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生命

扬帆

秋凉了，偶尔看到窗台上有两头蒜正在发芽，小小的嫩绿的芽儿正使劲地顶着蒜皮。我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别吃它们了，给它们个机会，找个地方种上吧。

种哪儿呢？我的目光落在一个不用的小花盆上，看到它又想起小时候种蒜苗的趣事：我们几个十来岁的孩子，各人找来一个破碗，用高粱篾串起十几瓣剥光的大蒜，围成个圆圈。尖朝上放进碗里，往碗里倒点水，漫过蒜身的一半。放在墙头上不几天，蒜瓣就会生根发芽，天冷了就把它挪进屋里靠近煤火，即使外面风狂雪猛，蒜苗依然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在万物失色的深冬给家人带来一道绿色的风景。

好，就这样。我决定“故技重施”，找不到高粱篾无法实施“无土栽培”，只好在花盆里放一些泥土，把蒜瓣密密麻麻立在里面，再盖一层土让它们刚刚露出头，然后浇上水。忙活了半天终于大功告成，看着蒜瓣们已“安家落户”我也松了一口气。

果然，只三两天蒜瓣们就争先恐后地探出小脑袋，观察着这个多彩的世界。此后只要隔三岔五给它们浇点水它们就一如既往地茁壮成长。事一忙逐渐淡忘了它们。

忽然有一天炒菜时葱花没了，正急时一眼瞥见了蒜苗，顺手掐了几个叶洗一下放进锅里，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天冷了，我把它们从阳台移到卧室的窗台上，让它们既能晒太阳又不受风寒。在窗外寒风凛冽雪花飞舞的日子，冲一杯热茶，欣赏着蒜苗们的婀娜身姿，享受着它们带来的盎然绿意，真是一件惬意之事！

儿子受到我的感染，也开始关注蒜苗，时不时地给它们浇点水。蒜苗也争气，不几天就能掐着叶吃一次，我们全家甚至还吃了一顿蒜苗鸡蛋，虽然蒜苗少了点只能多放些鸡蛋，不过享受劳动果实的乐趣是无可比拟的。

临近年底蒜苗的长势一日不如一日，儿子再浇水，它们的小叶也是逐渐变得瘦弱发黄，一片片萎靡不振。我知道它们的养分已耗尽，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儿子却不甘心，一天一浇水，希望奇迹会出现。

过了年天气日渐转暖，蒜苗已干枯，儿子也不再浇水了。有一天朋友给了棵月季花，正找地方种时看见到蒜苗盆，我就叫儿子去把蒜苗倒掉，好腾出地方种花。

一会儿功夫就听见儿子在阳台上大叫“妈妈，妈妈，快来看，这是什么呀？”

我闻声跑过去，看见儿子正傻傻地蹲在那，脚边是一个空盆，地上白花花一大团。仔细一看，天哪，那些竟都是蒜苗的根！它们蚯蚓般错综缠绕，密密麻麻地挤压成一个圆球。而泥土几乎已被它们“吃”光。我不由被生命的顽强震撼了。

“这是什么呀，妈妈？”儿子锲而不舍地追问。

“这就是生命！”我的表情十分凝重。

儿子一脸的迷茫，我没多解释，因为我知道将来他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