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

2010-10-21 14:58 | 作者:龙在江湖 | 散文吧首发

行行重行行

林川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他没有像多数的农村小伙子一样跑到城里打工,只是在家劳作务农,顺便自学一下科学养殖的书籍,搞点养殖,从各方面看,他都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农学家。在别人眼里,他的日子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农村人总是渴慕着那些在外面发财的人,对于林晚川来说,似乎不存在什么胸怀大志与年轻的豪情了,发财好像跟他无缘,他好像已经安身立命,甘愿做一个庄稼人了。与一般的庄稼人不同的是,他的部分生活还多少有点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意,他经常到田野中散步,已经同田园有了不解之缘。谁也猜不透他的胸中藏着什么,他之所以选择田园生活,说到底那就是他的高中生活实在是太压抑,生理的发育与诗人般的桀骜让他不仅成为一个遗世独立的人,而且,灵魂也没有得到安宁,他思考了太多不该思考的东西,在痛苦中不能自拔,于是,总是把自己隐匿于山水田园的诗歌中。其实,他是一个雄视天下气吞万里如虎的青年,但是,太平盛世,这样的人才有什么用呢?然而,下学后,他的这份诗人田园般的心境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为现实生活冲淡了。农村的凋敝,粮食的非自由贸易,农产品与工业制成品的剪刀差,土地投入的得不偿失,使得大批农民尤其是青年农民都进城打工了。

林川晚不久后结了婚,妻子还算美丽贤惠,也是高中生,他的感情生活也有了依托,可是,在灵魂与精神深处,他感到还有某种神秘美好却又幽深冥远的东西在左右着他,使得他的血液永远都是汹涌澎湃的,他想去寻找,可是总觉得那是一个无法到达的远方,如同一个人坐在旷古的高山上,看着落日照耀下的川流山泽以及那无穷的宇宙太空,他想把这些幻觉具象化,但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想从人间找到真实的属于自己的情感和思维空间,同时也希望摆脱自己那些虚幻的幻觉,回到现实中来,从现实生活中寻找自己以及属于自己的归属和寄托,于是,他决定去城市里闯一闯。她的妻子知道后,也很支持他,虽说别离是难免的,但是,眼下的农村生活的确难以过活,工业化的进程趋势不可逆转,一切都要为它服务,包括农村及生长在农村的农民。西方的圈地运动使得农民丧失了土地而不得不去充当出卖劳动力的工人,中国的情形也差不多,虽然农民还拥有土地的使用权,但是土地的使用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只是安身立命的一种保障和安慰,说起日用开销,靠种地过活实在是难以度日。

林川晚并不是一个人出去,而是跟着一群叔伯兄弟等农村人一起到外面干建筑,离别时,她的妻子知道丈夫年轻,且又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风流浪漫自不必说,告诫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自己会在家等待思念他的等等话语。其实,林川晚并没有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鸳鸯蝴蝶梦,他只是为了寻找谋生的出路和换个生活的环境,改变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但是,该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是水到渠成挡也挡不住的。

这些农民兄弟下了站台,就见几个城里街头的混混在使眼色,这群混蛋真可恶,你说,我们的农民兄弟都穷成了这样,这群混蛋还企图从他们身上敲出最后一根骨髓,可是,我们的农民兄弟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人多力量大,几个见过世面的知道情况不妙,于是,把大家召集起来,走在一起,那群混蛋见状,知道他们早有准备,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我们的这些农民兄弟在工地上干活,住在简陋的帐篷中,起初,几个小青年还能受到了,可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受不了了,在工地附近的农家租了几间房子,房间还算是宽敞干净,林川晚是独自一个人住一间房子,他这个人喜欢独处,但是并不离群,跟村里的几个小伙子相处得很好,由于他有文化做事情又讲求情理,伙伴们都很拥护他,在外面遇到什么事都愿意找他商量解决,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为这个团队的中心人物了。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感到难以言说的孤独,活儿干完了之外的孤独,如同一条毒蛇在不时地吐芯子来啃噬一个人的心灵。他无法像他的这些农民兄弟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生活像是给他下了诅咒,自从离开了田园,他的眼睛中很少看到生意盎然的景象,城市化的进程使得他的陶渊明式的田园生活美梦破灭了,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北方城市,他想寻找一个新的适合自己的思考和生存方式。

柳如烟的出现使得林川晚的生活在一瞬间改变了,他第一次在心灵上不再感到孤独,在一个没有绿色生意的城市中寻到了一点寄托,虽然这可能只是一种感受,甚至是虚无缥缈的,如同沙漠中或海洋上的空中楼阁,但不管怎样,这点安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似乎是不可或缺的。

