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在飞

2013-04-07 14:28 | 作者:冰雪泪 | 散文吧首发

天使在飞

Part One:

“天使的翅膀断了之后啊,他们就会落到人间,变成人间的美丽天使……”

“那……谁都是人间的美丽天使呢?”

六岁的小瞳仰起一张天真的脸,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疑问与期待扑闪扑闪地望着爸,粉红的小嘴撅成可的喇叭形。爸爸怜爱地抚摸着怀中女儿的头发,温柔地望着那张稚嫩的脸,“我们家的小雪瞳就是爸爸妈妈的美丽小天使啊……”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宠爱。

小雪瞳一边喜滋滋地咯咯笑,一边欢快地拍着小手叫道:“太好啦,雪瞳是天使……”小小的房间充溢着无尽的快乐幸福

艾雪瞳望着这个陈设简单却又充满温馨回忆的小港湾,窗下的桌子上依然摆放着她六岁生日那天爸爸送她的白色水晶断翅天使,在阳光的照射下它更加显得晶莹剔透,发出美奂的光泽。艾雪瞳小心地将它托在手心,眯起一只眼久久地望着它,天空中仿佛出现了无数的天使在翩翩而飞,快乐而逍遥,幻且美丽。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漂亮的弧度,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断翅天使而不愿离开

“雪瞳,雪瞳,出发了……”

妈妈的叫声冲破了房间的宁静,等她再仔细看时,眼前已变成一片透明的空旷。从左心房传来的一阵绞痛使她微蹙眉心,待疼痛消淡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水晶天使放在桌角,眷恋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车窗外的绿影飞驰而过,玻璃窗上映出少女年轻清纯的脸。

艾雪瞳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思绪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仲

“快,快,走快点!”雪瞳几乎是被妈妈一路上拽到奶奶家的。

她一边惊恐地看着四周陌生的脸孔,一边又惊讶地看着妈妈又哭又笑的奇怪模样。

“你怎么样?哪儿伤到了?快让我看看?头痛不痛?脚呢……”

“呵呵呵,没有一点事……”

爸爸含笑任妈妈胡乱抓他的头发和脊背。

“哎,多险哪……”

“是啊,听说整个人都在车子下面呢……”

“啧啧啧,还是好人好哪……”

爸爸抬起头注意到了呆立在原地的艾雪瞳,他微笑地向雪瞳招了招了手,小雪瞳迟疑了一下,便小心地走了过去

雪儿呀,爸爸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小天使了呢”

爸爸一边抚摸着雪瞳的头发,一边用飘忽而悠长的声调说着。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淡淡的沙哑,轻的好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是那么的小心而温柔,好像在抚摸着一件珍贵的宝贝。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因望着臂中的小人儿而显出深深地疼惜。

时候,四面八方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

“老弟呀,你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你看娃还这么小,老天爷是看娃可怜呢……”

另一个人马上附和着说道:“我看呀,‘你这后福’肯定是在你家这小丫头身上!呵呵呵……”

一位老奶奶一边啧啧着两片又平又扁的嘴唇,一边竖起食指对周围的人一本正经地说:“这就叫——好人好报——”

她的余音缓慢而悠长,使得原本吵闹的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且带有几分庄严与肃穆。周围的人只频频点头,眼睛若有所思地瞅着地面。

爸爸又抱紧了怀中的小人儿,幸福的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而妈妈在旁边一边笑着却又用手不断地抹眼睛。

火车上响起乘务员报站的声音。艾雪瞳搀扶着腿脚不利索的妈妈一步一步小心地向出站口挪去。她低着头望着妈妈艰难走路的样子,恍惚间将那双瘦小的脚看成了一双宽大的脚,仿佛被她搀扶着的是脚受伤的爸爸。

左心房突然传来的熟悉的绞痛使她搀扶妈妈的手加重了力道,她无法借助手掌的力量像往常一样压抚那绞心的疼痛,妈妈被她突然而来的巨大力气弄得走路更加艰难,抬起头望着她冷汗淋漓而扭曲的脸,赶忙抽出她的胳膊拂上她的面颊,

“雪瞳,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汗?脸色这么难看!你的胃又不舒服吗?”

