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落花

一路落花

文/盛气凌凌

一.

一整夜的不休吵闹，我累了，身心俱疲。

那个清晨，乔落终究还是走了，形单影只。

走吧，走了就不要回头，那样，我会拼命的将你挽留！

傻傻的你，永远不会了解倔强的我，心里的这句话。

他轻轻的关好房门，我的心一阵阵抽搐。

冲出房间，他已经走远，留给我的是一个倔强的背影。。。

清晨的风在一声声的叹息，我知道，我已无法挽回我们的爱情。。。

寂寞的空间，随处可见的暧昧适时上演，吧台上那高脚杯也跟着不安分的摇曳着。

昏黄的灯光下，我将一杯杯的心事一饮而尽。去他的誓言吧，去他的！

“谁是你红罗帐下新娘啊？谁是？”我略带挑逗的轻拍陌生男子。

他望向我，眼神忧郁，神情茫然。

“让我们红尘作伴、策马奔腾、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吧！”

他却出乎意料的点头。

房间里，熟悉而又陌生的气味渐渐蔓延，两颗寂寞而麻木的心与欲望炽烈纠缠。

那一刻，没有童话，没有现实，没有挣扎。。。

给我一支烟吧。

我只抽555的，行吗？

我点头。

他很快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蓝色打火机。清脆的“叮当”一声，打火机点燃，并送到了我的嘴边。

“我叫乔落，你呢？你叫什么？”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我居然和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一整夜的翻云覆雨。。。

“马晓路。”我一脸虚伪的镇定。

他不再说话，开始摆弄手中的打火机。

“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乔落看了看我，摇头。

“小路，我们是情侣了，对吗？你说过要与我轰轰烈烈的，对吗?”乔落忽然躺倒在我的腿上，这样的调皮的问我。

我微笑。

他忽然跳起来，拉着我跑出门去。

“喂，我们去干嘛？”

“去做情侣该做的事儿！”。。。

犹记得我们看的那场电影是《铁达尼号》，每每演到动情处，他都全然不顾左右的用力吻我。我有些抗拒，有些惶恐，有些羞涩，有些温暖，有些沉醉。。。电影散场了，我们的吻却在继续。。。。

我是一个以文字为生的人，生活的单一不言而喻。这天，那个不安分的我，带着那颗麻木的心，终于不甘寂寞的沉沦。。。

一个大雨淅沥的夜晚，乔落拖着行李箱站在我的面前，雨水打透了他的衣衫。

“小路，请收留我。”说着，便将我揽入怀中……

他依旧很少说话，依旧喜欢把玩手中的打火机，依旧会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吻的我措手不及。

我写字的时候，他坐在旁边看着，乖乖的就像我走失的那只小黑猫。我累了的时候，他就在我的电脑上胡乱的玩，我那台比驴拉磨还慢的电脑，很快就在他手里神奇的飞速运行了，甚至还能对付一些网络游戏。

从那时起，我开始仰视乔落了。而他，更有了理由去得意，脑袋总扬起老高，还常常对我施虐。比如这会儿，非把半梦半醒的我生拉硬扯地揪起来，看他的大作。

电脑屏幕上，一个身着蓝色衬衫的女孩，面朝大海，以恬静的神情笑着风起云涌。海风轻轻吹拂她的面颊，吹起她的长发。。。我傻傻的望着画面上的女孩。

乔落蹲在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说：“小路，这才是我心中最真实的你。”

……

他把头靠在我的胸前，那一刻，我觉得空气很甜。

二.

蒲公英是开在我掌心的花朵，随风飘落在城市的角落。飘累了，就停吧。愿幸福常在我左右。

一年后，几经辗转，我的长篇小说《一路落花》终于得以出版。最想感谢的是乔落，是他让勇气紧紧的保护着我，是他让我的眉头变得温柔！而对他，我用快乐回报！

我摆着各种自认为难度系数很高的造型，随意的扮着鬼脸。乔落一直耐心的将镜头对着我，气喘吁吁地随着我到处跑。这天是我的生日。

“喂喂喂，你能不能慢着点儿啊？拍好回去要给你做成动画当礼物的，乖啦。”

“就不，就不，来啊，你追我啊。”我依旧扮着鬼脸。

乔落瘫坐在地上，一副求饶的表情，我满心得意。

“唉，我说乔落，你就这么点儿出息啊？就这体力，想还抱我上花轿？！”