柳如烟就是客店的老板娘,而年龄却不过三十,窈窕端庄,曾经有过一段不如意的恋情,后来分手了。林川晚对她的了解就这么多,有时候,他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可恶,为什么我要关心这些,对她充满好奇呢?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心性高傲的他似乎觉得有点自己瞧不起自己了。

林川晚的生活方式真的有点与众不同,因为年轻而充满激情,每天跟着那些疲惫的建筑工人归来后,他却依然是豪情满怀,他自己也知道,这里不是他久呆的地方,看到这些兄弟叔伯们每天归来累得坎头扒心,他却骑着自行车郊游,任思绪随风飘扬,或是到郊区去寻找干净清澈的河流游泳,甚至,到一处幽深的树林间吹奏起早已为世人遗忘的埙曲,他的这些举动让柳如烟感到从未有过的新奇,觉得他是一个遗世独立却又有着艺术涵养的人,开始与他主动交谈,这在她邻居们的眼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林晚川只不过是一个出外打工的泥水匠,包括,他的伙伴们也在艳羡他,因为,平时,老板娘是从来不会主动与他们讲话的,林川晚却并不感到什么。

“你像是一个读书人,与他们不一样。”一天,柳如烟走到林川晚门前,装作无意地说道。

林川晚脱下了身上脏兮兮的民工服,换上了干净清爽的便服,忽然,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怎么个不一样法?”

“言谈举止,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你跟他们不是一道人。”

林川晚笑了,秋日的阳光透过客房的窗户照在他年轻健康的脸上,他那双忧郁的眼睛在此时似乎舒展开了,变得美丽而有神。柳如烟又一次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而林川晚却有点随意。

“不是一道人,我怎么感觉不到,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乡村人,吃粗粮,做力气活。”

“真正受过诗书熏陶的人,他的身上总是能够流露出一股书卷气。”

“这么说,我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了。”

林川晚故意逗乐,柳如烟有点生气,但是明显夹带着撒娇的口吻。

“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贬低自己呢?你知道吗?我曾经听见过你吹埙,就在郊外树林边的小河旁,白鹭在清澈的河流上飞来飞去,黄牛在草地上悠然地吃草呢?不过,你吹奏的埙曲明显带有几分苍凉与孤独感,气韵却还雄浑深远,如同远古的号角。”

听她这么说,林川晚不免有点惊讶,想不到一个女房主竟有这般谈吐,他仿佛觅到了知音。柳含烟继续说道,不过,声音明显低了许多,她的面色有点羞红。

“如果能坐在小河旁边听你吹奏那首《追梦》的曲子,那该多好呀!”

他把脏衣服脱下来,丢在水盆中,打开水龙头,盛了一盆水泡着,然后,点起一根烟,叼在嘴中,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沉默,许久的沉默后,林川晚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想出去走走,失陪了。”

柳含烟见他带上埙,知道他又去小河边吹埙了。

夕阳将以沉下山头,深秋时节,北方的草儿早已发白,树林也变得萧瑟清瘦了许多,秋风起处,你可以看到暮晚的儿在古槐树上盘旋着最终落在树枝上,除此以外,就是寂静,唯有河流上的殷红色的波光忽闪忽闪,不时还可以看到金色的鲤鱼跃出水面。林川晚盘腿坐在小河边的干草地上,面对着西沉的落日,埙声响起来了,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世间还有知音吗?惟有付斜阳了。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伴着草丛的索索声向林川晚走来,坐在林川晚身边,同他的目光一起投向远方的斜阳。

“斜阳默默水悠悠,远方胜景信难求。看那远方的落日如同一个宁静的梦,谁又能真正触摸它呢?”

埙声止住了,柳含烟继续说道:

“刚才的埙声中不再有昔日的苍凉寂寥感,多了一份依托和花烂漫。不过,时值深秋,这埙声似乎与周围的景象不大相称吗?”

“景在心中,画家可以在秋之际作画春花荣的胜景来的。”林川晚搭讪道。

“说的是,一个人的内心春暖花开的时候,又何必在乎身边的秋色萧条呢?”柳含烟说着,脉脉含情地望了望林川晚。她穿着时髦的秋装,浑身的曲线美几乎是毫无保留地绽放出来,美丽的眼睛如同古希腊传说中女神的绝妙歌声,充满了诱惑,令人销魂。

“为什么要把自己隐匿于这没有欢声笑语的世界中呢?想从大自然中寻找自己吗?做个诗人?”

“谁说这里就没有欢声笑语了?这清澈流淌的河流,跳跃的金色鲤鱼,还有我的埙声,不正是大自然的音符吗?”

“你是在逃避内心的孤独与寂寞,为什么不去接触实实在在的人间欢乐呢?”

