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08 14:12 | 作者:西岳.折戟书签 | 散文吧首发

落日后的小径闪烁几盏鬼火似的路灯,我的身影猥琐且孤单,灯下拉长的身影细长的象枝可以随时折断的瘦竹。这夜,这黑魆魆的夜到处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恐惧。

猫头鹰可怕的讥笑声不停地传来,可恶的夜莺也在诅咒我。

当我走在路的暗处时,有两个空洞的身影立在了我的背后。

“兄弟,有烟吗?”一个声音说。

“有火吗?”另一个声音说。

我麻木地摇摇头,作了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手势。

他们在我的身上捏了捏,确信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于是说:“兄弟,跟我走吧,我们那里什么都有。”

当我模糊地看见这两架骷髅的时候,我已惊惧的几乎晕倒,但他们并不容我分说架起我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这里到处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和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各种刑具都在施行,一个人正被下油锅,鬼叫的声音就数他最响。

“这是哪里?”我问。

“十八层地狱。”一个差役说。

“闭嘴。”一个响亮的声音断然喝道:“这里是你放肆的地方吗?!”往上看时一个端坐在高台上类似头戴秦始皇冠的人,我一看便知是传说中的阎罗王了。

我颤巍巍的两腿发软便自然下跪了,轻声说:“老爷,小的并不曾犯法。

“犯不犯法是你说的吗?”阎罗王说道:“左右掌嘴。”

二十个耳光之后,一股殷红的血从我的嘴角流下来。一个差役说:“老爷您看!”

阎罗王轻轻地抬了抬眼皮,接着又合上了。

“他是冤枉的,老爷。”一个差役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小声嘀咕。

“凡嘴角流红血的人都是冤枉的。”差役小声说。

“我的老爷呀,我并不曾犯法,哪来的罪呀?”我高声争辩。

“犯人,来到这样的大堂之上还能容得了你狡辩么?”阎罗王晃了晃手中的本子。“首先,你犯了蔑视黑暗罪,你胆敢在漆黑的夜晚一个人独行,这是你对本官的蔑视。”

“老爷,我是在寻找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为了找他我已经到处独行了八年。我每天又饥又冷,连件象样的衣裳都没有,只能光着脚走路。老爷,你就看在小的骨瘦如柴的份上放了小的这一回吧。”我努力地为自己辩解,希望阎罗王发发慈悲。

“放你?笑话。就这么放了你那我还能当什么老爷?”阎罗王说:“你敢独闯黑夜,敢蔑视本老爷你已经是死罪了。”

“这么说,我们晚上是不能出门的了?”我说。

“正是,这夜是属于我们的,你侵犯了我们的权益。你们只属于白天。”阎罗王说。

“这么说,老爷,你是见不得光的了。”我说。

“屁话。”阎罗王大怒:“你小子还挺能说,老爷我今天心情不坏,也难得碰上你个胆大的,老爷我今天就和你说道说道。”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胆大,知道横竖是个死,进了这道鬼门关就知道出不去了,心里倒是变得坦然了许多。

“老爷,你不喜欢阳光吗?”我问。

“喜欢那个干吗?我们是鬼又不是人。”阎罗王说。

“有太阳不好吗?有太阳就有生命呀。”我有些兴奋。“有阳光才会有花朵和果实,有象征生命的绿色,江河才会流淌,才会有白天和黑夜,才会有云聚云散,语花香,四季更替,生命才得以繁衍————”

“嘿嘿嘿,你给我闭嘴,你说的全是屁话。老爷我要这些干吗?这是你们人类的事。只有天黑了我们才能快活,我们要诅咒太阳的。”阎罗王已有些烦,但努力压制着性子。

“那你们不要吃饭吗?”我问。

“吃饭?当然要。我们可没你们人类那么傻,除了劳动还是劳动,一直忙到死,多累呀,没趣。”阎罗王的情绪并没有变坏。

“哪你们吃什么呢?”我疑惑了。

“吃啥?我们就是整天吃也吃不完,就是睡在地上打滚也穿不完,我们的金银财宝堆成了山。”阎罗王无不炫耀地说。看我发楞的样子,他哈哈大笑:“左右带他开开眼。”