妈妈关切的眼因为焦急而盈满泪水,一双枯瘦的手不知所措地乱摸着她的脸,嘴唇因为焦急而不住地颤动着。

“妈,我没事,一会到了爸爸那儿吃点胃药就好啦!咱们快走吧!”

艾雪瞳强挤出毫无重负的笑脸,用欢快且轻松的声音安慰着妈妈。

“真没事儿吗……”妈妈一边被女儿搀扶着往前走一边不放心地抬起头望着女儿的脸问道。

“没事啦!小心脚底下……”

两个缓慢移动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地下通道的人群中。

悲怆的音乐回响在耳畔,沉重的音符一下又一下击打着艾雪瞳的心。她低着头,甚至不敢抬起眼望那几个黄的刺眼的大字。记忆模糊一片,耳旁嗡嗡作响,冰凉而绝望的泪水在清秀的脸颊上一颗接一颗地滚落,面前的地板上已可以模糊地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好像一只受伤的蝶,不知所措地让人心疼。

恍惚间感觉两只手臂将她从地上扶起,才发现双腿已经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就那样一左一右地被扶着,艰难地,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那个被隔离在玻璃框下的人走去,红色的棉绒被将他紧紧地盖住,她看不到任何她想看到却又害怕看到的东西。

艾雪瞳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她的每一步都好像被灌注了铅般的沉重。忽然,她停住了,失神的眼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发出激动的光芒,但那希望马上又被无边的惊恐与害怕所取代,更多绝望而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愤怒地抽出两只胳膊,两只手无助地拍打着玻璃,一双焦急而红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黑色的头发。她撕心裂肺地呼喊着那个她曾经叫了无数遍无数遍也不厌其烦、她认为世界上最温暖、最亲切、她最崇拜、最骄傲的称呼。她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玻璃,声嘶力竭地一遍遍呼唤着,声音似乎已冲破喉咙。她的手紧紧地抓住玻璃棱角,眼睛固执地不肯离开黑色的头发,好像只有那样,只要那样坚持,那个沉睡的人儿就会被她吵醒。

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火星四处迸溅,到处乱飞乱窜,似乎还在眷恋着什么,不想马上离开。艾雪瞳的眼和脸被烈火灼烫得又烧又痛,却依然不肯走远。两行晶莹的清泪在苍白薄弱的脸上留下清晰的划痕,干裂的嘴唇时而紧紧地闭着,时而微微张启却伴随着强烈地颤抖。她的眼红肿而盈满水汽,眼神无助而孤单,就好像挣扎在波涛汹涌里的海燕,害怕而绝望。远远看去,她的白色长衣下摆被风吹得悠悠而舞,就好像一只满心牵绊的天使恋恋不舍地在向你道别,那忧伤的舞姿是它离别前的最后一个礼物,柔柔的唯美中却带着生命的极限。看着它,竟使人痛得睁不开眼。

艾雪瞳瘦弱的身体立在火堆前纹丝不动,宛如白色雪雕。她用一双黑色水晶般的眸子呆呆地望着那冲天的火焰,耳旁回响起一个温柔如纱的声音:“你不要把我当做你的爸爸,而当做你最好的朋友……”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炯炯地望着她,真诚而清澈,棱角分明的脸因温柔如天使般的笑容而显得更加慈爱。

她幸福地偎依在他的怀抱,感动地拥有者这份天使般的爱护。

艾雪瞳痛苦地睁开眼,决堤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火苗艰难地向前爬行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在不懈的努力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一步,却即刻又被两只强有力的臂膀拉得退了回来。她失神地望着地上苟延残喘的火种,终于又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冰凉的泪水在滚烫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游走,长长且美丽的睫毛上闪着凄凉而寂寞的光,随着睫毛的微微颤抖却倔强得不愿离去,似乎想要抓住生命的最后一丝希冀。