林川晚又一次沉默了,目光投向瑟瑟的水面,眼睛一眨都不眨,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发呆,许久,他说了一句话。

“不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川晚最终没有逃脱这份情感的羁绊,而他彻底赢得柳含烟的心则是在一件事上。几个街里的小混混欺柳含烟一个弱女子,常上门来要保护费,且言辞轻浮动手动脚的,林川晚实在是出于仗义和看不惯,打抱不平,但也得承认,多少带点情感在内的,因为,他明显感受到了,如果自己不挺身而出,内心会很痛苦,他并没有去叫他的同伴们,而是单枪匹马,正当寡不敌众的时候,他的老乡从房间里干了出来,护着他,着实教训了几个混混。

几个混混溜走后,他们都抱怨起临川晚来。

“看你平时做事也瞒理智的,有头有脑,今天怎么那么冲动,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使这帮人欺负你了,你也该跟我们说一声,怎么,想逞个人英雄吗?”

林川晚默默地听着,没有作声。

这件事以后,柳含烟对这些外来的农民工好多了,无论是从态度还是在行动中,而她对林川晚的好感是一天天地增长,甚至在幻想着嫁给他。她现在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整日缠着林川晚能跟工头请个假,她要带着他去郊外的胡林公园去遛马,并跟他讲胡林公园北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每天晚上,落日都会光临,照在草原上,照在河流间,要是跨上骏马,奔驰在落日映照下的草原上,即使不能慷慨悲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柳含烟的话渐渐说动了林川晚,他是一个灵魂不安分的人,总是希望能在人生的旅途中看到更高的山更深的河流和更广阔的草原。他答应了,柳含烟高兴地几乎想去拥抱他亲吻他。她跟公园里的人备了两匹马。

落日正照在草原上,他们骑着马缓缓地走着,柳含烟低着头,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一切都变得宁静了,如同这秋日的草原,甚至,听不到蟋蟀的鸣叫声。林川晚久久地望了望波光灿灿的草原上的河流,在马上默默地走了许久,突然间猛地用小腿夹了夹马肚子,牵稳缰绳,疯狂地向着落日奔去,柳含烟也紧跟着追上去,她长长的头发在秋风中飘逸着,高挑丰满而又年轻健康的身躯使得她看上去如同一位巾帼英雄。林川晚疯狂地遛了一阵马后,回到了柳含烟身边,兴奋地说:

“能够跨在骏马上,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蒙古人的天下就是在骏马上取得的。”

“的确。一个英雄的时代,需要男人跨在骏马上,保卫家园,开疆辟土。”柳含烟附和着,只见她的脸红扑扑的,她撩了撩额前的细发,又说道,“过去的那个时代过去了,而将来的那个时代又没有到来,现在,为什么不去拥有现在呢?现在,两个年轻人走在草原上,抛开一切的生活羁绊吧!现在,只有你,我,还有此刻寂静的草原。”

说到这里,柳含烟跨下马,向林川晚走来,亲切而又温柔地说:

“下来吧!陪我到小河边走走。”

林川晚矫捷地从马上跳下来,来到柳含烟面前。柳含烟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林川晚本能地想去牵起那只美丽的小手,然而,他停住了,深深地望着面前的这位同自己灵魂感通的女子,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沉默了许久,林川晚说了一句话:

“我已是一个有妻子的人了。”

柳含烟主动牵起林川晚那双粗壮有力的胳膊,轻声地说:

“这又有什么关系吗?我只希望能在我的一生中遇到一个真正能与我在灵魂上感通的男人,哪怕只是暂时地拥有他或是暂时被拥有,哪怕是为他献出一个女人的贞洁和生命,我都无怨无悔。”

说完,把头偎依在林川晚宽阔结实的胸膛前,温顺地像一头可的小绵羊。太阳的光线已经接近同草原平行了,红红的光芒也把草原染红了,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寂静中带着些许清冷。

“我有点冷。”柳含烟深情地把眼睛瞥向林川晚,温柔地说。

林川晚都在想些什么呢?他像是在失神,又像是在沉思,想起柳含烟刚才说过的话。

“是的,跨在骏马上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将来的那个时代又没有到来,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遥远的哀怨之中呢?为什么不去把握现在,把握此刻的真实的人间欢乐呢?一个雄心勃勃的青年,如果没有逢上英雄的时代,那么,他的一切建功立业的壮志最终不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吗?为什么要去为了那根本就不能实现的梦想而让自己长时期陷于痛苦和牢骚中呢?这是徒劳无益的,反而误了自己的青春,辜负了眼前的情人。”

林川晚从这些思绪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紧紧地把柳含烟搂在怀里,两个人一起望着落日。许久,林川晚说了一声:

“看,草原上的落日是多么美呀!真希望能在这里过。”

柳含烟忽然兴奋地说:

“为什么不可以呢?”