乔落刚想开口争辩，电话响了。接电话的时候，他走开很远。

“小路，走，我先送你回家，一会儿我要出门几天。”还没等我应声，他就拉着我向车子走去。

匆忙的收拾过行李，乔落真的走了。他只告诉我一星期回来，却没有说去哪里，我也不问。

乔落走后，我忽然觉得整个房间变得空寥，心里也变得惶恐不安。一切，早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变为习惯。

那几天，我不停的收拾房间，洗衣服、拖地板、擦玻璃。。。枕头下，我发现了那个蓝色的打火机。一年了，好像第一次把它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它除了做工精致外，吸引我的只有那个刻着的名字：沈沁。

三.

七天后，乔落很准时的回来了，打过电话给我，便去上班了。

下班到家后，乔落没换上拖鞋，就直奔厨房。从后面温柔的抱住我，脸贴在我的头发上。

“宝贝儿，想我没有？”他说。

“当然想，当然想，想得晚上无法写作，白天拼命干活，想得。。。”

还未等我诉说完我这无尽的想念，他的吻已经印在了我的唇上，就那么温柔的，那么温柔的把我压下来。。。

刚刚下锅的排骨在锅里噼里啪啦的唱着变奏曲。。。。

“沈沁是谁？”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略有迟疑，“噢，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我不依不饶的追问。

“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这个打火机送给我吧。”我把那个蓝色打火机再次从枕头下面翻出。

“这个不行。”顺势从我手中夺下，放了回去。我有些生气，翻过身去，不再理他。

而后的日子，我几次三番的向他要那打火机，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不就他妈的是个打火机吗？我在你心里都不值个打火机？！”我急了。

乔落不敷衍，不哄我，不解释，不说话。我更气了，随手将它丢出了窗外。

“小路，我们暂时分开吧。”他的语气很平静。

再抬头看他的时候，我发现他满眼写着的都是忧伤。于是，我不再敢看他。

第二天的清晨，乔落把热牛奶放在我的床头，望了望假装熟睡的我，在我的脸上留下一个温热的吻，拖着行李箱走了。关门的声音很轻，却轻的让我很痛。

他走了，我没有挽留，昏暗的卧室里，没人晓得我的一脸晶莹。。。

他走后，我找遍了楼下花园的每个角落，依然没找见那个蓝色打火机。“落，我们的故事写到结局了吗？”。。。

四.

窗台上的菊花开了，犹记得乔落说今年菊花开的时候娶我进门的。而此时，落，你在哪里？

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我接起，应了一声“喂。”

“是马小路吗？”听声音，大概是个中年女人。

“是的，我是。”

“我这里有一些乔落送你的东西，有空过来取一下吧。”

“好，下午三点钟，时间隧道咖啡厅见。”通话结束。

三点钟的时间隧道，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

“要烟吗？”我摇头。

“我是乔落的母亲，这是我的名片。”听到对面的女人这样说，我刚入口的咖啡差点全部喷出，接过名片，随手塞入乔落的包裹里。

“你一定诧异，我这样一个看起来媚俗的女人，怎么会生出那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吧。哈哈，可他偏偏就是我生的。”她的笑声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阿姨，您找我是。。。？”

“我是想告诉你啊，我那儿子已经去了。”

“去了？什么叫去了？”

“就是出车祸死了啊！”她说的那么平常，仿佛在说一个于己无关的路人，对，只能是路人。

“不，这怎么可能？！”我狠狠的握着手中的咖啡杯，手心冰凉。

“我并没有对不起他啊，我用他觉得肮脏的钱供他读了最大的大学，我用他觉得肮脏的钱给他买了看起来很气派的汽车，我用让觉得肮脏的钱给他办了最奢侈的葬礼。。。可他呢？他却恨我啊！他用死来报复我，可我偏偏不伤心！哈哈哈。。。”

那女人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我却已经无法再听下去，拿起乔落的包裹跑出了咖啡厅。。。

站在咖啡厅外，我忍不住向里看了看坐在窗口的她，就是刚才那个看似冷酷残忍的女人，她失声的痛哭。。。。

一阵风吹来，包裹散落一地，那张名片落入我的眼底：沈沁。。。

那一刻，蒲公英从我掌心飞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