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图腾——一首苍凉悲壮的草原史诗

2010-04-17 15:46 | 作者:西门惊尘 | 散文吧首发

会挽雕弓如满月,

西北望,

射天狼。

——苏轼《江城子密州出猎》

抬头仰望深邃浩瀚的苍穹,壮阔而浩渺,群星璀璨,星罗棋布。仰望西北,有颗闪亮的巨星。在深黑色的背景下,犹如深狼的眼神,明亮深邃,而又杀气重重,令人心惊胆寒。

那片天,是属于腾格里的。“腾格里”是草原民族的神,千百年来守卫着那片神圣纯洁的土地。在那片辽阔的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草场,数不尽的黄羊在悠闲地吃着青草。清脆悠扬的马蹄声,自远及近,马蹄上还残留着踏花归来的淡淡香气。伴着一声铿锵有力的嘶鸣声,停在那条迂回婉转的清澈的溪流旁边,低下头静静地饮水,啃几口鲜嫩的牧草,在水足饭饱之后,就成群结队地在草坡上小憩。一头头牛儿在悠闲地回味着草原带给他们的无限乐趣,看着看着还会心满意足的叫一声,似乎是在感谢腾格里所赐的一切。

当然千百年来统治这片辽阔草原的并不是那些食草的牛马羊,而是一群苍色的草原狼。草原狼是腾格里派来的草原的守护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甚至具备了神的意志。狼,拥有着草原上杀生予夺的大权,草原上的一切生物,也只有通过狼,才能在死后魂归腾格里。形象的说,狼,是通向腾格里,通向死后安息的天梯。千百年来,这片草原上的一切生物都遵从着这遥远而古老的规则,从未逾越过半步。狼,是腾格里的孩子,在月圆之夜,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会见到那苍凉的一幕:晚风轻轻吹动着草地,沙沙作响,那群巨大威猛的草原狼凝望着那轮银白色的圆盘,仰天长啸…...那是对腾格里的呼唤!那凄怆之声响彻夜空,穿过几千年的时光,划破这亘古未变的草原的宁静!

《魏书》有云:“匈奴单于生二女,姿容甚美,国人皆以为神。……下为狼妻,而产子。后遂繁衍成国。故其人好引声长歌,又似狼嚎。”那里的人们,流淌着狼的血,有着狼一样的性格,狼一样强健的体魄,以及狼一样的智慧。那深沉,豪放,忧郁而绵长的蒙古长调与草原苍狼幽怨,孤独,固执与亲情呼唤的仰天哭嗥,都是对长生天腾格里如歌的表达,是悲壮的英雄的赞歌。他们以狼为图腾,是狼,带给他们狡黠的智慧,给他们顽强不屈的性格,同时也培养了他们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骁勇善战的民族特征。游牧民族千百年来对狼至尊崇拜,狼,成为草原民族的兽祖,宗师,战神与楷模。就连人去世之后,他们也情愿将自己托付给至尊的草原苍狼。死者会被放在牛车之上,沿着凹凸不平的小路,一路向东。曾在马背上战斗了一生的战士,在死后竟以同样的方式,沿小路上下颠簸,直到被颠下牛车的那一刻,才结束了自己起起伏伏充满危险与挑战的一生。故者落地之处就是他升天之地,再后来就是那神秘的“天葬”仪式。只有被狼吃地干干净净,他们的灵魂才能顺利的升天,魂归腾格里身边。在草原上活了一辈子,杀了那么多的生命,吃了那么多的肉,在死后就要把自己的肉体还给草原,灵魂才能在腾格里身边得到永生。

狼的血液就在这一支部族中流淌着,直到一位伟大的人物的诞生——勃儿只金铁木真。似乎腾格里将草原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到了他的身上,“成吉思汗”,草原的一代天骄,命里注定是整个蒙古民族开疆扩土,征服世界的霸主!区区十几万蒙古铁骑,荡平西国,打败几十万金国雄师,南宋偏安皇帝俯首称臣,东欧弹丸小国体无完肤,铁蹄横扫整个亚欧大陆,席卷大半个世界。狼旗猎猎,狼烟四起,与其说是成吉思汗的胜利,倒不如说是“狼民族”对“羊民族”的征服,铁骑所到之处都深深的烙下了那不能磨灭的印记——神秘而又神圣的狼图腾!