便有两个小鬼挑着鬼火似的灯,带我先进了他们的食堂,香味飘的很远,黑鬼说:“闻见这香味么?这可是人肉包子的香味。”

白鬼说:“这桌上的有人肉丸子,红烧人脑,清蒸手脚,烤手脚,爆炒心肝,红烧大肠,薰蒸排骨——————”

我一阵恶心,就差心肺没吐出来。

“看你这熊样,真是没见过世面,走吧走吧带你看看我们的布料仓库。”白鬼说着拽着我就走,走的路在我看来是很黑的,那如萤火虫屁股的灯,基本不起什么作用。

吱呀呀的一声响,仓库开了门,黑白鬼便用那灯火让我看个明白,我说看不清,他们说这不是清清楚楚的么?待他们把灯凑近了多少还是能看出些,亮晶晶的绫罗绸缎一排排堆码的很高,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竟没有到头,我先是大惊,慢慢地心便平和了,说:“你们就穿这布么?”黑鬼抢着说:“我们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服装工厂。”

在一个几乎任何声响都没有的旷野中,我的身体好象撞上了什么东西,同时便有个女鬼尖叫的声音,我知道是我踩中了她的身体并撞上了她的机器。“看你人模人样,原来你是个流氓!”女鬼骂道。

我无言争辩。这俩个鬼带我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我说:“兄弟,我们回吧,”白鬼说:“那不行,今天老爷高兴,才让你转转的,你到不知趣,要时平日早让你下了油锅。老爷的指示我们改了是要吃鞭子的。”

“这些衣服你们穿得完?”我问。

“我们的衣服每天一换,从不穿重样的。”黑鬼很炫耀。

“就这你们也穿不完的。”我说。

“可不是?”白鬼抢答道。

“这些布料哪来的呀?”我问。

“拿钱换的呀。”黑鬼说。

“那钱从哪来呢?”我问。黑白鬼并不答话,又把我领到一处,说:“你再开开眼。”这是黑鬼的声音。

我还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是什么也看不见,二鬼把灯拧的亮了许多。于是,我看见了满屋的黄金白银,各色珠宝,以及大量的大额钞票。我惊地半张着嘴,二鬼哈哈大笑。一个说:“这都是你们人类敬我们的。”二鬼的笑声并没有停,厅堂里回荡着鬼们延绵不绝的笑声,越发的恐怖。黑鬼说后堂的三千粉黛你还要看么?我连忙摆手。

再次回到大堂的时候,阎罗王已是满面红光,看来是刚用了膳。

阎罗王声音宏亮地说:“看的还满意么?”

“老爷,我实在是大开了眼,老爷您真是宏福齐天。”我竭力地溜须,或许阎罗王还能放我一马。

“老爷我好久没今天这么高兴了,虽然你顶撞了我,我不但不生气,倒还挺开心。”阎罗王的额头在往下流油。

“老爷您说的是,老爷开心,小的自然开心。”我不停地献媚。

从面上看阎罗王并没有什么不悦,可他的话让我凉到了脚根:“老爷我本可以放了你,但你知道的东西太多,放了你便是留了隐患。黑白二鬼,今天老爷我发发慈悲,就赏他个全尸吧。”

黑白二鬼唱了声喏,取过绳索把我手脚捆了个结实。说:“兄弟,怨不得我们,怨只能怨你不该走那条叫鬼门关的道,你就感谢老爷吧,有个全尸已经是你的造化了,待会我们往万丈深渊扔你的时候,我们的手少用些力,你就会象一片羽毛一样慢慢下落,迟些受那又冷又饿的罪。”待我抬眼道谢二鬼的时候二鬼已呈面目狰狞,我便在一声惨叫中滑向一个深渊。

这一声惨叫惊的我湿透了我的睡衣,也把我从恶中惊醒。这场惊心清晰的噩梦,让我增添了对黑暗的恐惧。我拧亮了灯,却不敢闭眼,我怕再次进入那个黑魆魆的世界里。这时的东方应该还没有出现太白金星,我只能披着衣斜靠在床头,苦等天亮的那一刻。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