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红嘴鸦

远望红嘴鸦

故乡的残堡至今还屹立着，远远望去像座孤坟，里边沉睡多少梦无人知晓。村民自从迁徙后，很少再踏上这里，不过这里常年驻守着一对红嘴鸦，像守护着一个说话，盘绕在残存上空。人们从它的舞影缓缓移目，仿佛遥远淡淡印入眼帘。

曾经沧海变桑田，举目心系故乡园。家乡像个迷，老在心里与自己捉迷藏，不经意的时候出现，真正想抚慰一番她又隐藏。戏弄的手法没有规律，牵动的幻影另人诱惑，经常在回望中想避开凡尘，悄悄回乡窥探一番，以解困扰心中的魔咒。不知为什么，那对红嘴鸦老盘绕在脑海挥之不去，它们还在吗？生活的怎么样？也许这两点应该是我默默回乡的理由。

我骑自动车翻过几道山坡才看到苍茫如海的大川，哪里横躺着一条桑干河细流，对面有巍峨的两座险峰挡住视线，逶迤的太行余脉横贯东西，大浑高速公路直穿山体向恒山延伸，凌空飞度的大桥正加紧施工。故乡隐没在烟海迷幻中，萧条的深秋到处都是落叶的声音，迷茫遮盖了一切，只留下望眼欲穿的双眸还在寻找。我知道远眺是徒劳的，可是离家乡逾近，那对红嘴鸦的清晰度越高，它们好像永远盘旋在残堡的上空，发出的声音非常悦耳，翻飞戏闹，永远形影不离。此情此景，也许此时只有我一个人凝望，希望浓雾的空旷有它的飞影闪动，不要让失望刺伤我的灵魂。

红嘴鸦是否能出现在我希望的上空已经是奢望了，因为大自然的规律非常科学，一切动植物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随季节迁徙是一切飞禽的生存习性。很快要进入冬季，苍茫干涩铺满整个山河，寒风裸走所有的希望，只剩下赤条条的几股根筋在哪里抵抗固守，述说着自己的坚韧不屈。也许心里早就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寻找红嘴鸦的动影如同回访梦境，已经没有可能，可能的也许是回忆，让她来温暖你深深的记忆，或许能带来一点点慰藉。

故乡是我魂牵的地方，红嘴鸦是我童年仰慕的珍禽。它居住在堡墙的腰部，远远望去有个小小的黑窟窿，窟窿外边经常有两只乌鸦不离不弃。每年初秋有两只老乌鸦领着两只小乌鸦在蓝天翱翔，秋末就领着孩子南迁，第二年春天又返回这里。据老乡讲，他们从小就和乌鸦作伴了，谁都不愿意骚扰它们。他们说红嘴鸦是吉祥物，很有灵性。我记得小时候在堡墙玩耍，小伙伴们都想掏乌鸦蛋，因为墙陡腰深探不到，再加上有人说里面有蛇都畏惧退缩。去年我回村还见过这两只红嘴鸦，悠闲自得，很浪漫很美丽。尽管这里人足少至，荒草漫漶，可这对恩爱夫妻始终眷恋在这里，秘密在哪里，至今还是个谜。

我终于回到了故乡，也终于登上了断壁残垣，在堡峰可以一览无余了。乌鸦窝边的草飕飕发抖，桑干河被一片宿亥野生植物覆盖着，乌黑苍然，崎岖的羊肠小道与片片稀疏的杨树林尽收眼底，满目苍凉，寒气袭人。浓雾裹着灰色重彩涂向山河，连往日欢歌笑语的村庄寂静得寂寞难忍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来晚了，它们也许正在栖息地回念养育它们的家园呢。我真得好想见到它们，想知道它们几十年在这里生活的秘密，永远就那样恩爱，成双来双对回，千里奔波，难道就是为了繁衍后代？

它们真的离开了这里，因为那里还有一个家在等待着它们。我仿佛看到了它们不愿离开的身影，被迫迁徙并不是它们的初愿。可是它们真得离开了，我的心猛然遭到了撞击，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感笼罩心头，多么美丽的图案啊，比翼双飞，前呼后随，出双入对，永不分离。你们明年还会来吗？我久久凝视远方。

故乡的一草一木都在我心中牵挂，抹不掉的童真，删不掉的红嘴鸦。远方的红嘴鸦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存在给我带来多少欢乐，我好想念你们，我站在这里为你们祈祷，一路平安。明年我要早早来，用相机把你们的美丽拍下来，挂在墙上，让你们永远在脑海里飞翔，带着我的童心去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