说话的声音也变软了:“先生,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请你原谅。”

其实两个人吵架就像弹簧,她弱我就要强,她的软弱没有换来我的原谅,相反的却激活了我体内得理不饶人的劣根。我灵猴似的窜到大台上,双腿一盘,像泼妇一样的耍起赖来:“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你看着我也太好欺负了,今天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你们这样的势力人,不把你们经理叫来今天就没完。”

我不依不饶的样子把女服务员吓坏了,一脸栖惶加无奈,不住地给打躬作揖说好话:“先生,我求求你就别跟我闹了,如果真的把我们经理闹来了,我会被炒鱿鱼的。”

她这么一说我的气焰更加嚣张,连拍桌子再瞪眼的又喊又叫,女服务员在旁边乍着双手,像是眼瞅着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践踏毫无办法似得,困顿的欲哭。

我这么大吵大闹得一折腾,立刻招来了许多人看热闹,其中有来这里的顾客,也不乏穿着工作服的酒店员工。大家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站在我的这边对女服务员的工作态度提出了批评,只有穿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为了酒店的利益想息事宁人的劝我几句,但都被我硬硬生生的顶了回去。我是个逮住蛤蚂捏出尿的主,今天又让我得了理,我岂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加之今天我喝多了酒,酒壮了怂人胆,就有了天塌下来都不怕得豪迈,无法自制信马由缰的闹下去了。

我们正僵持着,一位西服革履的中年人,挤到了我的近前,问:“先生,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这里的经理,有什么事跟我说。”

我斜了他一眼说:“你就是这里的经理,我正想找你说道说道呢。”

“哎呀,这不是陈主任吗?我刚刚还在门口等你呢,见您迟迟不到,以为您今天来不了,没有想到您已经进来了,还和我们的服务员发生了误会,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穿西服革履的人一脸兴奋笑容,双手在大腿上响拍着,就像是街上聊天的农妇。

我被他说的晕头晕脑,却不忘先告女服务员的刁状,我白着脸对他说:“你们这里的服务员太差近了,我来开房间,她打电话不理我,还说我学驴叫,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真有这事,”经理的脸对女服务员一耷拉说:“你被开除了,一会儿去财会部领这月工资。”

女服务员一句话都没说就抹起了眼泪,我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反倒有点不忍心了。

经理遂又回过头来对我亮着牙齿笑了笑说:“陈主任,我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嗫嚅着说:“行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想深究,你让他们给我开房吧,我今天多喝了几杯,想早一点休息了。”

经理赔上了恭维的笑容,说:“陈主任您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您来我们这里是看得起我们,我们那能让您花钱开房呢?何况我们知道您要来,早已为您准备了我们这里最好的客房,走吧,我亲自把您送过去。”

他说完拉起我的手就走,根本就不给我说话解释的时间。在走的路上,我清醒地意识到他认错了人,他说的那个陈主任,或许和我长的面貌相似,来头也不小,要不然也不会博得他这么热情的笑容。我突发奇想倒不如就这样顺水推舟的装一回他说的陈主任,享受一回他们这里最高级的待遇,可毕竟是冒牌货又怕自己会穿帮,就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吗,我怎么不记得你。”

经理叹了一口气,故作无奈的说:“陈主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张仔鱼啊,您忘了,在刘市长的生日宴会上,我们曾干过一杯。”

我皱眉,故意用手拍了拍脑壳说:“喔,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

7

张经理把我引进了一套十分豪华的客房里,我长着大还是第一次走进如此富丽堂皇的房间,一时间眼睛有点不够使,脚又犯了怯场的毛病不知该怎么迈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在张经理面前露怯,就假借客气掩饰我的彷徨。

我说:“你们怎么能给我住这么好的房间,太奢侈了吧,这反倒弄得我坐不敢坐,躺不敢躺的不自在了”。

张经理就说:“陈主任,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知道您见过大世面,就别笑话我们酒店的设施差了。”

我故作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给我住这么好的房间,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人平时的生活有多么奢靡呢,其实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小老百姓,和你们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身上背负着党交给我为人民谋福利的责任,你们这样一搞反而影响不好。”

张经理说:“陈主任教训的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张经理恭敬的为我沏上了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金光闪闪的笔,放在茶几上慢慢的推到了我的面前,笑着说:“陈主任大驾光临我们的酒店,使我们酒店蓬荜生辉,我感到非常的荣幸,特送上我们给贵宾的纪念品,希望陈主任笑纳。”

对我们喜欢文学的人来说,钢笔自然是我们的喜爱之物,我把笔拿在了手中,感觉这支笔比一般的笔要沉,就忍不住问了句:“这是什么笔?怎么这样沉?”

