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2010-04-17 16:09 | 作者:肖羽 | 散文吧首发

早上儿子来电话:“爸节日快乐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放下电话我才知道今天是父亲节。

静静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向外望去,朝阳照耀在绿茵茵的广场上,喜欢晨练来来往往的老人们,健康欢乐地做着各种运动,我仿佛在这里又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父亲是农民出身的一个普通基层干部,但他却是我最崇敬最戴的人,他不但给予了我生命,而且给予我延续生命的精神力量,我从父亲的身上学会了做人、做事。

听老一辈人讲,父亲家境出身很苦。在他七岁那年,爷爷不知什么原因,死在了榨油房里,来传信的人说是得了“暴病”。奶奶只好靠给富人家做些零活,来养活四个姑姑和父亲。因此父亲没有读过书,小时候给有钱人家放牛,做零活,长大了当长工。父亲心灵手巧,劳动之余动手纺织炕席、筐、篓等卖钱来养家糊口。

一个偶然的机遇,改变了父亲一生的命运。据说,一个同父亲一起从小玩大的伙伴,“失综”了四、五年后突然回来,在当地开了一家裁缝店。一天,他找到父亲和另一个伙伴,三个人来到高粱地喝酒。他说:“我是这地区共产党区委书记,我想介绍你们俩个入党,你们入不入?”在他的劝说下,父亲入了党,当上了农会主席,那一年是1947年。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了,我们家乡组建了农村供销合作社,父亲被指派任党支部书记兼主任。他凭着对党朴素的感情,和翻身做主人的热情,带着几名员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打细算,在上级部门的关心支持下,不到四年时间,把一个只有三间破土房的供销社,建设成有十多间砖瓦房,分百货、副食、饭店多个营销部的商业供应中心。因父亲不识字,组织就送他到丹东合作干校学习了一年文化基础知识,结业后,父亲其本上能达到读懂文件、报纸和简单算术的能力。从干校回来后,父亲就频繁地调动工作,到一处建设一处,很多人同他开玩笑说:“我看你这书记改成‘建设部长’更合适”。

当我记事时,父亲已快五十岁人了,他长得一脸严肃像,额头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显得更加的威严。单位里的人都怕他,只要他一到来谁也不敢出声了。但每次调动工作时,单位里的人来送他时,个个哭得像泪人似的。我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呢?”妈妈回答说:“别看你爸爸长得“凶”,但他心肠软,为人热情,谁家有事一个心眼儿地帮。“

记的那是1960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妈妈看他穿了一条破了再也不能补的棉衣棉裤,就从全家人口里节省下来的钱,买了新布新棉花,给父亲做一身新棉衣,可到了天棉衣不见了。在妈妈和他争吵下才知道他送给别人了。原来,那时农村供销社搞运输用的是马车,赶马车的“老板子”,冬天几乎天天向外地运货送货,家里人口又多,没有钱做棉衣,父亲就把妈妈做的新棉衣送给了他。妈妈说:“我们全家人省吃俭用的,辛辛苦苦为你做的,你到好,说给人就给人了?”父亲说:“我不给他,那供销社的货你给拉啊?别人有困难哪能不帮一把?”妈妈说:“你只知道帮别人,你自己呢?”

那一年的冬天,供销社为了更好供应水果,父亲带领全体职工利用休息时间,挖了两个大窖,把水果储藏起来。当时还没有先进的保鲜措施,就用人工经常把窖里的水果倒一下,把好的保留起来,坏的丢掉。当时职工人手不够,就雇用家属做临时工,妈妈也去了。这些家属挑来挑去有了私心,收工时用自己的衣兜藏几个水果,回家给孩子们吃。妈妈当时不敢,怕父亲知道不让她,但时间长了,妈妈也挡不住诱惑,偷偷地藏了几个拿回来,反复嘱咐我吃的时候,一定不要父亲看见,可当时我小,虽然也注意了,还是被父亲发现了。爸爸把妈妈狠狠地数落一顿,不让妈妈去了,对其他家属,开个会进行了批评,教育过后照常上班做工。至此,妈妈再也没有到单位做过临时工。

文化大革命父亲是幸运的。开始时风平浪静,但没有过几天一张大字报贴在墙上,说父亲入党时没有履行正规手续是混入党内分子,造反派召开群众大会进行批斗。大部分职工同情父亲,把这一情况反映到县社,当时还没有靠边的县社领导了解父亲,把父亲调到一个离县城很远的只有五个人的牲畜交易市场工作,实际上是把父亲保护了起来。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父亲调到食品公司工作。用现在人眼光看,那是个非常有实权的单位。那时肉、鸡、鱼、蛋都是凭票供应,谁想多买点要找领导批。父亲严格按照规定,不徇私情。我参军那年,外地工作的四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回来了,妈妈知道父亲的脾气,让我偷偷地找副主任批了几斤肉,让父亲知道了,和母亲又吵一架。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有一次父亲到县里开会,听到过去共事的白哥,因文化大革命受触,承受不了打击患了精神病。会议结束后到了白哥家,当时白哥正好犯病,把家里砸得乱七八糟,还动手打白嫂,四个孩子站在那胆战心惊地大哭,父亲受不了,也没和母亲商量,当即就把白哥一家带到我家,找与我家一墙之隔的房了安置下来,又多次奔跑协商,把白哥工作关系调转过来,直到几个孩子长大后,我们两家才分开。

白哥七十三岁那年去世了。去年我回老家给父母上坟,姐姐陪我到白嫂那看看,一见面我们情不自禁地哭成一团。

父亲六十岁办理了退休手读,但没有退岗。那年已六十八岁了,副主任王叔家里盖了房子,刚打完地基,王叔王婶就患了急病,父亲知道后,立即用车把王叔王婶送到了五十里外的四平医院,把他们安排好后,连赶回到王叔家,带领帮工挖土、打桩、上梁,起早贪黑干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回家,又把妈妈叫去,帮助为干活的人做饭。王叔王婶出了院后,看到崭新的房子,还有高兴的孩子们,两个人眼里噙着泪花,给正在为他们打扫卫生的爸爸妈妈跪下。

这就是我父亲,我一生学习的榜样。

他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他没有什么英雄壮举,他只是默默无闻地做好自己认为该做好的事,用他那无言的行动影响了我的一生。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