恨自己出生地晚了,否则,我一定会在成吉思汗的军队里做一名随军诗人,将成吉思汗的英名,蒙古铁骑的英勇,狼图腾的精神写进史册,作一部草原壮阔的史诗。向往那片辽阔静谧而又神奇的大草原,骑上一匹乌珠穆沁马,沿着当年成吉思汗踏过的足迹,逆着历史的车轮溯流而上,只为感触那份于刀光剑影,马嘶犬吠,狼烟烽火中征服四方的辉煌与荣耀。真想见见真正的草原狼,而不是铁笼中完全丧失野性仅供游人观赏的东西;真想看看狼群打围覆灭一群黄羊的壮阔场面,学学狼狡黠的智慧和团结协作的精神;真想与狼正面对峙,用手中的套马杆和粗大结实的马棒同狼群疯狂地战斗一场,如同罗马角斗士,在一个偌大的角斗场里同猛兽进行你死我亡的对决。

作为土生土长在农垦区的地地道道的汉人,从小就被灌输了太多“羊性”的思想,在强敌面前我们是那样的胆怯,弱小,不堪一击。于是我们生性讨厌狼,讨厌一切让我们恐惧的事物。然而自从当踏上草原的那一刻起,分明感到原来草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宁静安详,季遮天蔽日如野鬼呼啸如刀般凛冽的白毛风,漫天飘飞能没及马腹的大,更有那一群群有着尖牙利爪,体形硕大,狡黠残忍的草原狼群。“赤那斯”即为狼群,狼之集团也。在一次次与狼接触的过程中,就分明会感觉到自己的狼性越来越强了,剥狼皮筒子,套狼,掏狼仔儿,将厚实的狼皮高挂在杆子上,仿佛一张狼旗随风飘扬,那条大猎狗还以为狼又活过来了,仰着头不停的叫着。经过长时间的锻炼,自己渐渐成为一个老蒙古了。

草原千百年来遵循着固有的规则,形成了独特的草原逻辑。“腾格里下的草原是大命,牛马羊是小命。当然人和狼也是小命。牛马羊吃草,太多了就会破坏草场,所以需要狼来控制数量。狼太多,也不行,所以人和狼要相互制约。也正因为如此,草原才一直保持着他的原貌,青的草,绿的水,肥的羊,狠的狼。腾格里对谁都是公平的,他不会让任何一方占绝对上风,否则,草原就全完了。”蒙古老阿朴实的话语中蕴含了自然平衡的真理,看似简单,实则有着莫大的学问。一代代草原人,同天灾斗,同狼斗,同外族斗,全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那片广阔的草原,那片心灵家园啊!

然而,草原人没能阻止,也无法阻止从内地奔驰而来的垦荒大军,那些汉人根本不懂,也不想去懂那所谓的大命和小命的哲学,只知草原区那么多的土地全长草放牧太可惜,还是开垦出来种粮划得来。更可悲的是,羊性十足的汉人无法理解草原人要将伤人伤畜,凶残的草原狼奉为顶礼膜拜的神来护卫敬仰,为了得到珍贵的狼皮,对狼群进行了近乎疯狂的猎杀,且手法无所不用其极。大量的草地被开垦,狼群遭到了灭顶之灾。鼠和羊肆意的破坏着草场,大片的绿草地渐渐被黄沙所掩埋。千百年未变的大草原,再也见不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了。草原上,已经见不着狼。那腾格里的孩子,草原的守护神,草原人顶礼膜拜的图腾,再也见不到了。曾经的蓝天绿草已成追忆,如今面对的是黄沙散漫,残阳如血。在落日的余晖下,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捧一把马头琴,没有了成吉思汗时的辉煌,只有一串串滚动着热泪的音符在倾诉着腾格里的悲哀。夕阳渐渐西沉,老人的身影已淹没在黄昏的阴影里,唯有那苍凉的马头琴声在昏暗中向远方飘去……

“窗外突然腾起冲天的沙尘黄龙,遮天蔽日。整个北京城笼罩在呛人的沙尘细粉之中,中华皇城变成了迷茫的黄沙之城。”

“独自伫立窗前,怆然遥望北方。狼群已成为历史,草原已成为回忆,游牧文明彻底终结,就连蒙古草原狼在内蒙古草原上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那个古老的小狼故洞也将被黄沙埋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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