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车程
大学毕业三年了，我仍没有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大概是因为我太固执了，由于专业对口的工作很冷门，一直没有时间更换自己的工作。日子过得实在寸步难行，我不得不另寻出路。经过一个朋友的介绍，我来到一家中型企业应聘司机一职，主要是负责老板的出行。大学时考取了驾照，开车的技术还算熟稔，身体比较强壮，挺适合做司机的工作，因此，很快被录用了。
在这家公司开车一切还算顺利，老板出手也比较大方，因此我可以积蓄了一点钱。不管刮风下雨，我一直坚持着替一位五十多岁的男老板开车。在我和他平日里的交谈中可以得知，他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为人非常和蔼可亲，很遗憾的是他患上了肺病。我的职责除了开车以外，还有和老板唠嗑，大都是按照“老板发话，我答话”的模式进行，因为我不大喜欢问及到老板的其他事情，就连老板家有什么人我都不曾过问。然而老板主要讲些公司的事务，我对这些内容只是略知一二。和老板的谈话次数多了，久而久之，就能搭上几句中听的话，从中可以了解到老板的企业才干和领导能力是多么的出众。那时我开始通过谈话学习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并以老板为榜样，希望自己将来有点出息。偶尔帮老板出点主意，有一次说得正好合老板的心意，他当面夸赞了我一番。从那以后，老板经常把我当做他的助理一样来讨论企业一些事物，而且还给我涨了工资。
某个周三的早晨我准时来到老板的家门口，等待了许久，仍没见老板出来上班，也没接到他不休息的通知，由于不想打扰老板的休息，所以一直坐在车内等老板的电话。“叮铃铃”，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打了过来，摁下接通键，耳机里传出一个小姐的声音。
“请问……”
“爸，你跟他说吧。”这个声音好熟悉，但我一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喂，您好？”
“你对他说，今天放他一天假。”原来是老板的声音，后面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估计天气即将有很大变化。
“老板，多注意身体啊，您好好休息吧！”我开始很担心老板的病情，因为他是一个好人。
“爸，先挂了吧。来，我给您喂药。”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再次以一种莫名的感觉抨击我的心。
我今天没有去哪里，躺在出租屋里的那张简陋的床铺上回想着那到底是谁的声音。谁的父亲是企业老板呢，这声音又是我认识的哪个同学？冥冥之中，想到了答案。是她？不能吧！虽然她曾经跟我说过她的父亲是企业老板，但是他没有很好的脾气和旷达的胸怀。我不是有意指出他的缺点，毕竟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时间得追溯到大学期间。
她是我的初恋情人，由于我们到了社会实践的时期，该出去找工作了，正好她父亲是企业老板，因此把我推荐给她的父亲，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他接过我的简历和求职信，只寄给我一封信件。本想第一时间跑去同她分享我的好消息，但我迟疑了一下。当我拆开信封时，先“偷看”了一眼，立即把信件收起来。还没来得及让她知道就意味着她不能知道了，她询问我发生什么事情，我不得不转移话题，说：“今天我发现一家餐馆特火爆，走……不，不，改天吧，今天还有点麻烦事……”她生气了，说我今天语无伦次，变化无常——一开始高兴的，似乎天上掉馅饼，后来，沉着脸，似乎馅饼变成了陨石。这次是我把她气走了，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很想挽回，却忍心割爱。
信件上是这么说的，看过我的简历和求职信，感觉不错，但是要娶他的女儿，等你在三十五岁当上经理时再来吧（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承诺）！一定是她对她的父亲多说了几句，违背了我和她事先约定的事情——不能凭借我们的关系进公司工作。我的鲁莽与冲动蒙蔽了我的心智，拒接她的电话，避免和她碰面，独自外出找工作。