艾雪瞳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水晶天使,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柔,好像害怕弄伤它似的。窗外,一米阳光偷偷地蹿进来,调皮地停留在手中的天使上,好像在向它悄悄地耳语。她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可指尖触碰的冰凉使她的心骤然寒冷,思念的无助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冲破那层薄薄的水膜,以泪的方式在她的脸上自由肆虐。

突然,少女原本苍白的脸更加灰如土色,光嫩的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穿透下发着晶莹闪烁的光。

艾雪瞳紧紧地捂着胸口,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一颗接一颗不紧不慢地滚落下来。从左心房传来的巨大绞痛使固执的少女再也支撑不住地蹲了下去,隐隐从唇间传来一股腥涩的味道。

阳光悄悄地离开,水晶天使泛着清冷的光,静静地立在那儿,孤单而寂寞。

“你患的是先天性心脏病……我看,你要尽快住院接受治疗……”

艾雪瞳紧紧地攥着白色的诊断单,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深深地嵌入掌心的肉里她却浑然不觉。她闭起眼想骗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可那悲凉的音乐,还有这份对她生命极限的宣告都提醒着她:这,并不是梦!

她痛苦地仰起头,意欲将所有的疼痛都吞回肚里,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徒劳。她用透水而绝望的眸子望向天空,才发现今天的天空竟是格外的蓝。那么纯粹,那么透明,像大海一样深邃。天上飘着几朵白云,轻轻地,柔柔的,好像飘在空中的淡淡的忧伤,总也吹不走。

医院门口的人来来往往,可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孤单站立的黑衣少女。她背过所有人静静地站在那儿,一身黑衣使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寒冷而凝固,倔强得不肯让任何人去接近。微微颤抖的肩膀使她在没有阳光的阴暗角落看起来更加单薄,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Part Two:

暖暖的阳光投射在每个人欢快明亮的脸上,整个世界都变得是那么的幸福而温和。

曹梓欣舒服地躺在草地上,一颗脑袋慵懒地枕在双臂上,长长的睫毛自然垂下,遮住一双温柔纯净的眼。光洁白嫩的皮肤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显得更加晶莹剔透,使每个人看了都忍不住嫉妒。远远望去,一身白衣的他就像偷跑凡间休息的天使,因为流连而不愿离去。

“铃……”伴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嘈杂的周围一下子变得宁静了许多。少年懒懒地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清澈如天空一般的眸子。他望了望静谧的四周,又缓缓地闭上双眼,继续他的天使之眠。

“欣,欣……”被一阵温柔的声音唤醒,曹梓欣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粉红的脸颊透着洁白的光泽,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而动人。额前的斜刘海也许是因为汗水的关系紧密的粘合在一起,一双透水的眸子满含焦虑,时不时地向教学楼的方向望去。垂在腰际的发丝随风轻轻飞舞,宛如走出童话的公主。

唐美静转过眼,迎上曹梓欣温柔如秋水的双眸,原本粉红的脸颊更加绯红。她低下了头,洁白贝齿紧紧的咬着樱花唇瓣,四周静得出奇。

曹梓欣对唐美静微微一笑,那纯洁的笑容似乎都可以将寒里的冰雪融化。她更加害羞得低下了头,宛如含苞待放的水莲花,迟迟不肯开放。

“静,你怎么会来?”

温柔的声音划破宁静,也悄悄地划进唐美静的心里,甚至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唐美静抬起头,一双雪亮的眼睛含满焦虑,

“我才从图书馆跑过来。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睡觉呢?”

曹梓欣天真一笑,

“我不想上课去,只想在这儿静静地躺会儿”

“静,你也不去上课吗?”

唐美静又低下头去,将怀里的课本抱紧了一些,

“我这节不是专业课……”说着也小心翼翼地躺在了曹梓欣的身边。

蓝天碧空下,暖暖的阳光伴随着王子和公主一起微笑。

唐美静躺在曹梓欣的身边,她悄悄地望着他好看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偶尔调皮地眨动,薄薄的嘴唇透着性感的银红,嘴角上扬起温柔的弧度。

“不知道欣梦见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唐美静看着那孩子般的笑容,也暖暖地笑了。

她转过头,望着蔚蓝的天空,突然很难过地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很轻,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幽幽地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天空。

一阵落寞悲伤迅速拂过少女的眼睛,当她再次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天使少年时,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深情。那情,深似海,纯净如天空。

“静儿,你决定好了吗?”

