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塘

2010-03-20 07:33 | 作者:犹抱琵琶半遮面 | 散文吧首发

时至深秋,天气有些寒凉,相对北方而言,一件长袖衬衫足可以保暖。也就是这样时节的一次联谊会上,我认识了玲的叔公。那个曾经的约定在笑声中晃荡了五年,谁还会残留在记忆力里信誓旦旦。而盛情竟然从天而降。

我们随着玲坐上了大巴车。

在深圳改革开放三十年里,无不惊叹沿途给我们带来的那份赏心悦目。出了关外,我就是个路痴。中途我们下了车,沿着一片田地走了约半个时辰,才隐约看见一个村庄。玲左转右转,驾轻就熟,直接把我们带到街心,至于村口的位置,我们也没看到。本想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但是我们也无心再去顾忌这么多了。眼前的美景让我早失去了太多的疑问和好奇。

村庄的特色无与伦比,更多的美景起源于小,几乎每隔一段路程总是被那些奇异的小桥综贯着,村子虽小,人口复杂,一点也不觉得冷清。如果遇到节假日,不说赶集,已经是人挤人,肩碰肩了,一不小心丢了自己都有份,因为那里的特色几乎一致,很难分辨出方向。尽管讲究出河南和河北,外人多半晕头转向。

这里以小鱼和小鲜虾文明,最出名的就是香甜可口一个个如同板砖大的橙子,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吃,一样要赶季节。

叔公家坐落在河心的一角,整个外围显出冷色调,还要经过一大片果园,玲说这里是风口,每逢刮风下,多多少少受到影响。

叔公早早的等在了门口,一看见我们远远地就开始挥手。比起前些年他明显的没有那股朝气了,听玲说一直生病,但是他眉宇之间紧锁的威严丝毫也没减。跟民国书斋的老先生一般,依旧留着到胸的胡子,高大的身驱再也挺不起来,拄着拐棍,浓眉大眼被岁月挤出千万条通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说是巧合,还是玲特意的安排,正赶上叔公八十三岁的寿辰。因为没有准备,好让我们窘迫。

祝寿自然好一般的繁琐,不在话下,最让叔公起劲的事,莫过于拉着我们去他的橙子林。除了请我们吃美味的橙子,就是听他滔滔不绝的讲述果园的历史。

当他兴致高涨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果园的假山旁,此刻已时至黄昏。他嘎然止步,欲要返回,都以为叔公累了。突然玲冷不丁冲过去哀求着他,至于说些什么,我们不明白也没多想。叔公犹豫了良久,点了点头。

绕过假山是一片栅栏围成的一个作坊,周围种满了小树和草,密密麻麻,根本看不见里面,分不清进口和出口,远远地就像一座小树堆。叔公在一个不显眼的树墩旁,令人难以想象的拧开拐杖取出钥匙。想必是文章里的秘密深藏已久。

打开锁原来还是个石门,幌入眼帘的是一个精美的小鱼塘,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虽然很小,却像世外桃源,我们不仅惊叹,而且有些肆无忌惮。接着就听到婴儿的哭声,叔公举起拐杖打在我们的身上,急忙点地三下,怒目而视。尽管很轻,倒让我们目瞪口呆,尽管哭声停息,却让我们精魂魄散,因为我们的感知是有灵性的。

他不许我们出声,不许我们走动,不许我们点灯,自己也静静地站着,只是不住仰望着天象,用脚轻轻踏地。音律平稳又有些迫不及待。时间和我们的心情一样期待着,彷徨着。好不容易才看见月亮拨开乌云,穿梭山尖,正立在我们的头顶。奇迹在这一刻发生了。

整个荷塘发出金灿灿的光,伴着一缕缕的青烟直线上升,起初鱼影都见不到,这会儿群鱼狂舞,如同仙境让人痴迷。叔公举起拐杖在空中指挥,鱼儿就成群结队随着拐杖的方向行驶舞蹈。煞是好看,惊艳。

一会儿的功夫,我的身边有一股强烈的热流直袭过来,虽然我不懂阴阳五行,可我知道他跨步的阵势却是八卦太极。吸气散热在所难免。其实每一个人的眉心轮天眼都是打开着的,眉心轮又称为月轮。月本身就是一个开着的目。目又为眼睛。所以月轮眉心原来就是一个开着的眼睛。月无日不明,月若得日目自明。就像叔公怎么舞动拐杖,其中的一角始终对着自己的眉心,不偏不离。此乃命魂得天魂的光合,若月能同时兼得地魂的影。月明之中自能成相。此即是千光之眼千眼明。

兴奋之余我们忘了形,掌声和欢呼声不约而同响起。霎时金光熄灭,一片黑暗,月亮也没了去向,叔公“哎呀”一声,摔倒在地,拐杖飞出一米多远,整个河面响起婴儿的哭声,一声接一声,环环相扣,撕心裂肺。让人心烦意乱且狂躁。

“点灯,快点灯”叔公按着自己的眉心大呼。灯亮了,一阵阵青烟慢慢散去,而婴儿的哭声依旧继续,叔公收起按着眉心的手。紧接着脱掉自己鞋子,捡起拐杖开启另一个口,流出一些似油的东西,然后从衣角撕了一块下来,搓成一根线,和那油一起放在鞋里,在点燃,跟着在放到河里。哭声立刻停息,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我们迟钝的面孔,自言自语。

一次晚乘凉,叔公在菜地的小沟里发现了一条象鱼又不是鱼的东西,于是顺手就把它捞了回来,放在鱼缸里养着,一年后他的父亲无端端死了,母亲的眼也瞎了,兄弟姐妹们祸不单行,长辈们都说是闹鬼,他的母亲觉得这是不祥之地,号召全家搬出了大院。有些陈旧的家私也没不给带去,说是晦气,当然也包括那条鱼。

日子久了,自然什么都淡忘了。一次放学之后,母亲突然想起老院子里还有父亲的遗物,就让他去取回。而他没想到是鱼缸里没了水,那鱼竟然还活着,尽管有些微弱,于是顺手就带回了新屋。母亲没在拒绝,但不允许放在屋里,他只好放在后舍的鱼池养着。

不多久,全池鱼都死了。自己也得了怪病。求医不成,母亲就去找村里的神婆给开了一副药,但是需要娃娃鱼做药引子,那个时候,从哪里去找这个稀有的东西,再说村里都没人见过。后来母亲迫不得已,把他喂养的鱼杀了,结果叔公奇迹般的好了。

从那以后,晚晚池塘发出婴儿的哭声,母亲担心再次找了神婆,她说所有的事物都要符合阴阳的规律,这鱼杀不得,吃不得,因为它是未出身孩童附体的集合,有灵性,通阴气,由于阳气不足,为热,为光,为化,为气化,冲气以为和,缺少水分,时常会出来散热讨气。而人体内阴阳失衡或阴阳所在的位置不对人就会生病。正如坏了它的以魄摄魂的规律。如此被杀了身,它的魄气不顺,阴液不足。毕竟叔公也救了它一命,和缘。

于是母亲在她的指引下,为了感恩,同时为了安抚自己,修建了鱼塘,放养了很多不同品种的鱼,以示陪伴。年年供奉,上敬。家境也兴旺起来。

母亲去世的当天,鱼塘出现了一片青烟,整个荷塘水变得浑浊,鱼儿全部打水漂,翻了肚皮。之后家境日渐萧条,叔公上山学道。由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按照母亲托梦的嘱咐,他再一次修建保存了这个鱼塘,直到今天,但那种兴旺一去不复返了。

叔公把这份思念和恩情全都寄托在这里,我们所看的只是一种意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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