第二天，虽然有太阳温暖大地，但气温还是较低，有下雨的可能性。下午，我在公司的大门口等待老板时，天气瞬息万变，一会的工夫，乌云由四周向这里集结，仿佛是黑色魔鬼战士的战场集结。“我今天还有个会议，你先把我女儿送回去吧！”我只好坐在车内等待，看着天上的乌云的墨色的变化，时而清淡，时而浓烈，有带状的，有块状的，其变化如京剧变脸的戏法。半个小时过去了，只见一个大门口站着一个着装很时尚的女孩，朝我招手。这时天很阴沉，而且下起了大雨，替她撑伞时没看清她墨镜下那张脸，因为我想确认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我脱下湿湿的西装，按下车内灯，开始启动车子。她开始照镜子，可惜挡着我的视线，接着她玩手机，看时尚杂志，我依然没有机会看清楚她的面目。所以只好专心开车，待到下车时再看个明白。雨很急，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发话，问道：“哎，你的项链哪里买的？很个性啊!我好想在哪里看见过……”我只是极平淡地恢复，说：“噢？是定做的，其实不值钱，我把它当做自己的‘护身符’”。“护身符？”她的反应很惊奇，“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相似，把自己的项链当做护身符。”是有些意外，但我没有继续问下去，继续专心地开车，因为雨很急。她大概觉得车程有些乏味吧，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接着就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我顺口就说出来一连串的话，说：“怎么这么不好好照顾自己，给你个建议吧，回家后首先喝杯热水，然后……”我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接上来了，说：“然后那块热毛巾敷在脸上，最后喝些姜茶或吃片药，以防感冒，是吧？”她答得很对，而且故意把后面两句还拉长了音，听起来很甜。
这太巧合了，真的是她吗?我不得不怀疑自己初始的猜测，毕竟当初是没有见过她的父亲的，而且没有一个人和她如此雷同，声音、言谈简直是一模一样。我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她数眼，可惜依旧没有看清楚庐山真面目，我的心一直在嘀咕：“万一是我太心急了，弄错了，世界上相似的树叶是数不清的。”
“抱歉，刚才的话有些失礼了。”我迟疑了几秒钟，才吐出一句话。
“我知道，你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是很亲切的关心。”她很开心地说，“除了我的家人，很少有人这么关心我。”
“是么？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说习惯了。”
“习惯？！”她接着问及我的私事，“你是不是有一个不懂事的女友，经常让你操心。从你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你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
“哪里？”我的心头微微一震，自嘲道，“恰恰相反，正因为我的粗心和莽撞，我们才分开的。”
“哦？！那是怎么一回事啊？”她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不介意我涉及到你的私事吧？”
“没事！”有一股热气往我心头上涌，“既然有人这么关心我，那我就说给你听听吧，给你解解闷。”
“洗耳恭听！”她做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但笑声有些牵强。从镜子里依稀可以看见她第一次注意我，这令我有些紧张。
“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们本是很好的恋人，但正因为这是我的初恋，所以我没能很妥当地处理一些问题。”
“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她很爱我，一直都很宽容我的一些过错。临近毕业的时候，她为我的工作费了不少心思，由于她的父亲是一个企业老板，所以她央求他给我一份工作，好让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
“那她的努力应该成功了吧。”
“她的努力很令我感动，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实现那个承诺，觉得自己与她门不当户不对，所以选择了逃避……”
“什么承诺？”她似乎很焦急。
“是我和她父亲之间的允诺，他也是一番好心，激励我发愤图强。”我故意隐瞒着。
车子到家了，雨也小了，我把车停靠在车库的里面。
“由于专业对口的工作很难从事，所以今天到了这里开车。”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到家了。”
“你给我站住！”当我正在穿西服时，她突然大叫，好像在训斥我。
“有什么事么？”我像往常一样心平气和地回答，转过身。
强烈的灯光把我和她照射得一清二楚，犹如在一个双人的舞台上。这一幕把我惊呆了，似乎时间凝固，连呼吸都暂停，唯有心跳如打鼓一样在胸腔里嘭嘭嘭响。她的脸颊早已泪水纵横，手捂住鼻子哭泣，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把我紧紧抱住。美丽的秀发下面隐藏了一张熟悉的温柔的脸，相拥之时才感受到昔日的温度。
