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春秋写人生

2008-06-16 13:05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嫩江县的第一本书画作品集,在“点燃激情,传递想”的北京奥运火炬传递过程中,为人们捧出一片的绚烂。尽管这绚烂未免来得晚些,尽管这片北国的春色中难免有去秋的败叶枯枝,然而,毕竟在书画界同仁的共同努力下,她仍然是目前黑河这片寒地黑土上暨各市县中最先绽放出的第一本美术之花。因此,大家推举我为这本书画集题写书名并作序,我把她名之为“笔墨春秋”。

春秋,是时光、是岁月、是历史、是人生,是播种、是收获。而笔墨,则不仅仅是书画艺术本身,也是书写人生,记载历史,描绘时代,展示心灵。不管你是用墨笔还是彩笔,不管是淡雅的墨分五彩,还是厚重的油彩斑斓。

历史上的嫩江县,素以重武轻文,“精能善射”著称于世,因此,早期的嫩江人,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笔痕墨迹。留在我们记忆里的,只有新中国前后几个廖者晨星的书法作者的名字,而且,用今天的书法艺术创作的眼光审视,除了土改期间拆毁的老爷庙上的草书大匾“丹心千古”,以及嫩江八十老人蒋小山“蒋文牍”上世纪60年代曾在《黑龙江日报》上发表过一幅书法作品外,其余无论是佟云樵还是张阳春。包括名噪一时的蒋小山,人们认识他们和他们的书法,都是通过他们题写的牌匾,即所谓实用书法。从机关到学校,从医院到商号。其中最有影响的,是留在两三代人记忆中的那座风格独特的全县文化中心“嫩江县电影院”上六个立体木雕大红字,而后来用现代材料有机玻璃重新制作后,虽然恢复原始书写时的平面状态,但却风骨顿失,就像同样由他题写的“嫩江县人民医院”一样,还原于那种四平八稳的馆阁体后,便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并已悄然地湮灭在新时代的“倾情巴黎园”中。

嫩江县书法艺术的滥觞,是在上世纪60年代末期的嫩江县第一中学这所“嫩江最高学府”,当时的嫩江一中,不但集中了几位颇具传统楷书功力的老教师,而且还有题写过“嫩江旅社”和“嫩江一中”以行草出名的王友军和草书功力深厚却并不为社会所知的杨超,青年教师则有行书瘦硬的李明石,更有经名师指点书体多变的大学毕业新任教师姜保荣等。我们这些好书画的学子无不受到他们的直接影响或间接熏陶,后来以我所在班级为主体发起的全校师生书法作品展览,是目前所知的嫩江县最早的一次书法展。而且这个边城中学书法展中,竟然还有好几幅如今千金难买一字的书法大师由寿先生的墨宝。学生作品中虽然以我的各种字体书法最获好评,当时的我却对姜保荣老师提供的那些由寿作品不知好在哪里,但是她那大气磅礴的碑书不但拓宽了我们的眼界,而且一直影响着整个黑龙江甚至全国的书坛。80年代中期,我为嫩江县夺得了第一个全国性的书法奖项——首届全国青年钢笔书法竞赛奖。同时,参加《人民日报》关于北京城市发展规划的讨论文章《北京应建一座书法公园》,得到北京市政府的重视,并由北京市文物管理局给我回信,告知此建议正在落实之中,后来,我有机会去浏览了一下这个“石刻千碑我欲痴”的北京小碑林,座落在明代“真觉寺”遗址以保护历史碑刻为主的景区,显然与我最初关于建一座融知识性、娱乐性、艺术性于一体的园林设想不可能完全一致,但我的方案却颇受当时县委书记李星的青睐,并决定在城西建设我们自己独一无二的“书趣园”。虽然这一设想后来因为李星同志的升迁而空留遗憾,但在他的直接关怀支持下,嫩江县却在黑河地区率先成立起第一个书法协会(同时成立的还有摄影和气功协会),省纪委书记兼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章林为“嫩江县书法协会”题写了会名牌匾。一个“笔走龙蛇墨吐香,光影叠韵谱新章,中外文明融一气,神州异彩耀东方”的艺术氛围就此拉开了序幕。为了促进嫩江书法艺术正规化,我为第一批骨干会员分别篆刻了印章。并首开篆刻艺术与国内外进行艺术交流的先河。其中用嫩江沸石为曾在嫩江战斗过的抗联老战士、老省长省书法家协会主席陈雷篆刻的“老泉秋韵”印章,不但获得老省长喜爱,而且亲题“艺林山家”条幅,对我的书艺篆刻给予高度评价。第一批书协领导成员中不但有已故县人大主任王怀人和清代首任北路站官崔枝蕃的后人崔运厚、崔忠茂,以及擅写华世奎风格颜楷的张玉亭等人,而且有至今仍活跃在嫩江书坛上的老干部书协主席龙云峰、副主席王兴革,以及刘放、刘乡田、尚殿玺等老同志,他们或在黑龙江书协举办的活动中分别赢得等级奖,或在有关部门举办的全国性各类专题大赛上摘金夺银。而90年代由嫩江书协推荐的我县农民书法家庞金栋书写的《全唐诗》“最长的行草书卷”不但被誉为“龙江一绝”,而且被评定为“大世界基尼斯之最”。世纪之交,时任县人大副主任又兼文联和书法家协会主要职务的我受县委书记田力范、县长亢稚林嘱托为《玉带金珠》县标广场所撰文书写的《玉带金珠序》、《嫩江赋》和《古榆雄风》等诗文碑碣,以及《世纪龙门》题字,和后来陆续应邀为省级高峰森林公园、九龙山庄、革命老区白云乡、以及矿山学校等题写的景观石刻,加上近期为重修革命烈士墓以草书挥写的县委书记王伟刚(石濛)创作的《满江红》诗墙等等,不但填补了嫩江书法史上的空白,同时也为提高城乡文化品位和促进旅游业的发展,做出了新的贡献。而代表市人大向国际奥委会递交的“全国市长书画会”作品,则为北京申奥成功贡献了一份力量。

