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天书

2013-02-26 10:56 | 作者:Emotiona | 散文吧首发

玄奘的天书都印错,竟无人知晓。

菩提树下的知了仍然一派天真地等。近郊的头,染了霜迹。山腰上的寺庙,遮蔽了晨钟暮鼓的清凉。真经原是无容置疑,却被搁置在案头被香灰掩埋。只有我关心,三月的水能否撩起生命的燃烧。

直到一本泛黄的经卷,飘到我的眼前,印了一岁仍然无字的冷诗。

谁是诗的后裔?若洄溯行文走句,却茫然的无从追忆。不同的人读出不同的禅意。这是一本无字的天书,我固执的认定,原谅我的鲁莽认知!因为我不喜欢皇帝的新衣。

陌生的路人,所有不被珍人生都应该高傲地绝版!

然而,当我把所有的经文同时翻到最后一页,曰最后一个字时,午后的丝正巧从帘缝蹑足而来,打湿的依旧是我的不解。三月的驼云倾倒的是二月的水谷,正如薄薄的盘螺舟盛载着积年的乱麻。于是,我轻轻地笑起来,文学,真是永不疲倦的流刑地啊!那些黥面的人,不必起解便自行前来招供、画押,因为,唯有此地允许罪愆者徐徐地申诉而后自行判刑,唯有此地,宁愿放纵不愿错杀。

是什么呢,升仙的秘籍,无字的天书,还是圣经的引渡,于我,无字的书,就是一叠白色的纸。

冷啊!而且快下雨了。

青灯漂浮着,木鱼被敲打的就像是粗心的人踢到一桶玻璃珠,摇晃的光头堆里,谁知,佛祖的最后晚餐是从哪儿开始吃起?泥土雕塑的金身,早已不再显灵。叩拜只是为了编织更多美丽的谎言喂哺朝圣者绝望的眼神。也好让自己无时无刻沉浸于谎言的绚丽之中,悄然忘记四面楚歌的现实。你颤抖而不肯落墨讨论的,关于生命是原罪的这一道命题。

转动的经纶,晃晃悠悠的感召了佛塔塔灵,睁眼与闭眼都具有了佛性。信仰的力量,原是圣经的至理。尘世的欲堑不该让信徒的长跪阻隔在无字的断崖。于是,有了玄奘,悟空,沙僧,八戒和白龙马的精路坎坷。喧嚣的尘烟,落下,那么多的经卷,到底那一本才是真经?读不懂,看亦不懂,那些拗口的撰写,最后成了妖孽般的神话。

却,冥冥中自有天意,自有真谛,一切皆有缘法,皆有了因果。我察觉在不知道的地方,有一种东西,好像遥远不可及,又像近在身边;似在身外,又似在身内,一直在吸引我。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或许是使得风景美丽的不可知之力量;或许是从小至今,推动我不断向前追求的不能拒绝之力量;或许是每时每刻我心中最深处的一种呼唤、一种喜悦、一种;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自然之本质’,这本质,事先便肯定了较高意义的自然与人的灵魂之间,存在着一种‘关联’,‘异能’…….

想着,想着,我便入了迷,入了道,成了佛前一抹尘,一个扫地持青灯的小沙弥。头顶烧了圆圆的戒疤,身披青色的袈裟,吃斋理佛,口念阿弥陀佛,仿佛尘世没了四季,市集没了男盗女娼,山崖没有毒虫猛兽,山不在绿,水也不在流,自己呢,就像一块风吹雨淋泛着青色的冷石。外事外物皆与我无关的顶着一片花,天长地久的厮守在无的案前,感知失聪,味蕾麻木,身如木石,不再有从前,更无以后。

心,仿佛这样就圣洁高贵的纤尘不染,身体就纯洁无暇,百毒不侵,仿佛成了少林寺的十二铜人,从此肌肉骨血便脱离父母的精血生养,成为金刚不坏体。

佛懂我,就像我懂他一样奋不顾身吗?我为什么而活?为何叩开那扇陌生的大门,丈量那三寸伤痕?镀六粒戒疤,幻想不死不灭的生存!

