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守望

2010-09-30 09:02 | 作者:任翼翔 | 散文吧首发

对于这片土地我又久违了。上次到来,已是三年前的光景。恍恍忽忽,已是三年。似长若的三个秋,就这样被我满坏抱负却又颓废暗淡的消耗了它的风华。

列车经过绍兴,我心里无比异常的悸动。是感受到了鲁迅先生的灵魂与气息在这片曾经贫瘠而今却富裕繁华的土地以一种隐蔽的形式存在着,也是因为长途跋涉终将要到达终点,呼吸一下另一座城市的新鲜氧气来驱散心底缭绕着一座世俗的城市所带来的浮躁。列车在绍兴站停驻良久。车厢内有些浮躁的喧哗。未到站的乘客干脆平静了那份急噪的期待,心平气和的用无力的眼神去随意的浏览窗外的琐碎。我猜想,这应该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居然有些向往。但尚且,我与它的缘分只到达路过遥远的望着它,利用它眼前所展示的风光稍作遐想充当一个过客的份。

在世俗中流亡的期盼。寻觅着一方心灵的净土。这是我又一次面对生活的逃亡。列车再两个小时后就到达了宁波车站。我前行的目的地;逃亡的驿站;与流浪暂时告别的象征。我只期盼,这座久违却仍能给我无限好感与向往神圣的土地能祢补这些年来我心中亏空了的信心与希望,让我的生命亮起一点光亮;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点。

母亲和她的亲戚已在此居住数年。而母亲还要在此作更长久的居住。那是一辈子的事情。与父亲分离后她便下嫁到这里。在承受了一系列父亲所给予的伤痛与打击后她决定选择一片陌生的城市来为自己颓暗的生活栽种新的勇气与信念;来为明天种植一点点美好的期待与憧憬。

我们都是生活的逃亡者。我们没有勇气面对,但至少,还有勇气选择逃避;选择重新开始。

列车终于缓缓的停了。已是全程的重点。站台上“宁波车站”的站牌映如眼帘。熙熙攘攘的群人。一部分信心十足的人,一部分暗淡颓废的人。但都是为生活而奔波的人。行李不多。但换了方便的塑料袋来装已是大包小包。双手再空闲不下来做其它的事情。

“弟,等人下完了再下吧,已是终点站,不必着急。”列车刚完全停下来,车厢里暴动人群就纷纷拥上车门。我一副不屑的表情提醒从未出过远门的弟弟。他是头一次出远门,自然显得有些过分的激动。但不善言表的弟弟还是不将那份心情溢于言表。他一向是个习惯趁默寡言的人。况且这次他也与我一样可以说是负伤逃亡。同样的负了心灵的创伤。为为生活。他为感情。为了一份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感情放弃了将要高考的希望与孕育了是多年的大学。弟弟意气的选择了逃离那座另他伤心欲碎的城市随我到这样一片陌生的土地,踏上了洗劫心里沉重往事的旅程,向往能够开始一个美好的明天,一个崭新的明天。弟弟的一切退学手续都由我代理。我的昨天也就是他的今天。他的心情我完全理解。

母亲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因为放心我的独断能力,且又来过宁波就不来接车了。我和弟弟完全一副难兄进城的滑稽摸样。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后面出了站。站口接车的人很多。随处可以看到过分拥抱与情侣亲吻的情形,已表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感动。这样的场景让我心里涌生几分酸楚,但我更怕弟弟会心伤所以匆匆离站。弟弟在陌生的人群中紧随着我,生怕弄丢了自己。此刻他的心情我也能完全感受,却又似乎一无所悟。什么心事,他往往藏的很深。

时隔三年,关于这个城市的有些印象我已经有些模糊。问了站员才坐到专线公交。三年。究竟是长还是短?

母亲已明显苍老了许多。而我或许也沧桑了不少吧?下公交时几经周折才让慌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母亲的耳朵。因此老远便侯在了巷口。母亲已与我三年未谋面,这样一段距离,对于一个母亲来讲算得上一段遥远了吧?想必多少也有些思子心切!