嫩江书法家队伍中的新生代代表人物,主要有曾入展全省第二届书法精品展的张文和入选全省妇女书法展的阚嫩艳,以及独擅女书的盛玉华。以“武夫”自诩而成绩斐然的黑河市书协韦有民调入嫩江,无疑将为嫩江书坛增添新的生气。

一年一度的“迎春书会”,自书法协会创立之初举办以来,一直能延续二十多年到今天并已形成制度化,实在是书坛少有的一大幸事,而近些年又不断扩展到画界,更使这一活动添色增辉。

嫩江县的美术创作,起步比实用性很强的书法就更晚一些。记得小时候街头店面上那画着罐头水果月饼之类署着与我同一个名字的邬庆山所画的商业牌匾,是新中国初期嫩江的最早一批“画作”。

而嫩江美术创作的真正兴起,则是上世纪60年代中期以孙国礼为代表的“科班出身”的院校毕业生分配到县文化馆和学校任教。孙国礼当时便已有黑白版画《嫩江激流》参加过东北三省的美展,后来他又陆续创作出版过年画《军民痛打“乌龟壳”》以及毛主席画像和政治宣传画等许多在当时很有影响的作品。并且培养带动出一批美术人才,包括至今活跃在嫩江画坛上的美术骨干。以刘庆祝为代表的商业广告设计和李宝功、潘林育等人的电影戏剧海报宣传画成为影响70年代嫩江城市文化面貌的另一道风景。

80年代初,曾在《解放军画报》发表过水粉画《连续作战》并与人合作出版过连环画《乌兰花开》的军旅画家赵德福转业到县文化馆任馆长,掀起了嫩江新一轮美术创作热潮。并且扶植起以孙国礼为领军人物的黑白木刻创作群体。包括我本人和后来接任馆长、副馆长的李刚、张春艳等,都在那时创作和展出发表了一些很有创意的版画作品。这一时期,我和许文吉还曾以《黑河日报》为阵地,发表了许多刊头黑白装饰画,后来许在出版了《艺用装饰小品集》的基础上,跳出嫩江到山东去闯天下,并应邀回乡创作了一批外墙画。我为《玉带金珠》县标雕塑基座创作的《古老的墨尔根》及另两面经我修改的红色花岗岩浮雕装饰画,则是边城嫩江的第一批室外墙美术雕刻作品。

80年代中后期至新世纪以来,嫩江县美术队伍中巩固发展起来的特色群体主要是漫画和国画。嫩江漫画曾经和“漫画之乡”富裕县一样,成为全省的两个著名创作群体。做为成员之一我曾有幸为在黑龙江省美术馆举办的《嫩江冰花漫画展》题写展标、撰写前言,并向前来参观画展的老省长陈雷介绍嫩江漫画的特点和主要作品,陈雷同志高兴地为画展做了长篇题词。嫩江漫画不但在黑龙江电视台连续配诗播出,《工人日报》还为嫩江漫画发了专版。曾以作品《典型》获全国新闻漫画大赛铜奖的袁平,是继许文吉之后今天嫩江漫画创作队伍的领军人物,近几年仍不断有新作获同类奖项。