张经理说:“这是特制金笔。”

我听了吓得手一哆嗦,手中的笔差点掉在地上,失态的问:“这得多少钱啊?”

张经理说:“不多,才一万多块。”

望着手中的笔,我有些瞠目结舌的犯傻。说实在的,我老婆跟我要了好多年了,想让我给她买一副金耳环,我也曾想满足她的要求,一个人偷偷的逛过金店,可最便宜的耳环都好几百元,我犹豫了许久最后也没舍得买,到大街上的小摊上花十元钱买了一副镀金的给老婆拿回家去。我以为我可以蒙混过关,没想到老婆是个吃过猪肉的人,拿在手里很快的就看出了破绽,一气之下把耳环隔窗就扔到了大街上,还和我不依不饶的大闹了一场。三天没允许我上床,差点就和我闹离婚,直到我自己拿着搓衣板跪在她面前,用最诚恳的态度承认了错误,此事才得以终了。这件事严重的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也给我的心理留下了阴影,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这世上真是太不公平,就像那首歌里唱得那样,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却得到太多,我挣扎了半生连副几百元的耳环都买不起,而酒店的张经理送人的纪念品就一万多元。同样是两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人,其差距却在天上地下,哎!

张经理似乎发现了我的失态,,就试探着问:“陈主任,有什么不对吗?”

我恍然醒悟,一边把手中的笔放在茶几上,一边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你们给每个在这里住的客人都准备这样的纪念品吗?”

张经理说:“是的,但给他们的都是镀金笔,今天给您的是我们为了欢迎您的到来,特意为您订做的。”

我这才茅塞顿开,原来他们是借送纪念品为由贿赂我,不,更准确地说是贿赂和我长的相象的陈主任,既然他们错以为我就是陈主任,我就应该让自己装得像点,否则现在穿帮了,场面很难收场。想到这里我就故作不满的说:“乱弹琴,你们怎么能这样,这么昂贵的纪念品我可不敢收,你们赶紧收回吧。” #p#副标题#e#

张经理并不急得说:“陈主任,您可不能不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要不收您会让我们很难受的。再说,我们给的纪念品虽然贵了点,可毕竟是纪念品啊,也说不上您贪污受贿,您要不收就真的是不给我们面子了。”

我心里想,我他妈的不收才心里难受呢,就顺水推舟地说:“可不敢有下回啊。”

张经理赶紧又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我在书中了解到现实生活中的各种人物的语态,如今学陈主任的样子全凭想象,到现在我自忖还没有露出太大的马脚。但毕竟有做贼心虚的忐忑,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被张经理看出马角,就想快点把张经理打发了,于是就学着书中大人物下逐客令的样子打起了哈欠。

果然张经理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看到了我的样子就说:“陈主任是不是累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就早一点休息吧。”

他说完就站起身往外走,我也就没有留他,只是很有架子的在沙发上正了正身子,说了一句:“那张经理慢走啊。”

“不客气,不客气。”他说话间人就走到了门口,手拉开了门,却又定住了脚,又嬉皮笑脸的回过头来。

我皱眉,望着他问:“你还有事吗?”

张经理嗫嚅着说:“陈主任,刚才我忘问您了,我们酒店想征收河边那块地的事,不知您跟刘书记说没说。”

我干脆就给了他一个十分满意的答复说:“这点小事,你就别管了,包在我身上了。”

张经理听了,笑的连眉毛都舒展了,屁颠屁颠得离开了。

张经理前脚刚走,我就又把茶几上的那金笔拿到了手中,左看右看得爱不释手,心里想,明天我就去金店里把它化了,不用说给老婆打一幅耳环,就连戒指项链一起打了都富富有余了。我要让老婆在我的出现中惊讶,大惊小怪的感激我崇拜我,联想到老婆戴上三金笑逐颜开的样子,我的心都醉了。