只见她走到自己的马儿跟前,取下了简易的宿营行囊,随后又叫上林川晚一起走到河流边上游的一丛稀稀疏疏的胡林,捡了一大捆干柴草。

夕阳落山了,草原上开始晦暗起来,但是,熊熊的篝火燃了起来,原始的生命激情开始在两个年轻人的血液中涌动着,自然的原初的欢乐的生命呻吟声在草原上篝火旁一波接一波,经久不息,那是草原在沉睡后所能听到的唯一的声音,那是生命融合的声音,是原始的呼唤,也是生命的呼唤。

“林川晚,家里来信了。”柳含烟走进林川晚的房间,递给他一封信,心里是酸溜溜的,因为,从信封的署名可以看出那是林川晚的妻子写来的。

待林川晚读完信,柳如烟问了一句,

“林川晚,是你妻子写来的吧?我可以看看吗?”

林川晚没说什么,就把信递给了她。柳含烟一看,信中只有一首诗,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馀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嘶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她认真把诗念完,忽而笑了,心中的醋意虽然还在,但是,慢慢为笑逐颜开销熔了。

“想不到你妻子还瞒古典和浪漫的吗?”

林川晚没有面对他,也没有说话。许久,柳如烟感慨地说道:

“我真是羡慕你妻子,用这种鸿雁传书的古老方式来传递异地的相思,她是想给生活留下记忆吧!天呢?为什么就不让我在她之前遇上你?”

沉默了许久,林川晚才说话。

“工程快完工了,下一个工地又不知在哪座城市,我们这些人还得继续为生活而奔波。在这里,能遇上你,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这一天迟早要到来!”停顿了半天,柳含烟接着说,言语明显有些激动,“林川晚,带我走吧!”

又是一阵沉默,林川晚抬起头来,替她认真地理了理额前的头发,愧疚地说:

“如果我在我的妻子之前遇上你,我会认真地跟你说,我的整个灵魂和肉体都是属于你的。可是,现在,我只能跟你说,我的全部都已交付给我的妻子了。”

柳含烟忽然哭了,上前抱着林川晚,啜泣着说:

“带我走吧!带我走吧!你走到天涯,我愿意陪着你走到天涯;你走到海角,我愿意陪着你走到海角。我愿意生生世世陪着你!”

林川晚温柔地抚摸着柳含烟的头发,替她揩去泪水,再一次愧疚地说:

“柳含烟,把我当作一个过客吧!不要对我有太多的留恋和思念。这个世界有太多遗憾和残缺,你,我,我们的相遇相识,原本的结局就是悲剧性的,谁能改变得了?”

两个人拥抱着,许久,柳含烟才说了一句。

“走时告诉我一声,我想,我们离别时,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别离的那一天,我希望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那一天,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更何况秋天也走到了尽头,霜虽未至,但是,已经明显感受到了北风烈烈,白草蛰伏。西天的落日冷冷的,一条小河也变得清瘦寒寂了许多,河流两岸的杨柳业已是老人的头发,失去了春长夏荣的生机,在红红却又略带惨淡的落日下愈显干枯消瘦。

林川晚跟在柳含烟后面走着,柳含烟不时地用手扶着干瘦的柳枝,向着西方的落日走去。郊外的山野间一片阒寂,只偶尔看到寒鸦不时地掠过水面,又朝着远方的古槐飞去。他们仿佛同这郊外的山野一同沉浸于一种大自然的博大而又深沉的寂静中,久久没有言语,然而,内心的话语却并没有冬眠。柳含烟忽然止住脚步,她折了一支柳枝,这显然是她精心挑选的一枝,因为,这条柳枝上还有一丝绿意。她小心翼翼地地把它折下来,忽然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林川晚,说道:

“我的母亲曾经跟我说过,一百个男人中才有一个真正的男人,一千个男人中才有一个英雄,一万个男人中才有一个王者,而万万的男人中才有一个圣人。圣人不可期,如果能在世间哪怕遇上一个真正的男人,也应该珍惜,不要错过了。可是,今天,我实在没有那个福分。”

她望了望林川晚,又看了看手中的柳枝,继续说道:

“千年来,我们北地就有一种风俗,当男子从军作战,奔赴疆场的时候,他的爱人总会亲手折一支杨柳送给他寄托别离之意,柳,留也。后来,无论是情人,还是亲人朋友离别,都会折杨柳相赠,直至今天。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说完,双手擎给林川晚,林川晚握住她娇小白皙的双手,默默地注视着她,良久,猛地把她搂在怀里,疯狂地亲吻着。

夕阳愈发冷淡,大地也是一片沉寂,只有这里燃烧着梦一样的火焰。

2009-8-27——2009-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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