“嗯,我……我决定好了……”

“够了!唐美静!你清醒一点!他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就会马上飞到她的身边!他连你看都不会看一眼!”

唐美静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望着这个激动的男孩,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

他浓黑的眉毛紧锁,一双眼睛里透着愤怒,透着不解,但更多的是对她的疼惜。俊秀的脸涨得通红,高挺的鼻梁看起来是那么的霸气,却十分迷人。厚厚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透着不容置疑的固执与骄傲。

这个一直默默守护着她的男孩,就像她守护曹梓欣那般的小心与认真。他为了她能够快乐,为了不成为她幸福的牵绊而放弃考大学的机会,毅然离家出走,离开他们所有人。可是,她给他的又是什么?

唐美静痛苦地闭上眼,一颗水珠自眼角滑落。那晶莹的东西缓慢地在她的脸上游离,她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透明,却更加使人心碎。

江子皓一把将唐美静揽入怀中,他用力地拥着她,抱着她,似乎恨不得将她揉化在自己的身体里。

“静儿,你放心!还有我……还有我陪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嘶哑,却清晰有力,透着深情的温柔与令人心疼的难过。

“子皓,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那一句一句的道歉,他再次将怀中的少女抱紧,甚至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他心痛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双眼早已水雾迷蒙,两片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却难过得说不出一个字。

“子皓,你说,如果……欣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心痛吗?”

“他那么爱她,一定会很难过……”

“你这个笨蛋,到现在还在担心他吗?”

江子皓捧起唐美静苍白的脸,脸上清晰的泪痕就好像利刃一般一下一下地刺痛着他的心。他小心地为她擦去眼泪,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似乎害怕弄疼了这个脆弱的天使。

那双红肿的眼睛在没遇到曹梓欣之前永远是那么的欢快明亮,可现在取而代之的确是满眶的苦水。那个像天使一样快乐的女孩到底哪儿去了?

江子皓心疼地望着面前这个女生,他紧握双拳,突然冲了出去。

教室里,曹梓欣静静地坐在窗边,窗外的阳光投射在他洁白的衬衫上,使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发光的天使,那么的优雅而迷人。

“砰!”

教室们被猛地撞开,一个冰冷少年站在教室门口。

“子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还好吗?”

曹梓欣望着背对着他而站的江子皓,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与喜悦在他心里漾开。

“我是为了你作出的承诺回来的!”

冷冷的声音自少年的齿间发出,一字一顿是那么的清晰有力,却充满了霸道与质问的愤怒。

“子皓……”

曹梓欣艰难地唤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难过,一双欢快的眼顿时含满忧郁

“你喜欢她吗?”

“喜欢……”

“那你爱她吗?”

江子皓转过神来紧紧地盯着曹梓欣的眼,他逃不开,也躲不掉。

“欣,好好爱她,因为她爱你!”

“好的,我会的!”

一年前他对他作出的承诺就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他望着那双愤怒的眼,喉间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是不爱她!”

江子皓瞪着面前的这个男生,这个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很想挥出手给他一拳,可是他做不到。他很痛,为了他心爱的女孩而痛。他也很难过,为了他的好兄弟而难过。他甚至有点恨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个可恶的红颜祸水!

“子皓,对不起……我一直都把静看作是……我的妹妹……”

“我也一直把欣当做我的哥哥。”

“静(儿)……”

江子皓和曹梓欣惊讶地转过头,一个满面微笑的女孩正向他们走过来。

“静儿……”

江子皓快步走到唐美静身边,望着她苍白的脸,眼里充满了担忧与温柔。

“你……”

他正想说什么,被唐美静打断。

“子皓,放心,我没事!”说着对他微微一笑,潇洒的笑里却夹杂着更多的牵强与不舍。

江子皓看着那苦涩的笑容,感受着唐美静手心里传来的冰冷,心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唐美静微笑着,她微笑着走向曹梓欣,望着这个她爱得快要死掉的男生。可是,命运只允许她做他的妹妹,她无论怎么努力,也取代不了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欣,有一件事……”

“静儿……”

“子皓,欣,他有权力知道!”