圣经写说;人生若经过炼金之人的火及漂布之人的碱,必能尝到丰溢的酒池肉林。于是,超然的我更能体会濒死病人的呻吟,寡妇门前的是非,独夫深的孤吟,弃儿孤苦的沿街乞食,却无动于衷,心安理得;可以真实地走过病眼深水的波浪洪涛,而波澜不惊。可我不能走进‘时间’里面去体会时间的分秒之间的纷争,体会生与死的轮与转。我的活,就像死去一般的寂灭清冷,五尺高的汉子如自称贫尼的灭绝师太般的绝情断义;忘记拥挤的人群,自己仿如广场雕塑的佛像,看着芸芸众生,嬉笑怒骂,却藐视如同蝼蚁。可我不能再清楚的体会到痛苦的啮咬,仅能面带慈悲与怜悯的观望而双手合十;无悲无喜,亦无动于衷的灭情灭性,灭贪欲,灭一切人之本真。我坚强的竖立起我臂弯里的拂尘晃荡,却,面蒙黄沙,心,蒙乌纱的病入膏肓,医不自医。

佛啊,或许你了解我的坚持,你却不一定进得去我做为一个人的内野。你航行于真理的海,沿着不同修行的路途,钵依道,归吾佛。我只希望真切的表达我内心最真实的体悟,破解造物弄人,体察人,何以为人,感悟世,何以悲苦,感悟情,何以耳鬓厮磨,感悟生,何以生离死别?

我渴望爱情,渴望体味红尘,渴望做一个平平淡淡,庸庸碌碌的真性情的真凡人,而不是活在虚妄的神域里的小沙弥或陀僧。

我把自己全晾晒在渡头,等谁把我渡?我把自己囚禁在情关,等谁引我破?我手搭凉棚,望,我前世今世的她,你在何处?而水中央望夫的女子是多麽的凄苦哦,磨坊的女子整天的转圜,就像一头累驴,等待生老病死,等待慢慢地腐烂成泥,化着一缕怨魂,我却不能施舍甘霖,以救赦那一颗卑微渺小的灵。

我失了的三魂六魄逃离了我的躯壳,一魄的游丝遇见了佛。佛说

“你也只是船上的陀,只能隔岸观蛾扑向火。你只希望她到你的船上,你知道她的舟是怎么空手造成的前世的缘,今世的孽?她爱她的扁舟甚于爱你,犹如你爱你的船甚于爱她。如果你为她而舍船,在她的眼中你不再尊贵,如果她为你而弃舟,她将以一生的悔恨磨折自己。”

“你们曾经欢心惊叹,发现彼此航行于同一座海洋;现在,却相互争辩,只为了不在同一条船上。假设,她愿意将你的缆绳结在她的舟身,不要求你弃船,那么你能否接受她的绳,不要求她覆舟?如果比身并航也不为你的念所允许,你只有失去她,永远的失去她。”

我漠然的脸,落一滴清泪,我低下仰望佛的陀头。“我是一个失败的证道者啊,只能观望长天像屠夫一样无情的杀生而不能拯救!”我喟然着。

“不!”佛说:“如果你不曾成功地摊开你的内心,她早就成为你痛苦的妻。当你朗诵圣经的第二十三篇给她:“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你要相信,她才答应自己去寻找另一处无人到过的迦南美地,你对她的超度,亦是你,积攒的功德。

“如果她在你心中仍然美丽,就是因为这一身永不妥协的探索与敢于迎战的清白足以美丽。她一生不曾侍奉任何的主,而她赞美你,等同赞美了上帝。你信仰了主,你当终生仰望,你既然住着耶和华的殿,享有他赐予的粮,你何苦再寻一座婚姻的空壳?我只听说有人千方百计将他的茅屋改成宫殿,未曾闻过在宫殿里另筑茅屋。你成全了她走自己的义路,这是你赐她最大的福音。红磨坊的女子,她宁愿住在她那寒伧的磨坊,无一日不在负轭、磨粮。你要体会,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不可指认、不能执著的万有——让虚空遍满琉璃珍珠,让十五之后日日是好日,让一介生命甘心以粉身碎骨的万有;如同你活着为了光耀上帝。你要眼睁睁看她怎么粉碎,正如她眼睁睁看你生不如死。”

哦,原来,我们都有自己的信仰,只是我们念着不同的经文,跪拜不同的主。

哦,佛也会引用另一个主的引语,诠译经文的一处浊水,化净瓶中的一滴甘霖,寄养的那一株青莲何曾有沾染尘垢的污秽,而失了佛的圣洁。人生是一本无字的天书,我们读出不同的自己。彼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苦却不能相互拯救。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这个世界,上帝不会将我的手置于你的手中,不是因为瞎了眼,而是生命原该得历练。

走惯贫沙,啃过粗粮,吞咽之时竟也有蜜汁之感,或许,这是我的迦南地,泪化青莲,为得是把我自己成全,而不是另一个自己对生命无字的救赦。

3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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