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故乡情

2013-03-25 15:48 | 作者:风信子 | 散文吧首发

“我这里有老家的酸菜和老腊肉,有时间来撮一顿啊”。离开家乡20年,最听的还是这句话。

老家是久负盛名的“梨之乡”,除了雪梨,就数酸菜和老腊肉了,酸菜和腊肉让许多的游子魂牵绕。儿时看见在外面工作和打工的乡亲们离开家乡的时候,行李中最醒目的就是老腊肉和酸菜,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不明白这两样东西为什么这样受欢迎?

儿时的家里很穷,除了宰年猪的时候可以吃上一点鲜猪肉,平时都是吃挂在厨房墙壁木桩上的老腊肉,而且也不是顿顿都有,家里煮腊肉一般是有客人来或者是邻居帮忙干农活的时候,煮腊肉的日子对我们这些小馋猫来说,就是过年!酸菜却是我们饭桌上天天都有的,儿时的老家一天只吃两顿饭,早上早早起床后,除了在家里煮饭的人外,其他的人都到外面干活。

天的早晨,天刚麻麻亮,我们几姊姊就在家里大人的吆喝声和威胁声中,老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双眼,慢吞吞地背上背篼到山坡上去割垫圈草或者割猪草。天的早晨就更惨,搓着快冻僵的小手,在黄土地里捡玉米杆(煮饭引火用)。说是“捡”,其实没有那么简单,家乡缺水,秋天割了玉米以后,父辈们就用耕牛犁地,黄土地便成了满满的土疙瘩,这土疙瘩,大大的,硬硬的,用锄头或者“土巴锤”去敲碎,没有水份的土巴疙瘩,振的我们的小手全部裂开了口,我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坚硬的土疙瘩敲碎,然后把里面的玉米杆装进高过自己的大背篼。为了得到家里大人们的表扬,我们都拼命地敲土疙瘩,拼命地把背篼里的玉米杆装的多多的,有时还在满满的背篼上面堆个大大的尖。等到红红的太阳照到了地里,家里煮饭的人就会站在房屋顶上,扯开喉咙叫着家里人回家吃饭。我们也在家人的吆喝下,背着大大的一背篼玉米杆,在邻居大人的夸奖声里,满心欢喜地回家吃饭了。

家里的早饭不是白米饭,因为家里根本没有大米,有时甚至连小麦面都吃不上,在我童年记忆里,家里的早饭基本上是烘洋芋玉米面馍馍,菜是大大的一碗酸菜或者腌菜,没有新鲜的蔬菜,偶尔饭桌上会有一小碗豆豉炒腊肉,这一小碗就成了我们这些小馋猫攻击的目标。。。。。

家乡酸菜的做法很特别,和市场上卖的不一样。首先酸菜的材料必须是圆根樱,圆根是一种根茎蔬菜,说是蔬菜也不全面,应该说是根茎植物吧,因为它的茎叶用来煮酸菜,根是圆圆的萝卜,可以生吃,也可以和腊肉一起炖着吃,被霜打过的圆根萝卜甜甜的,清爽可口。宰年猪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用年猪骨头炖满满的一大锅圆根萝卜汤。甜甜的汤让我们在还没有正式吃饭时,就已经喝了一碗又一碗。