巧合的是,对嫩江县国画创作影响较大的,竟然也是一位由先生。我省著名画家由甲申生前到嫩江北部山区写生创作,曾直接影响和推动了我县国画创作尤其是对北方山水画的探索。我的一幅《春山情》曾在全区美展中被省里画家做为书画结合的成功范例。李刚则是在学习由先生技术基础上又探索出自己路子表现家乡山水的成功画家。他的《兴安人家》是嫩江第一幅在国家美术馆展出的作品,《兴安嫩水情》曾获黑龙江省“群星杯”金奖,在全省首届山水画展上,他又以一幅《嫩江春》荣获了优秀作品奖……李刚的另一个成功之处,在于他能广泛团结嫩江的新老美术书法爱好者,并经常参加各类活动让大家相互交流,相互促进,增进友谊,多出好作品。

在花画创作方面,盛玉华与邸德仁分别以工笔和写意在嫩江画坛上双枝并秀。以“农民画家”起步的邸德仁善于把农村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东西变成自己作品中的粗笔大墨,并以打油诗风格的题记使一些作品意境升华,因此,他的《黑鱼护子图》等多幅作品曾得到著名花鸟画大师孙其峰的品题和赞赏。而线描工细、设色典雅的盛玉华花鸟作品,不但为他赢得一些国内相关组织举办的不同奖项,而且逐渐开始为某些画商接受。目前他正在精心创作的《兴安山花扇面百图》,不仅是他本人也应该是嫩江花鸟画创作的一个新的收获。

人物画创作方面,象孙国礼这样的师辈主力退出画坛十分令人惋惜。近年来,吴树仁从写生入手,创作一些贴近生活,贴进群众,贴进时代的作品,积极参加各类展览,并且在全省的一次书画评展中荣获铜奖。

而教师队伍中,除了领军的马振铎正在努力探索一种风格淡雅的北方山水画外,象李小、王秀华等人虽然功力不错,但都把精力放在教学上。即使被原省政协副主席谭方之赞为“嫩江双燕,比翼齐飞”的张春艳和阚嫩艳,她们的主要精力也都是“办班”。

这些年,众多的美术班、书法班确实为嫩江培养送出去一大批专业考生,而且,有的考生甚至原来没有一点相关爱好和基础。但是,嫩江县的书画界却后继乏人也是不容忽视的现实,尽管有那么多走向社会的学生曾经在某某书画班学过。因此不得不强调一下关于“书画艺术”与“书画技术”的问题,而这两个问题又往往在实践中被混为一谈,这便是我们的艺术教育的症结所在。“书画技术”的单调重复,只能培养砌砖抹墙一样往往挣够一口饭便不想再干这一行当的工匠,而“书画艺术”带给人的则是设计师工程师一样的创造性的终生享受与快乐。艺术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进行艺术创作,无论你的学生将来当画家、搞动漫做美工搞装修还是也当一名教师,即使当一名好的工人农民也离不开其码的艺术修养,试想,如果把我们社会生活中所有的艺术成份全部抽掉,那我们的生活将变得多么可怕和不堪设想!因此无论你是艺术家还是教师学生,无论你是领导者还是普通公民,为了追求完美的人生就必须知道什么是美和美是什么,进而知道如何发现美和怎样创造美。这是一种广义的“艺术人生”,这是每个人都要描绘书写的“笔墨春秋”。因为“从人类发展的总体而论,军事、政治、经济等等再重要,也带有手段性和局部性,唯独艺术,贯通着人类的起始和终极,也疏通着每一个个体生命童年与老境、天赋与经验、敏感与深思、内涵与外化,在蕴藉风流中回荡着无可替代的属于人本体的伟力”(余秋雨)《访谈录——关于艺术修养》)。因此,当年“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的徐渭,在忍饥受冻中却为我们今天留下一串串《水墨葡萄》这样的国宝;因此,生前因卖不出去画竟发狂地割掉了自己耳朵的梵高,却为人类留下了比黄金还要灿烂的《向日葵》。

人生的价值在于创造,艺术的真谛在于创新,“画法字法”虽“本于笔,成于墨”(包世臣),而“笔墨性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刘熙载)。“没有天马行空的大精神,即无大艺术的产生”(鲁迅)。因此,我们嫩江的艺术家,绝不能满足于“春蚓秋蛇”的画来划去。必须多方面加强艺术修养,全方位完善艺术人格。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在个人与时代之间,在人生与艺术之间,在金钱与价值之间,不断地寻找自我,找准自己的座标和定位。画出时代的“春云浮空,秋水行地”,写出人生的“干裂秋风,润含春雨”。为艺术的人生,为人生的艺术,留下自己的“春秋笔墨”,用精品和精典,用精力和精神,再写新的“笔墨春秋”。

2008年5月5日,伏案于立,举目已东方既白。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