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香销一泫然

2010-10-04 07:57 | 作者:树儿 | 散文吧首发

文■树儿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华。庄生晓迷蝴蝶,望帝心托杜鹃。流莺嘶哑的声音,撕破了四周的寂静,安宁的月光倾泄而下,披在了她身上,柔和了她凄凉的神色。她就这样静静坐在窗前,紧闭双唇,缄默不言,仿若一尊雕像。苍白的面孔却怎么也藏不住双眸里闪动着的是纯粹的泓光。

她想起《阿飞正传》里,张国蓉说过:“有一种,天生没有脚,它的一生都在飞啊飞,累了在风里睡觉,一直到死才能落地。所以,我只能做另一只鸟,和它一起飞,不停歇。”

可是,我连这样的一只鸟也做不了。终于,她用手推了一下轮椅,且呢喃了一句。

人是什么?生活是什么,幸福又是什么?而情又是什么?

那化蝴而去的梁山伯幸而还有祝英台为伴,那为情自尽的罗密欧也有朱丽叶的相随,而她,谁能与她共同羽化成蝴,穿越时光的沧海,一同飞向天边寻找那一轮是明月

烟灰轻落的那一刻,也许就是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人的一生,其实非常暂,如同白驹过际,稍纵即逝。而她像个小小的蚕蛹,在时光里在茧里挣扎,承受着痛楚和煎熬,却终究没等到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八月的西湖畔边,杨柳轻垂,绿草茵茵。荷花正枕着湖水安睡,蜻蜓煸动着轻薄的双翅,点着湖水嬉耍。

他拥着她的肩,轻轻踏过断的石径小路。她笑着挣脱他的手,跑到他的对面桥的另一端,然后撑开太阳伞,一只手搭在额前,含情脉脉地直视着对面的他。

他一直是微笑着,向着她走过去。就差几步可以揽着她的腰了,她忽然喊了句停下。他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自从和她走到一起,他总是被她捉弄,而他似乎对这种小小的游戏充满期待,多么荒唐的行为,也许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傻瓜。

她一本正经地说,官人,好面熟,我们是不是五百年前就认识?喂,我说丫头,你这又上演的是那一处?看着她的模样,他忍不住想笑。她又说,请这位官人严肃点,也请这位官人认真作答。他收起嬉笑,回答,不管是五百年还是五千年,你都是我的娘子。那相公,我这厢有礼了。她收起太阳伞,双手叠在一起,曲膝弯腰,给他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娘子,辛苦了。他赶紧向前走几步,伸出手扶起她。她笑着扑进他怀里。他爱怜地拍拍她的脸颊。

她挽着他的胳膊,继续沿着西湖边走。明媚的阳光,晴朗的天空,清澈的湖水。有很多的人走在湖边。老人,年轻人,男人,女人孩子,情侣,父子,母子,一家人。温馨的画面。

他们经过一对坐在石凳上休息的老夫妻,老大爷的一只手挡在老奶奶的头上,像是在为她遮挡阳光。她忍不住说,真好。等我们老了也会那样。他对她说。

纷飞的时候,她带他去见她的家人。

一直生长在南方的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雪。他站在雪地里,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既兴奋又激动。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厚厚的雪地里,一大一小,两排长长的深浅不一的脚印落在了他们的身后。她与他打雪仗,堆雪人,时光仿佛回到了美好的孩童时代

妈见了他,表露出极其喜欢的神色。妈妈把她拉到一边说,眼光不错,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心里特踏实。爸爸也是一脸的满意,爸爸惟一的要求,就是晚餐时要他陪自己喝两盅。她有一点担心,因为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恰恰爸爸是一个对酒情有独钟的老人。但他为了陪爸爸,却也硬着头皮喝下了三盅二锅头。他的脸通红,眼神有些迷离,是酒精的作用。爸爸则拍着他的背说,要照料我女儿一生的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呢,但爸爸是笑着说的。他更像个课堂上做小动作被老师抓住的小学生,红着脸,低着头,等待老师的判决。妈妈抢过爸爸手中的酒盅,嘴里说,看你爸高兴成啥样子了。

屋外满天飞舞的雪花,屋内热腾腾的酒菜,和睦的一家人,就连老天也是羡慕的吧。

爸妈很满意她的他,想多留他几日,因为工作,她和他不得不离开。爸妈一直把她和他送到车站。看着汽车开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车站。坐在车里的她,眼泪涮涮地往下流。他边为她擦拭泪水边说,等咱们买了大房子,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这样四位老人住在一起,就不会那和寂莫了,我们也能更好地照料他们了。她说,有你真好。

人常说下雪天不冷,但消雪天冷。果真不假,那感觉如同刀子划在脸上。因为雪在融化,高速公路开始不好走,车轮子老打滑。坐在车上的人有些担心。售票员安慰大家,司机大叔是开了二十年车的人,没问题。S型高速路,就算是平常路上没有积雪的时候行走,也会左右摇摆,让人心惊肉跳的,更何况今天正在消雪。

她和他坐在有窗子的位置上。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整个身子倾斜靠在车窗上,他怕车子左右摇摆时,她会撞到车窗上。

她还没来得急给他一个微笑,她还没来得急和他说,爸妈已同意他们的婚事,只要她喜欢,随时可以嫁给他。一阵猛烈的碰撞,让她的脑袋天旋地转,刹那,他的脸,他的笑,他的温柔,在她眼里碎成一片一片,任她如何的拼凑,都是碎的。她觉得自己掉进一个又深又黑的洞里,她拼命地往上爬,却怎么也爬不上来,她想喊,嗓子哑了,没有了声音,她找不到他了,慢慢的她失去了知觉……

女儿,起风了,咱们回去吧。爸爸一边整理盖在她腿上的毯子一边说。

爸,他在上面一定过得很好,对吧。她用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说。

爸爸说,是的,上天永远青睐善良的人。她说,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远处,夕阳将天空渲染得绯红,而坐在轮椅上的她,在黄昏里瘦成一株矮矮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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