十一月份打过霜以后,就是收圆根的时候了,周末早早的就和家里的大人们到圆根地里,收圆根不用工具,我们小孩子们使足了劲,双手抓住圆根樱一拔,就连萝卜一起被拔出来了。我们把拔出来的圆根堆在一起,大人们就拿刀把萝卜和茎叶分开,萝卜捡大个的放在背篼里,背到早挖好的地窖里和胡萝卜一起埋起来,平时煮腊肉和过年的时候用。大人们把没有萝卜的圆根樱像编麻花辫一样编起来,编的大概有三四米长,然后把编好的圆根樱搭在房架上风干。以备开春没有菜时煮。余下的圆根樱大人们就洗得干干净净的,烧一大锅不沾油的水,烧开了就把圆根樱放在里面打个滚,这时的火候最关键,时间长了,圆根樱就会腻,时间了,圆根樱就太硬,嚼在嘴里费劲。酸菜的酸母子也是关键之中的关键,有老酸水时,圆根樱煮好捞在早准备好的大木桶里压紧,然后把老酸水加热后,趁热倒在桶里,拿一个大大的圆石头压好,在用油布把桶口封严实盖上桶盖。经过一天一的发酵,第二天早上把油布取开,酸酸的味道扑面而来,抓一根尝尝,半边腮帮子都软掉了。美味的新鲜酸菜就这样诞生了(如果没有老酸水,就可以在煮圆根樱时煮几个嫩白瓜或者苹果,也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酸菜的吃饭有很多种,可以炒,可以煮,还可以凉拌。儿时记忆最深的是酸菜土豆面块,那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晚饭基本上就是酸菜洋芋丝面块。说是面块,其实到了我们的碗里,面块的影子都见不到了,全是洋芋丝和酸菜。家里有年老的祖祖和爷爷,妈妈在面块刚刚起锅时,就把面块挑起来给祖祖和爷爷吃了,我们吃的就是剩下的酸菜和洋芋丝。所以儿时的我,特别讨厌吃酸菜。

不知不觉时,我已经过了讨厌吃酸菜的年龄了,在离开家乡来到这美丽的大草原上,这里没有了家乡的酸菜,没有了那种绿油油的圆根樱,没有了甜甜的圆根萝卜,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

偶然一个日子,我看见一家小饭馆的门上写着卖有家乡的酸菜面块,心里那个激动,仿佛看见了家乡那成片的圆根樱。快步走入,点了一碗老家的酸菜面块,心里忐忑不安地猜测着酸菜的模样,回味着自己曾经讨厌的酸味。面块好了,在酸酸的味道中,我看见碗面上躺着的竟然是正宗的老家腊肉炒的正宗的老家酸菜!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儿时的记忆全部浓缩在里面了,只是没有了讨厌,而是满心的感激:感激这种酸酸的故乡味道,感激儿时的浓浓记忆,感激游子漂泊的心有了栖息的地方,感激自己还能品尝活着的滋味。。。

故乡的腊肉又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腊月间里,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宰年猪了。家乡的年猪都是肥肥的,壮壮的。家里有学生的,都会把日子选择在周末,这样学生就可以一饱口福了。儿时宰年猪的日子我们比过年还期盼,早早起床躲在屋顶上,看父辈们把猪赶出圏,几个人一起,逮的逮猪尾巴,逮的逮猪耳朵,宰猪匠手里拿着一圈皮绳,套住年猪的双腿一拖,年猪就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父辈们把年猪放在杀凳上,宰猪匠从背后单腿跪压在年猪身上,左手把猪头使劲向后托,右手拿着宰猪刀,对准年猪的脖子,用力刺进去,旁边的人赶紧拿铁桶接住喷出的猪血,猪血是个好东西,可以用来做酸菜血旺,也可以蒸血糕馒头。血糕馒头的做法很复杂,要有经验的老年人才会蒸。

宰年猪家家户户都要请客,父辈们把猪肉分好,用盐和花椒腌一会,然后一双一双地挂在厨房里面的吊杆上,因为只有用厨房里面煮饭的炊烟慢慢熏出来的腊肉才香。而且老家的年猪是不喂饲料,只喂玉米面和土豆,肉质细嫩,肥而不腻,深得人们的喜爱。

离开老家的日子,每当身心疲惫时,总是怀念家乡的酸菜和老腊肉。工作之余,几个老乡邀约一起,到有酸菜和腊肉的饭馆里,来一盘豆豉炒腊肉,一盘青椒炒酸菜,那个味道啊,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们这些游子啊,不管走得多远,心都在故乡那片美丽的土地上。

浓浓的故乡情哦,多少游子为你魂牵梦绕!

浓浓的故乡情哦,你让多少文人志士诉说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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