我们不便于住在母亲家。那份舒适毕竟是另一个父亲一手打造给另一个家庭所精心安排的。容不得别人去分享它的温馨。见过继父,小住两日便搬至一所小教堂附近的出租房。房东是一个沾亲带故的亲戚。说白了就是姨夫的姐姐。因此,住在这里多少要便利些。人以群聚。因此周遭也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奔前程的老乡。如此,又给陌生的环境增添了利于适应的条件。就这样我和弟弟变住进了一个只有几平方米的小平房。这几日母亲一直忙着替我们添置煤气灶和餐具之类的生活用品。四摆上这些什物但房间仍是十分的空荡。开伙那天弟弟终于将心里郁闷压抑的情绪搬出来晒了晒太阳。情绪异常兴奋。我和弟弟新的明天将从这方小小的空间开始。这里,将是我们人生新的起点。也是母亲一种去全新生活的开始。

闲来无事弟弟也只是每天狂啃一些虚拟的网络梦幻小说。我将这小屋的安静与闲适腾了出来由他一个人独自享用,闷在闲适的气氛中。自己便同母亲一起坐在姨妈大门前那条历经历史风苍苍的长石凳上与周身的一老乡一起晒着懒洋洋的太阳。但更多的,太阳只为邻里四下聚会闲聊提供了一个高明的借口而已。也可说是一个舒适的平台。已是初,虽、不觉得冷,太阳已开始招人欢喜亲热了。谈的也都是生活的琐碎。大家都是老乡。混的熟了,言谈也自然轻松,毫不拘谨。由于我是初客,转向我的话题也相对要多些。大多是过问我一些从前和将来的事情。勉强,抛弃一些伤怀的情绪还是能够故作轻松的与这些无聊的妇人打成一片。

曾有人对我说“天天快乐”。我却只冷淡一笑。对于我,每天的心情中充斥着淡淡的忧伤我便觉得是充实快乐的了。这也是我一贯的生活方式。与妇人们将心情融入在阳光下的这几日,我不自己的注意到了一个安静文雅,言谈举止温文儒雅的女孩。她能挑起我初见钟情的冲动。只是暂时的欣赏吧?我告戒自己。

日子就这样流逝一段。弟弟明显有些急切。工作的事情暂无明确的着落。想必,他觉得大好的青春关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是一种过分奢侈的享受吧?况且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工作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周身的工厂与介绍所被我们每日察肩邂逅得有些许迷茫惶恐。弟弟没有身份证。因此,诸事都有些困难。

弟仍每天窝在床上幻游他的武侠小说。他可以省了零花钱来租些破旧而便宜的小说来看。我可以省了生活费来抽一些见不得光的劣质香烟。其实,我讨厌烟,更讨厌自己的唇与香烟过分的亲昵。曾经抽烟是为了哄骗一下寂寞烦愁的心情,而今却已成了一种习惯。或许,弟弟也不真正狂恋小说吧?抽烟。戒烟。戒不掉的是抽烟是的心情,渐渐,成了戒不掉一种习惯。一种为生活而消极的习惯。

日头仍旧每天的晒。妇人们的话题也只是从耳朵进去,再从另外一边出来。偶尔传进心里,却不再从嘴里转化出什么其它的回应。只是有意无意的沉默。而这条老得可怜的石凳前,太阳已不是我美丽的借口。肯牺牲自由面对这些甚至有些烦躁的妇人,让那些烦琐的话题重复刺激自己的心情只是为了上次让我动容的那个女孩。我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晚上睡前,脑海中会有意无意的出现她美丽文静的脸。我居然对她有丝毫的挂牵与留恋。于是,白天就多耗多了些时间在院前的聚集地等她的出现。

这样的有意细心的观察,对她有了些初步的了解。旁敲侧击的知道了她的年龄与名字。她比我预料的要小些,也比我小一点。她最让我觉得特别的是她总是喜欢穿一身黑色的外套。换一件,仍旧是一成不变的款式与黑色。她这种穿着淡雅的外表称托出了她独特的个性与气质。和我一样,下身喜欢穿兰色或黑色的牛崽和白色的球鞋。我开始很欣赏她。通常,对待异性我都是从她的穿着开始。她很少大声说话,也从来都不会快速而急切的去走一段路,座姿端庄,举止安静。这是一个人的内在所表下出来的行为。对于她这种内在所表现出来的气质,我开始对她产生强烈的慕。这样一种单纯而简单的爱慕,让我每天都费尽心机的去捕捉她生活中的每一个镜头与片段。提供漫漫长记忆需求。一天天的日子,让我明确了自己的心思。我喜欢上了她。