江子皓望着唐美静那双坚定固执的眼,痛苦地转过身去。

“欣,瞳她……”

曹梓欣紧张地盯着唐美静,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艾叔叔前不久发生了不幸,而瞳也被查出了患有心脏病,听说时间不多了……”

曹梓欣呆呆地望着唐美静的嘴,他听不懂从它里面传出来的那一个个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仿佛看见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正在调皮地向他笑着,她是那么的充满活力,而她的周围永远是那么的明亮和温暖。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欣,你为什么送我海豚呢?”

“因为它好看!”

“可是我听说它是代表爱情的!特别是蓝色海海豚,它代表深爱!”

……

“阿欣,我喜欢你!”

“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我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哈哈……”

……

“阿欣,阿欣,出大事了!”

“怎么了?”

“我的肚子说它饿了!”

“好吧,那你问问它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帮它买!”

“不行!它说它要在午休的时候让阿欣陪它一起吃!”

……

那些淘气腻人的话,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了,还有那张天真纯净的脸,他应该有一年都没有见到了。

那个雪天,她头也不回地走开,从此就杳无音讯。他想她,担心她,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以为她永远会那么的开心,可是,在他不在她身边守护的日子里,她却独自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他的心好痛。

“欣,你……没事吧?”

唐美静担忧地问。

“我没事的!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曹梓欣对她温柔一笑,但眼里深藏的痛却像利剑一般刺着她的心。

“欣,对不起……”

她难过得低下头去。

“傻丫头,你有什么错呢?”

“欣,你去找瞳吧!现在只有你可以给她希望和力量!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静。”

曹梓欣转过身看着依然背身而立的江子皓,他轻轻地将右手搭在他的肩头。

“子皓,我先走了……”

看他依然不肯回头,他便失望地转身离去。

“曹梓欣,你给我记住!还有我们挺着你!”

曹梓欣欣喜地转过头,感动地对他们微微一笑,便飞快地向前奔去。

Part Three:

医院的走廊里,少年独自站在病房门口。

曹梓欣透过玻璃悄悄地看着病房里的女生,这个他将近一年没见却时时刻刻牵挂的人,这个让他又爱又恨却更让他心疼的人。

曹梓欣望着那张他日思念的脸,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窗外,即使有阳光洒进来,他似乎依然可以感觉到她周围的寒冷。

痛苦的回忆瞬间涌进曹梓欣的脑海,那场他想忘却怎么也忘不了的大雪,那个他想唤却总也唤不回来的身影齐刷刷地向他奔来。

“阿欣,放学后等我一下,我有事要对你说。”

曹梓欣激动地将手心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敢相信,瞳终于理他了!

习惯性地向旁边的位置看了看,可是他忘了,瞳已经搬回了前面,于是,他的目光便投向了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上,她正在认真地复习功课。

曹梓欣望着她,想到那个背影将要马上回到自己身边,他又可以和她一起翘操,然后一边吃早点一边聊天,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也可以在午休的时候陪她一起在教室里偷偷吃零食,那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他也可以像往常一样给她辅导功课,那个时侯的她很认真,很努力,却也让他心疼……

想起往常种种,曹梓欣情不自禁地笑暖了心。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曹梓欣一边收拾课桌一边向期待的背影瞟去。

“欣,你可以先帮我看看这道题吗?”