8

张经理走后,我才彻底的感觉自己成了这豪华客房的主人,才恢复了所谓的自由。我在客房里转了一圈,客房的设施之完备之豪华令我咂舌不已。我累了,我想我该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了,在家里我可没有睡觉前洗澡的习惯,因为我家里根本就没有洗澡的条件,就连洗个脚也要用燃气灶烧水,而这年头燃气又贵,在我拮据的家庭开支里洗脚也变成了很奢侈的事,渐渐的我和老婆也就习惯了臭着脚丫去睡,在一个被窝里臭味相投了。这里既然有这个设施,我怀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走进浴室里,一边大声的唱歌,一边洗澡,还恶作剧的在浴盆里撒尿。

浴罢,我正待休息,外面却响起了叩门声。我皱眉,有些做贼心虚的不往好里想,莫不是张经理发现了端倪派人来清我的场?如果那样我可是丢大人了,光丢人不要紧,人家再定我个坑蒙拐骗罪,把我送派出所里去,我还免不了牢狱之灾了。我越想越是害怕也就误了开门的时间。门外的敲门声明显的加快了节奏,大有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意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咬了咬牙装着胆子走过去一下子打开了房门。我没有看到张经理和那群想象中的横眉立目的保安,我只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土里土气的,局促的像耗子见到猫一样忐忑的人。我的心总算又落回到肚里,瞪着他们没好气地问:“你们找谁?”

两个人在我的问话中都有些忸怩,就像娘们一样的吞吞吐吐,个子略高点的人嗫嚅着说:“请问,您是陈主任吗?”

我略加思索的点头说:“你们有事吗?”

两个人听我这么一说,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个子略低的人还小声的咕哝了一句:“我们可是找对了地方。”

那个个子略高点的人看上去比他更见过世面,用很快的速度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对我献上谄媚的笑容:“陈主任,是这样,我们是太平庄的人,也就是高速公路经过的那个村庄,我是太平村的村长,他是太平村的会计。”

我被他噜苏的有点烦了,皱着眉说:“我管你是什么村长什么会计呢?都几点了,你们还让不让人休息。”

我说完欲关门,没想到那个自称村长的人却死皮赖脸的把脚伸进了门缝,急着对我说:“陈主任,我们知道这么晚打搅您不对,可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我们找您真的有事啊。”

我说:“有事你可以等我上班时间去找我啊。”

村长就面露难色地说:“上班时间有些事不好说吗。”

我听懂他的意思,也抱着尽快打发他们的想法,说:“有什么事就赶紧地说吧。”

村长一边点头一边从口袋里急着掏出了烟,给我敬上说:“陈主任,你先抽烟。”

我没有接,继续催促他说:“别整这些虚的,有事说事。”

村长唯唯诺诺的点头说:“陈主任是这样,高速公路经过我们村要占我村的许多地,规划局给的补偿太少,乡亲们不心甘,就托我们做代表来找您,让你给通融通融是不是能多给补偿点。”

我说:“这件事不好办呀,要不这样,我在刘书记面前跟你们提一提,行不行的过两天我再给你们回话,怎么样?”

村长没有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都不知道怎么笑了,咧着嘴说:“我们知道您在刘书记面前是红人,只要您答应没有办不成的事。”

我故作愠怒地说:“可不要这样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会毁了我的政治前途。”

村长又急忙说:“陈主任教训的对,我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

我望着他们说:“这回没事了吧?”

村长说:“没事了没事了”他嘴上这么说着,眼却连连地给旁边傻站着的会计使眼色,提醒他说:“你还不赶紧着把咱们给陈主任准备的烟拿出来。”

会计听了,急急忙忙的从背着的提兜里掏出了两条烟,毕恭毕敬的送到了我的面前,还说:“陈主任,这是我们村一千八百人口感谢您的一份心意。”

我假装正经的阴了脸说:“为人民谋福祉是我们共产党人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这样做可不好。”

村长说:“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是我们村里的人凑钱给您买的两条烟,您如果不收下我们回去也没办法向村民们交差啊。”

我见他说的恳切,就顺水推舟的接过了烟,说:“那你们回去,把我的谢意带给乡亲们,告诉乡亲们他们托我办的事我一定给办好。”