我对自己的随便感到不满: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可以默默的在心里滋生一段新的感情。

她这几日上班去了。我往往习惯了赖床。因此,由于我和她的时间差异,已经几天没见到她了。颓废的光景中又多了一种思念的狼狈。先前是不知道她沙锅班去了的,否则我宁肯被闹钟吵醒了难得的好梦也不愿意放过清早起来,只为在经过一夜的渲染的寒气中与她邂逅一个寂寞的察肩的。、

她上班去了。每每晚上九点多归来。夜色下已看不清她的脸。她素雅的黑色着装此刻也成了很好的夜行衣服。只她的白色球鞋在黑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夺目。我总是以不同的方式在以为是很勉强的方法出现在她身边。只为让她感受到我的存在。让自己抓住她任意一个可提供记忆的画面来冲淡被相似熬浓的哀愁。听说她有轻度近视、因此每晚回来时,要掏出钥匙对准钥匙孔打开楼下的大铁门也得费些事。开了门,她还要用她单薄的身体透支着体力将自行车运到二楼。良久才论到二楼窗户投射出一抹昏黄的光影。我和她分别住在小巷的斜对面。我住在楼下,比她稍便利些。爱屋及乌。我开始对她那扇凝聚了我深情目光孤清的窗倾注许多回忆与感慨。从此,抬头不是寻找清风明月,只是期待她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现,将无数的相思与爱意,利用这望穿秋水的期待寄托在那扇清凄的窗上。

她上班的日子,我多少有些疼惜她。疼惜她那早晚不见日头的日子。她下班归来,也只有胧月稀星和清风做伴。月光下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寂静,也一定很疲惫。而除了疼惜更多的是失落怅惘。我和弟依然待在家中。想想一个大男人竟将满腔抱负与明天耗死在着狭隘的空间里,究竟连个女人都比不上。我变对弟说,先不挑剔,再苦再累,先委屈着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吧!

自从我和弟来后,通向母亲家的那条小巷被印上无数覆盖路面母亲隐形的脚印。为的也是关切我们的饮食起居是否习惯,工作是否有了眉目。于是,这种每日的反还也成了母亲生活中新的一部分和习惯。某日,脾气一向不好再加上近来的烦琐积郁的弟弟与母亲由一些小事情发生了激烈的斗争。弟弟流着眼泪收拾起简单的行装身无分文的嚷着要离家出走。他今日的行为也正是我昨日的一重重现。从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以前的蛮横不可理喻。我因为理解而不跟他一般见识,苦口婆心的将他安顿在姨夫家。只是他再不愿意回到这方囚禁、着我们梦想与憧憬的小屋。也不再理母亲。母亲深感绝望,眼角有泪。幸好比以前要懂事的我还在母亲身边,稍能给予母亲一些安慰。

她日复一日的上班,似乎不知疲倦。我深深的惭愧自己面对生活居然不及一个女孩坚强勇敢。我在心里默默告戒自己,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无论多么的艰辛与劳累,都妥协了吧!接受现实的残酷,接受生活的艰难,接受自己的现状。

看她时,我眼里的深情与在意出卖了我隐藏在心里的爱情。心思不径而出。被一个敏感的妇人察觉并透露给了母亲知道。母亲神秘的问我,我居然出乎自己的预料,直率的承认不讳。但只对母亲无奈的叹息:以我目前的现状,我也只能告诉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这个现实的世界、、、!等经济好些再想这些事情吧!母亲不再说什么。

