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许，流年之痛

当她决定去看他的时候，从心里绽放开来，无数朵散发着芬芳气息的花朵来，摇曳着它的美好。 目光所不及的那个城市，思念的温暖。 她是一个倔强得近乎极端的女子，他总喜欢唤她，洛。 洛，你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总是让我那样的仓惶，让我那样的恼怒，让我那样的不舍，让我那样的痴迷？他不止一次如是跟她说。 那个时候，她都会习惯的低着头，避着他灼灼的声音。柔顺的头发垂下来，在饱满的额头映一道纤巧的弧线，让那双清澈的眸子躲在后面，不露一点痕迹。 那时，她惊喜的发现，阳光在她的白皙脚趾上跳着舞。 ————题记。 （一） 慕，我想你了。 闭上双眼，她的视界里又浮现出他的脸庞，嘴角挂着浅魅的笑，持续着。直到她将冰凉的双手捂上，他会牢牢的握住，迫不及待的。 她睁开眼睛来，月光在窗台洒下柔软的光辉，透过轻摇的纱幔，带着一丝清冷慢慢融入她的双眼，累积成液态的温柔。 窗外，寂静的街道因一两声汽车鸣笛的响起，延绵着这夜的悲伤。 那一瞬间，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空旷的房间只听见她，清晰的呼吸。思念如潮水一般，渐渐涌出她小巧的心房，充盈了整个房间，在月光下，逐渐透明。 拭去眼角残留的痕迹，她拿起手机，时间，凌晨3：45。习惯了不关机睡觉，想他想她了，不管多晚，都可以找到她。 慕，很快，很快，我就可以看见你了。 哪怕是一眼，她也会觉得那是何其珍贵的。 （二） 春天的凌晨，寒微，凉薄。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呵着有些被冻红的双手。最早的一班车，六点钟，将带着她飞扬的色彩，在他面前完美盛放。 从这个城市，到他所在的城市。中途需要转车，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呢，虽然她是那样的讨厌坐车。 晕车吧，不是翻天覆地呕吐的那种。会隐隐的头痛，胸闷又不得纾解的那种。 （三） 他和她算是青梅竹马了。一直到高中毕业，他考上了苏州的一所大学，而她落榜回家，经济条件的不允许，她没有复读。 自她有记忆开始，两人就一直相随，她喜欢看他圆圆的脸上青涩单纯的笑容。因为两个人的学习成绩都很好，每学期放假的时候，他和她都会有奖状，都是全年级的尖子。在同学们羡慕的眼神里，她暗自骄傲。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一如既往的平淡。 偶尔放学的时候，她喜欢先他一步到家，再带上自家里拿来的小说，躲在他经过的路口。等他熟悉的声音到了跟前，跳出来，在他嗔怪的眼神里咯咯笑起来。然后，递给他藏在身后的书。那时的夕阳，橘红色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像一幅画，有着最耀眼的美好。 后来，到了初三，她的成绩下滑。晚上回家做作业的时候，总是会跑到他家，等他做完她最头痛的数学，拿来照抄。他总是皱着眉头与她争执不下，却又会在她没心没肺的笑颜里败下阵来。 高中，不是一所学校，但每次学校休假，他都会在那个路口等她，静静的坐在。她想，如果这样的世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那该多好啊！ 他考上的那所大学，离这个城市不远。 他和她还是保持着联系，经常写信。她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他寄来的礼物。一个精致的闹钟，可爱的Kitty猫的造型。他说，以后就让它每天叫你起床吧。 他的信，她会反反复复的看，脑海里会浮现他在写信时的情景，一个清秀少年，提笔伏案，在倾斜的九月阳光里，用笔把对她的想念，用文字写满一页一页。 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已然种下了他的身影，随着岁月的流过，繁衍成美丽的风景。许是羞涩的年纪，许是他的不确定，都没有想过让这微妙的感情成为那甜美的果实。 许是，都在坚持，都在等待。 （四） 转眼，他大学毕业，因出色的成绩，留在了学校的附属医院，进职脑外科。 冬日的一个清晨，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回来了，在曾经的那个校园等她。没有些许的迟疑，她一头扎进刺骨的寒风里，连手套都忘记。在公交车上，她不停的想象着见到他该说什么，他现在是个英俊的小子了吧，毕竟听说，在学校还是有很多女孩子追他的。 她知道，今天是个哀伤的日子，有人会心碎。 有些薄薄的雾霭。她看见了站在操场另一端的他。朦胧的身影就那样一下子撞进了一直失常的心率。刹那，她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有些人，是只能一辈子，这样的默默远望吧。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牵起她的双手，轻柔的给她带上了温暖的手套，是她钟爱的紫色。 “ 终于牵到你的手了。”他的声音近乎呢喃的，低沉。 红了的眼眶，湿了手心的温柔。他怜爱的用大拇指拭去那晶莹的泪珠，“可以一直这样牵你的手吗？” “ 这是表白吗？”她看着他眼镜后面明亮的双眸，“我们的差距你不觉得太大了吗？” “ 那你这是拒绝吗？”他的声音有着一丝让她心疼的颤抖。 “ 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终究会是陌路，可还是那样的爱着他，别的，都不重要了。 说是自卑吧，这样的情绪从没离开过她。他是那温暖绚丽的阳光，而她，只是一棵在角落里生长的凤尾草，孤独自赏。每近他一寸，便自伤一分。只能在他的回忆里生存。 （五） 这个城市的公交，到达她需要转车的那个车站，还要一个小时。 便这样寂寂的坐着，忍着那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心里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于是，塞了耳麦，听着手机里那熟稔的情歌。 