他抬起头,乐紫姗正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他。

曹梓欣的脑海忽然间浮现出了静对他说过的话。

“欣,瞳是因为太喜欢你,所以才会生你的气。”

他茫然地望向唐美静。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自从乐紫姗来了之后,瞳总是向你发小脾气……”

“因为,你给予乐紫姗的关心超过了一般朋友的关心。”

“她看起来那么柔弱,每个男生看了都会产生怜惜的感觉。欣你就好像是一个善良的天使,想去多关心她,帮助她,这本无可厚非。可是欣对她的关心却近乎情侣的关心!难道欣都没有发现,乐紫姗越来越依赖你了吗?”

……

曹梓欣看着这个有点病恹恹的女生,她的眼睛似乎总透着水,脸总是那么苍白。走在她的旁边似乎要格外的小心,仿佛一不注意便会将她撞倒。她很美,是那种古韵含伤的美,脆弱得使人不忍去伤害。面对这样清风脱俗的女生,他又怎么忍心去拒绝。

“欣,你不愿意吗?”

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似乎感觉到了声音里淡淡的失望和轻轻的颤抖。

“怎么会呢!你先等我一下,我把这些收拾好了帮你看……”

曹梓欣又向那个背影望去,她正在收拾课本。

“没事的,呆会给瞳解释一下,她一定会理解的!”

匆忙跑出教室,看到瞳的脸被冻得又青又紫,他心疼地说:“瞳,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去教室呢?我们……”

“曹梓欣,你不用管我!”

曹梓欣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黯淡,他望着那双眼,里面没有天真调皮的笑,有的只是寒冰似的冷。

“曹梓欣,你告诉美静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了?”

“瞳,静只是关心我们,她……”

“够了!曹梓欣,不要再对我说这些!我没有你那么伟大,那么美好!既然她那么了解你,关心你,那么,我退出!祝你们两个幸福!”

“瞳,不要这样……”

“曹梓欣,从此以后,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连朋友也不是!”

艾雪瞳说完便转身跑开。

曹梓欣绝望地望着那个飞奔的背影,他想把她呼唤回来,可是她却头也不回。她就那么决绝地跑开,不让他有任何挽留的机会。

手心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他以为这会是他们幸福的开始,却没想到换来的是他们两颗心更长的距离,长得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触摸到她,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走入她的世界。

雪似乎变大了,瞳的脚印瞬间已被埋藏。十月大雪纷飞在他和瞳的中间,将瞳彻底隐没在他的视野,似乎要将他和她永远隔离。

“你好,请问你是……”

曹梓欣的记忆被一阵亲切的声音唤醒。他转过头,一个满脸沧桑的妇人正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是雪儿的同学吗?”

“您好,阿姨,我是瞳的朋友。我叫曹梓欣。”

“你就是曹梓欣?!雪儿经常向我们提起你。”

医院外的长亭里,沧桑妇人流着辛酸的泪,向身边的优雅少年倾诉着什么。

“小欣,你刚才也看到了……自从她爸爸走后,她就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人也不理……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朋友或同学来了,她也不理人家,大家讲笑话她也不笑……每次我看她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红肿的……”

“可是在大家面前她却从来没哭过……她爸爸的照片就在她的枕头下压着,我不想让她伤心,有一天偷偷把它拿走,可她非要!我拗不过就……”

“你说,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啊……”

妇人伤心地哭着,她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头上忽隐忽现的白发在阳光下发着哀怨的光。

“再这样下去,她的病怎么会好?现在她爸爸走了,如果她再有个三长两……”

她伤心地哭着,声音悲痛欲绝。

“阿姨,你一定要坚强!这样,瞳她才会有坚持下来的力量。”

曹梓欣安慰着艾妈妈,一双忧郁的眼无主地投向远方。

Part Four:

“雪儿,你看谁来看你了!”

艾妈妈兴奋地奔向瞳,完全背离了刚才的痛苦悲伤。

艾雪瞳的眼从窗外转移过来,一张天使般的笑脸出现在门口。他的笑依旧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优雅,纯净得不带一丝尘垢。

“瞳,我来了……”

“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连最普通的朋友也不是!”