村长很激动,说:“陈主任我也代表乡亲们提前谢谢您了,天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打发了这两个农民,我又返回了房间,有些不屑的就把两条烟扔到床上,这一扔,我突然发现了两条烟里面的端倪,我的精神为之一振,急忙过去把两条烟全部打开,包装里面竟是整整齐齐的四叠钱,那里找的出半棵香烟。一时间,我瞪着两只眼珠子傻了,不用数这是四万块啊!长着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我他妈的不傻才怪呢?我傻过之后就是无比的狂喜,把四万块钱捧在胸前,像是抱着初婚的老婆,又亲又吻。我晕头晕脑的感觉这一切似乎是在做梦,我垂下头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立刻就像踩了钉子似跳起了脚,忍不住的呼出了声,“我的妈呀,真疼啊。”

我不可能在极度的兴奋中再有睡意,我他妈的就像吃了摇头丸似的无法安宁下来,抱着钱在房间里跳起摇摆舞,夸张地扭起了屁股,偶尔还像发情的公驴一样怪叫几声,直到把自己折腾得累了,我才在沙发上坐下来,悠闲的点了一颗烟,静静的享受着这万分美妙的时刻。

9

电话铃的骤响把我吓了一跳,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怎么这时候还会有电话打进来。我犹豫着慢慢地拿起电话,电话里立刻传来了嗲声嗲气的女人声:“先生,一个人睡觉闷不闷,要不要找个人陪呀?”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立刻知道自己又遇到了艳福,我不假思索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对电话说:“来吧,我正想找人捶捶背。”

放下电话我就急着藏怀里抱着的四万块钱,藏了好几个地方又觉得不妥,又重新藏,最后藏在床底下,想了想又拿了出来,急着从里面抽出一叠钞票装进口袋,才又把钱藏回了床底下。这一切做完了,门口也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我赶紧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在手掌里吐了口吐沫捋了捋头发,才怀着去接老情人似的激动心情去开门。 #p#副标题#e#

门刚被打开,一个时髦妖冶的女人就一下子用胳膊蛇一样缠住了我的脖子。带着刺鼻香味的粉脸凑到了我的面前,小猫一样的在我脸上蹭来蹭去,嗲声嗲气的说:“先生,我好喜欢给你捶背呀。”

我那里见过这么热情的女人,一上来我就有些犯晕,对主动投入我怀抱的女人不知该怎么亲怎么爱了。倒是女人头脑很清醒,一边缠绵着我往里走还不忘一个倒勾把门踢上。我们相拥着滚到了床上,我也慢慢地适应了,一双手贪婪的在她身上又摸又捏,迫不及待猎奇,迫不及待得想窥探女人身体的全部。女人在我肆无忌惮的摸索中“咯咯”的笑出了声,两只手开始扒我的裤子。我这时候反倒有点清醒了,就像去集贸市场上买菜,遇到热心的商贩反觉得他没安好心,越是不说价钱就给我称,越是害怕上当受骗似的望着女人问起了价钱,我说:“小姐,先不要来,我们还没有说好价钱呢。”

小姐对我甜甜的一笑,柔声细语地说:“如果先生不满意我的服务,可以一分钱不给。”

我很诧异,没有想到干这种事还有实行三包的,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放心,一心想问出价钱,竟还有几分准备讨价划价的心理。但小姐没有再给我这样的机会,她已经扒了我的裤子,双手捧着我的兄弟,就像一个饥饿的婴儿香甜的吸吮起来。小弟弟刚刚还软得像面条没有一点筋骨,刚刚还蔫头耷拉脑的装孙子,在小姐卖力吸吮下一下就来了精神,它粗壮,它雄伟,它胀着青筋无比丑陋,向女人展现了它不被人知的一面,既像刚强不倒的定海神针,又像酩酊的醉鬼在小姐的手中左右摇摆。我的每一个亢奋的细胞都被她撩拨得兴奋不已,一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面,迫不及待的脱她衣服,像拨香蕉皮似的直拨到露出白白净净的骨肉。我用手抚摸着那比老婆身子又白又嫩的皮肉简直都要醉了,下面的小兄弟也像少见世面似的找不到方位,就那么蛮横的左突右撞真是丢净了我的脸面。是小姐那柔弱无骨的手把它引进正道,我告诫它一定要忍住,不要在外人面前继续丢我的脸,可它今天忤逆得不可收拾,丝毫的不讲文明礼仪,进了门就狂喷大泄,而我对它的谴责却是一句连我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你就是我亲妈啊!