他说过，她是悲观的。 她不置可否。 记得他唱的歌，那首歌。陪你一起老。 在他和她再度重逢的时候，他肆无忌惮的在电话里哭着，唱着。那时的她，只能，安静的听着，任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着。 为什么要在我们都不是一个人的时候，才承认彼此的感情？ 他那时是决然不与她联系的，直到，那次同学聚会。 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天天面对你，就是在时刻提醒着我自己的渺小，我厌恶这样的感觉。她只能这样叙说着自己的软弱。 她曾以为，会与他一辈子的。只是，心头的那道沟渠，难以跨越。于是不再坚定。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你的笑。 车在中途坏了，她得以下车来呼吸清新的空气，是一个偏僻的小镇吧，空气里满满的泥土气息，那样的好闻。 一个人，一首歌，一趟车。去另一个城市，看另一个人。 （六） 在晚上8点钟的时候，到达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出了车站，她是极度茫然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是觉得雨夜里的霓虹多了分纯净，少了分冶艳。 掏出手机，她找到了地址，就近叫了车。告知目的地后，在开车师傅的回答里窝进了后座。15分钟，15分钟后就可以看见他了。心是忐忑不安的。 当她背着小挎包，静静的站在他家窗台外面的时候，屋里的灯光温暖得让她的眼角迸出生疼的痕。他跟另一个她，欢颜笑谈。她咬着苍白的唇角，渗出的血丝在雨水里慢慢淡化消失。泪水布满眼眶，模糊了她尽力想看清的景象。她捂住了快要逸出喉咙的悲伤，任凭一大颗一大颗的泪水，滑落。 “我在你家窗外，洛雪。”她用紧绷的手指打出了几个字，摁下发送键。 他的表情是那样的错愕，还有些许的不相信。在给了另一个她一个理由后，他赶出了家门，看到的只是她娇小软弱到可能随时会倒下的背影。 心疼与痛楚，哪个让他更害怕？ 他不明白，看见她的时候，心疼是多过于高兴的吗？ 他知道，她不想跟他说话，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的传送着他的不舍与责备。 “ 为何来了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可以去接你。” “ 为何让自己在雨里淋上那么久，还是那样的不会照顾自己吗？” 这样大的城市，找个宾馆是很容易的，她必须要给自己一个觉得安全的地方，哪怕只有一个人，就算只有一个人。 “ 清雅宾馆。”她只给了他四个字。 （七） 类似麻木与冻结的情绪，在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悄然碎裂。 “洛雪，开门。”他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喘息，可想而知，他是一路跑来的。 “ 慕，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我知道，可是，你事先要告诉我啊，傻瓜，这样一个人在路上，万一出了意外，我要怎么办？” “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才发现这个惊喜是那么的不明朗，那么的多余“ “洛，开门好吗？你现在都湿透了，要赶紧去洗澡，我不想你感冒。”他的声音有着太多的焦急。 她知道开门后的局面不是她能控制的，他是尊重她的，不会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但是她不相信自己了，不想自己再在他面前溃不成军。不想自己再在他面前故作坚强，总被他一眼看穿。 “ 慕，我们坐下来，靠着门说说话好吗？慕，以后我不会随便跑来打扰你的生活了，很想念，就来了。但是，我不想再坚持这样的爱了，守护着你这么久，现在已经有另一个人在你身边了，她应该是个好女人吧，你们是那样的般配。我想离开了，也要很久很就吧。”她的手一直在擦拭着屡屡滑落的委屈，那样的不坚强。 “ 洛，那到底要我怎样呢？你总是让我那样的仓惶，那样的恼怒，那样的不舍，那样的痴迷？”这样的话，他不止一次在电话里跟她说。 她还是习惯性的低着头，远离他灼灼的声音，潮湿的头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这次，她只看到伤悲在白皙的指尖婉转流连。 “ 慕，我们的爱情是不堪一击的呢！” 沉默或许是现在最好的方式，他沉默了，她也一样。两个都很是倔强固执的人，因初时的不坦诚，错过了，那就不会再回来的。 （八） 有些人，是可以忘却的。有些人，却是用来回忆的。 肖慕楚，就这样成为了洛雪心里的遗憾，一辈子的。擦肩而过，从此不会交集。虽然遗留的那些痛楚会如影随形，摆脱不了，但是她，必是甘之如饴的吧。 时间安静的走过，她听见了他缓慢规律的呼吸。悄悄的打开了门，蹲在他跟前，看着那张在梦里千回百转的脸庞，她的心一阵阵的抽搐，眼角的泪痣变得如斯的妖艳，泪的浸湿。轻轻的抚平了他眉间堆积的尘埃，手指划过他温暖的嘴唇，那么坚持放弃的信念，在这个有着别离味道的吻里，一瞬间崩塌，再一瞬间，弥合。 他的手，安静的放在了她的腰上，紧紧的把她抱进那苍凉的怀抱。 就这样，以一种单纯的爱恋开始，又以一种错的姿态遇见彼此，以爱的名义在彼此身边停留，最后，还是要以一种丢盔弃甲的姿势逃离。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希望每天都能够看到你的笑 少了个依靠伤心没人可以抱眼泪擦都擦不掉你知道 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的祝福，只要你过得好快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