那句决绝的话突然回响耳畔,委屈与难过翻江倒海丝的向她扑来。

艾雪瞳望着那张她迷恋得要死的笑脸,此刻却刺得她眼睛生疼,仿佛有一股热流正竭尽全力冲破她的眼膜欲喷涌而出。

她倔强地转过头,欲掩饰住即将崩溃的坚强,可那又酸又咸的东西还是逃了出来。她不甘心,她不认输!她以为她可以坚强到不在任何人面前哭,她以为她可以冰封住自己所有的感情直到和这个虚伪的世界道别。不对,不应该是道别,而是潇洒地离开!可是,这又算什么?所有的她以为都在这一刻成为了泡沫,碎得离谱!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你来干什么?”

艾雪瞳极力压住自己嘶哑的哭声而让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瞳,你不要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这不是同情!是爱!”

曹梓欣激动地喊了出来,他的目光里夹杂着痛苦与无奈,却充满了异常的坚定。

“还有你妈妈,她也很担心你,难道她也是因为同情你吗?”

他走到病床前,心痛地望着艾雪瞳,又看了看正在抽泣的艾妈妈。

“我知道瞳已经长大了,她很坚强,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她很顺,所以一定不舍得妈妈为她担心,为她难过。对吗?”

曹梓欣两只手抱着艾雪瞳的肩膀,他温柔地望着她,希望可以融化她的寒冰,让她温暖起来。

艾雪瞳看着这个男生,这个她曾经认为是上帝专门派来守护她的天使。她好喜欢她的笑,只要一看到这张天使般的笑脸,再多的烦恼也会瞬间忘掉。现在它离自己好近好近,可是为什么她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艾雪瞳冰冷的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全部被打破。她大声地哭着,仿佛要把埋藏在心里的所有委屈与难过都哭出来。

曹梓欣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给她自己所有的力量。

艾妈妈走了过来,将艾雪瞳紧紧拥入怀里,

“好孩子,没事的!妈妈在呢!”

她一边抚慰着怀中痛苦着的女儿,一边小心地拍打着她的背。浑浊的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可她并没有大声哭出来,而是望着窗外,目光遥远而忧伤。

“妈,对不起,对不起……我想爸爸……爸爸在哪儿……在哪儿……为什么……”

“好孩子,有妈妈……妈妈在呢……”

“爸——”

艾雪瞳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她似乎要拼尽全身的力气将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与难过都喊出来。她喊得那么用力,悲痛的声音中透着无边的绝望。少女的坚强散落一地,碎成一片片脆弱的玻璃,刺得人心疼。

“孩子,我可怜的女儿……哭吧……妈妈一直都在……不怕啊……”

艾妈妈紧紧拥着怀中颤抖的身体,泪水爬满她憔悴的脸,使原本蜡黄的脸看起来更加虚弱,似乎快要倒下去,

“艾妈妈……”

曹梓欣轻轻地扶着艾妈妈削瘦的肩,忧伤的眸子闪着亮光。他小心地将她怀中的脑袋移向自己的怀里,好像在对待一件他挚爱的宝贝似的那般小心与认真。

怀里的声音停歇了,睡梦中的艾雪瞳紧紧闭着眼,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清晰可见。曹梓欣温柔地望着这张苍白的脸,心疼地皱着眉头。他刚起身想要将她放在床上,一双手却突然将他紧紧抓住,就好想抓住了一根生命稻草般的那么用力,却透着紧张与不安。

曹梓欣更加心疼得抱紧了她,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感到安全。

……

尾声:

暖暖的阳光透射进来,使得阴暗的房间变得温暖和敞亮了许多。桌上的百合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一个断了翅的天使站在桌角对着阳光微笑,而另一个天使少年正向阳光里的美丽少女讲着爱的神话。

“哥哥,姐姐,你看我漂亮吗?”

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她穿着白色的迷你裙,背后插着一对洁白的羽毛翅膀,蹦蹦跳跳得就好像一个快乐的小天使。

“哥哥,姐姐,我给你们表演一个节目好不好?妈妈说我马上就会成为天使,可以在天空中自由地飞呢1”

稚嫩而甜美的歌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飘到了千里之外。

“天使在飞,散发灿烂光辉,照亮我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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