小姐温存的就像小猫,偎依在我起伏不定的胸前,纤细的手指玩弄着我的乳头,轻轻的呢喃着说:“先生,你好厉害呀,你是我见到的最厉害的男人,你知道吗,你刚才都把我弄痛了。”

我并不认为她是在夸奖我,我甚至惭愧的有些无法面对,我说:“让你见笑了。”

小姐在我的嘴角亲了一下,说:“我看得出先生并没有尽兴。”

我用手揉捏着她那白嫩柔软的乳房:“要不要再来一次。”

小姐笑着说:“你行吗?”

我的手划向她大腿内侧,顽皮的抚弄了一下:“你看我行不行?”

小姐就“咯咯”的笑了起来,说:“我开饭馆的还怕你大肚汉,来吧,反正干一回有一回的价钱。”

她说完就在我旁边躺平了身体,平静的像块等待犁垦的地。我跪在她的面前,再也不像第一次那样匆匆忙忙的,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样品不出味道。而是先仔细的把女人的身体看了个遍,女人真是长了一幅好身体架子,丰乳肥臀杨柳细腰,尤其是肤如白雪,没有一点暇斑。尤物啊,尤物啊,我不禁感慨万千,馋涎欲滴的伏下身狗一样用舌头贪婪的舔遍她的全身,不放过那最秘密的地方。女人在我得撩拨下像只发情的母狗一样,喉咙里响起了奇特的呻吟,白光光的身子蛆样的蠕动。迫不及待的应和着我,我不紧不慢的和她周旋着,认真地享受着每一个动作带来的快感。渐入佳境的女人开始指导着我尝试种种我没有使用过的招数,像杂技演员一样变换着柔软的身体,一会儿在上,一会儿在下,一会儿翻腾。一会儿又跳跃,老师般手把手的教会我南拳北腿,七招八式,直到把我累得气喘吁吁,直到把我累得热汗淋淋,直到累得我没有了气力,像一滩抹不到墙上的烂泥一样,糊在了她的身上。

激情过后,我大方的甩给了小姐几张钞票,还莫名其妙的对她说了句:“谢谢。”

小姐穿上了衣服,把钱揣进兜里,对我亮着牙齿一笑,说:“先生,你是我遇到的最与众不同的男人,如果明天你不离开,希望我还有机会为您服务。”

我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小姐离开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对我夸奖了一句:“大哥,你真棒。”

10

我死狗样的躺在床上,待恢复了气力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决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的镜子前,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这张脸。说实在的我这张脸并不漂亮,五官粗陋还有跳蚤屎样的雀斑,它不是我的骄傲,它甚至让我在某个特定的场合感到过羞愧,也就是它毫不光鲜的外表,我才找了老婆那样一个长相粗陋的女人。如今还是这张脸,只不过还是这张丑陋的面孔,只是换了个环境,就得到了人们的尊敬,甚至给我带来所有梦想中的东西。只不过就是这张脸,就能给人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我说不清是恨它还是爱它,我爱恨不明的用手在脸上拧了一把,是恶狠狠的带着仇视的。我的脸就此变了形,变得更加丑陋,像缺了牙的狗,像没有耳朵得猪,像马路上被人丢弃的长着霉斑的苹果,像茅坑里擦过屁眼皱巴巴的卫生纸。我对它的存在感到恶心,感到无比憎恶和厌恶。我再也没有勇气和它面对,逃命般的离开了镜子前,在那一刻,我他妈的真恨不得找把刀子把它整个剥下来。

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是贫是溅?是高贵是低微?是干净还是龌龊?我一时真得很难想得明白。我就像入彀在我自己设下的阱网里,像只无助而绝望的猎物,左突右扑的找不到逃亡的方向。我忽然有些做人的悲哀,就像是看透了红尘的那样厌恶尘世,当我捂着发酸的腰肢时,我终于明白了人是个什么东西——人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东西!

我没有等到天亮就揣起我的意外之财,偷偷地离开了酒店,既有小偷得手后急于脱身的忐忑,又有恋恋不舍的无奈。当我顺利地走出酒店走在马路上时,我还不忘再回头看一眼这个给我多种感受的地方,对它默默地说了句:“我再不离开,那才是二百五呢。”

我走在灯火阑珊的街上,屡屡凉风吹着我愉悦的心情,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恢复了和小姐唱和风浪的场面,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不知不觉地就得意洋洋了,摇头晃脑的唱起了歌——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小妹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不采白不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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