“你…真的，真的是你！”顿时，我的舌头像打结一样，怎么都无法清楚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是我！相信你的眼睛，是我！”
“对于你…我，我……”我哽咽了，心里的苦楚一下子倾泻出来，如汹涌的洪水势不可挡，瞬间充满了我的心房，几乎胀裂。
“我，对不起，其实……”我的眼睛成了两个泉眼，泪流不止。
“你这欠揍的！我都知道了，你当初为什么如此忍心……”她扯着我的衣领，在我胸口捶了几下，然后紧紧抱住我，再也不愿松开。
“都怪我，行事太莽撞，其实，我想…让你过得更好，只是……”双眸注视着她，擦干她的泪水，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
“这次你必须做我的‘奴隶’，听从我的命令，明白吗？”她的嗓子有些嘶哑，用食触摸着我的鼻子。
“嗯，再也不会，我保证！”我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然后点了点头。
“我不许你再次私自离开我，我不许你把事情藏在心里，我不许你把困难扛在你一个人肩上……还有，还有，以后再说！”她兴奋地把我拉进她的房子里。
当我进屋时有些迟疑，然后坐在沙发上，她把身子放在我的怀里，愉悦地弄着我的下巴，说“它又么长了。”随后，她嚷嚷着我，要我坦白那些日子的经历，是否有再次找过女朋友。
毕竟一切太突然，我的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因此还没有准备好，就连大脑都有些混乱，我只好借故推脱，说：“可人！我还有些事没有未完成，你放一万个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等过了今天我就完全属于你的了。”
“为什么是明天，不，你骗我！”她温柔的脸再次出现不安的神情，立刻死死地抱住我。
“好好，我现在就是你的奴隶，但是你得让我把今天的事情办好再说，否则我会下岗的。”我用肢体语言暗示着她，我必须去接老板回家，然后她露出喜悦的神色。当我坐在车子里时，她大声对我说：“路上小心，今晚上你会回来吗？”我用手做了一个打电话手势给她，好让她安心。
回到公司，老板已经等了十分钟，我急忙走过去，道歉说：“对不起，老板。今天下了暴雨，开车有些慢。”“老板，我有一个请求，今天我突然遇到了一点急事，不得不现在走。您放心，我已经叫我的朋友送您回家，他就在车子旁边等您。”老板点了点头，说：“你去办你的事吧，明天记得准时来开车。”转身跑到朋友身边，笑了一下，说：“谢了，明天请你喝一口。”
回到家后，准备好搬家。仍躺在床上，我仍在思考着：重新和好？毕竟我没有完成那个承诺，她的父亲能同意吗？离开，未免太愚笨，毕竟这些年我的心里始终没有放下过她，不舍得再次伤害痴情的她！老天啊！谁能给我一个答案？我的朋友很快回来了，他告诉我，说：“小子，遇见旧情人也不告诉哥们一声，怎么还不高兴啊？！”我是焦头烂额，愁眉苦脸，一个字都不想说。他笑着说：“你的可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明天早点去，我做好了早餐等你’。哎，真羡慕啊！大老板的乘龙快婿什么时候请我去大场面喝一杯啊？”我不得不把实情跟朋友坦白，希望他能给我一点建议，说:“我答应了她爸在三十五岁时当上经理后才能娶她。我现在很难抉择，是离开还是接近？”“那好呀！只要你听我劝，你肯定行！”，他非常自信，“你以前不是老板面前的‘得力助手’吗？！而且他是企业老板，你去他公司应聘一份正式工作，那准行！以你的条件，不出两三年就能当上经理。小子你算算，那时你才多大啊？！小屁孩一个就娶到了千金小姐啊！”我眼前的水雾一下子全部散开了，拨云见日！“哈哈，小子，发财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爱成人之美的哥们啊！”他握住我的手开怀大笑，我更是感激不尽啊，“对了，你最好继续为他开车，这是你的先天优势！”我点了点头，抱住他，衷心的说：“好兄弟！”
从那以后，我摒除了自己当初的优柔寡断与固执，决心为自己的事业和将来奋斗。
一切进展得相当顺利，就如小草得到春天的甘露茁壮成长一样！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了好的回报，我成为了这家企业的继承人，并且和自己的朋友做了生意上的合伙人，最后如愿的同自己最爱的人步入幸福的婚姻殿堂。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举办了一个隆重的婚礼，邀请了许多亲朋好友。当我走到上席时，对着自己当年的那位好兄弟，说：“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今天辉煌的日子。敬你一杯！”他对着我开玩笑，说：“好！果真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小屁孩啊(低声说)！”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