这件事情并没引起多大的波澜。我的暗恋继续默默的进行着,虽然苦痛,但这上我目前仅能做的。她依旧早出晚归。楼上楼下。几乎每天就两次进出。而我也改了以往睡懒觉的习惯,每每早起。相信她能感受到我脉脉的守侯。那扇窗依旧在渐渐萧瑟的的冬天孤零着,或许它也会因为承载着我的相思与期待而感觉到身负使命,稍多一些地御严寒的信念吧?我和她,只隔了一块玻璃的间隙,楼上楼下的距离,但或许是永远也无法抵达的距离。

姨夫托朋友暂时安排了一个不是很理想的差事给弟弟。听弟说工作量比较大,甚是劳累。在城东一带,离这里有些路程。因为假日不多,难得过来,见个面也就不太容易。偶尔过来也是是那些有限的生活费。出来乍道,只身一人在那边不知道他是否能习惯?但想到这将成为弟的一段人生奋斗历史,我心稍微要宽松些。我也在离家不远的工厂做着一份脏累的工作。疲惫只余还要忍受一肚子屈辱。但都只能强行忍住不让火烧的气焰迸发。为了期望着我的母亲,为了在陌生孤独的环境中坚强奋进的弟弟,为了明天,为了明天的生活,只有将满腔疲乏与委屈带回这小小的空间慢慢抚慰医疗。至少,我有一张属于自己温暖的床。

工作了近一个月。冬天的脚步似乎离自己近了,又似乎是远了。日子也开始很短。早上起床,房间的光线暗淡得很。我伸个懒腰起了床打开门,微笑的望着那扇窗。心里对自己说: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早晨上班可以与她工一段路程。于是总是有意却假装无意的与她在路上察肩。细心的观察她的行动。渐渐知道了她的部分习惯。每每等她出门后从后面跟着她出去、从很远的一段距离,加速从她身边越过。虽不说一句话,但每天早上能与她在路上相遇,晚上静静的看书,在巷口等他穿过夜色与严寒回来,投射一个让她疑惑却又能够会意到的眼神我已足够幸福。虽然这份感情被一些无奈掩埋在心底,但我相信她能感受到我的守侯。

那扇窗关闭着,依旧显得孤零。抵御着严寒,为我尽着凝聚思念的义务。

早上,地面不经人触及的地方起了厚厚的霜。冬天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往年的南方雪也很久违了。我依旧穿着满身机油的工作服。穿梭在下班的人流中。每每走到一个路口,城市的路灯都恰在此刻亮起,等待黑夜来袭,预告着一天的完结,尤为壮观,让人颇为感慨。准时打开门,说声“我回来了”虽然房间里没有人,但我还是习惯了在下班后打开门说出这四个字。我是说给伴我日夜的小屋听的。是它陪伴着我没一个孤清的日夜。

房间里比平日整洁了许多。母亲来过了。我毫无疑惑的意识到。桌子上抄好了仅余一丝热气的菜。饭在电饭锅里保温着。床头放着用很精致的硬纸盒装着的保暖内衣。被子也叠得很整齐。顷刻,心底涌出一股无以名状的温暖和感动。

吃过饭母亲来了。关切的唠叨:天气冷了。不知道你弟弟在那边发薪水了没有?该买毛衣和棉袄穿了、、、、。

我默默无声。转换视线。从半虚掩的门望向那扇还未亮起灯光的窗户。我和她都在期待着。

我心里默默的念着:天冷了。快要下雪了。冬天快乐。爱的人。

2007年12月16日

任翼翔,于宁波

评论

  • 浮云觅梦:我也是一个爱好文学,应该说是爱好美文的打工仔,希望你能介绍一些好的文章,或者是其它的一些好的网站给我,谢谢……
    回复2010-10-09 23:12
  • 浮云觅梦:我也是一个爱好文学,应该说是爱好美文的打工仔,希望你能介绍一些好的文章,或者是其它的一些好的网站给我,谢谢……
    回复2010-10-09 23:12
  • 浮云觅梦:我也是一个爱好文学,应该说是爱好美文的打工仔,希望你能介绍一些好的文章,或者是其它的一些好的网站给我,谢谢……
    回复2010-10-09 23:13
  • 季末:感情真挚!  赞一个 !
    回复2011-01-08 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