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蜗牛

2013-02-25 10:24 | 作者:心痛为谁不解释 | 散文吧首发

我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姿态来回望这一段漫长的时光。像一只旅行的蜗牛,满怀欣喜抑或安之若素。这是我第二次来到上海参加新概念复赛,旧地重游,往事依旧,但一切却又如此截然不同。遥远旅程以及舟车劳顿,认识的人和遇见的事。感谢你们,拓宽了我生命的轮廓。

离开上海的前一晚,2月3日。轮回在离别的边缘自生自灭。外面色迷蒙,没有。泰安208房里,剩下热水从花洒向浴缸倾倒发出的哗哗声。泡在浴缸里,水汽氤氲,握在手里的罐装啤酒被一口一口吞噬。年华倒数,记忆倒数。如果可以,我愿意把七天的记忆一口喝掉,任凭它在我的胃里反复反复地发酵。耳朵里回响的是那晚一帮人通宵唱K,陈思远和丁丁反复唱着的bobo的《光荣》:感谢你给我的光荣,这个少年曾经多普通,是你让我把做到最巅峰。

微微发信问我,哥哥,我们在美罗城唱K,为什么不过来?我说我累了,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小次打过来电话,我说我害怕曲终人散,你们好好玩吧。泡在浴缸里,把剩下的三瓶啤酒全部喝光,微醺。原谅我这个不会喝酒的人。浴室被蒸汽充斥着,一片朦胧。一切恍然若梦。梦醒后,人去楼空。

颖说,你应该微笑的,不是吗?可是为何,为何我的嘴角却沉重得,无法往上翘。

1月27-28。在路上。

再次踏上北上的长途汽车,我告诫自己,这不过是一次远行。若要在上海重新追寻逝去的时光,那该是一场残忍的自我凌迟。一路向北。窗外的风景蜕变,从南部沿海的一片青葱到冰霜覆盖,这些从未亲眼目睹的场景让我甚是欣喜,想起高中地理学过的“纬度地带性差异”,内心自嘲:“老子的地理知识终于可以和现实发生联系了”。而大部分行程都是在漫漫的黑夜里,车窗外是模糊的灯光一闪而逝。偶尔瞥见万家灯火,会让人心安。躺在卧铺里,把大衣的绒毛朝外,当枕头,半睡半醒间有短信频频飞来。微微的列车从太原出发一路南下,我从汕头一路北上。目的地是上海。互发短信报告行程。微微说,哥,我第一次一个人走这么远,这次日之行真的让我勇敢了许多,到达上海之后一定要好好聊好好逛,让一切顺着时光慢慢沉淀,沉淀。我是个左撇子,在摇晃的车厢里使用左手拇指编辑短信,竟也会按到微微发酸。本想安静地一个人前往上海,却还是出于情理告知了良师益友们。一路有人嘘寒问暖。小歪老师说,车上冷吗?我说不冷,卧铺很暖,就像我的心。我说我已经全副武装,对于一个自幼便生活在北回归线上的孩子来说,冰天雪地是新奇的事情。我与小歪老师开玩笑说,棉裤棉衣棉袜手套围巾具备,就差一个棉内裤了。小歪老师说,据说这家伙最保暖。

车沿着沿海城市的高速公路行驶。广东。福建。浙江。最后抵达上海。一千多公里的行程。19个钟头。最喜欢的是遇见了上海20年来最大的一场雪。那种可以用“鹅毛般轻盈飘飞”来形容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到地面。美丽至极。第一次看到货真价实的雪,迫不及待拿出相机拍录了下来。因为答应过家人和死党们。机不可失。晓他们说我是个幸福的孩子。上帝,原谅我这个一看到雪便疯疯癫癫的人。

去年来上海,是个暖冬,今年却是严寒。都被我赶上了。苏小次已先我两天抵达,李超去接她。出发的一晚,她已在泰安和一帮人玩起了杀手游戏。让我嫉妒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现身上海街头。这个90年出生的宁波小姑娘,文字里有着超越年龄的凝练。恨我年华老去。想当初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写出的东西都是稚嫩至极,如今的孩子真是可怕。来上海之前,我跟她说到了介绍微微给她认识。她说好。人与人之间的萍水相逢就是如此奇妙。网络上素未谋面,却依然可以惺惺相惜。此次来上海,小次并非复赛,是我欣赏的孩子,热文字,心态良好,与那帮落选了便哭喊娘的孩子截然不同。约好上海见,就真的千山万水行遍。

1月29。抵达。泰安-火车站-交大-城隍庙-外滩

28日下午2点抵达上海。吴中东路口的西区客运站。路面积了一层薄冰。一下车便是铺天盖地的寒风冷气。尽管包得像个粽子,依然感到彻骨的寒冷,吐出的鼻息竟然也是白气。给家人和朋友发了短信报平安,便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寻找113路公车前往泰安招待所。因为地铁建设的关系,原先濒临泰安的幸福村车站挪了位。奇迹的是我居然能够在番禺路下车之后凭着超强的方向感找到了泰安招待所。李超本来说好要去接我的,他是上海本地人,遗憾的是吴中东路他不认识,所以我只能自力更生了。在此要对李超同学善意提醒一下,下次接人要事先把上海的交通路线图给背下来。看到“泰安招待所”的招牌,熟悉的感觉。拖着行李箱推门而入,见到了老板娘,依然如此亲切。登记。寒暄几句,便提着行李到了208房。是打电话定的房间,老板娘说就剩下这一间了,还是特意给我留的。甚是感激。带着满身疲惫躺倒在床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是干净而舒服的房间。洗了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满心欢喜。房间里的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水雾。突发奇想,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写下“上海,Iloveyou。”窗外是白皑皑的雪景,隔着网窗,有朦胧的美。急不可耐用相机拍了下来。

一个人安静地待在房间里。默默地。将随身带的东西放到抽屉。发短信问小次在哪里。后来得知他们在106的房里,便过去。看到了李超,留着淡淡的小胡子,是个非典型的上海人,不说上海话,视普通话为官方交流语言。认识了王少帅,济南人,一个身高186,走起路来颇具专业模特姿态的大二男生。和我同是C组。小司,一个可爱的湖北小姑娘。高一,有些babyfat。后来丁玫到来。见到她很是熟悉,去年看过几次,却没有彼此认识过。然后是阿金,小七下午也来了。依然是去年那顶带着两个线球的帽子,那副茶色墨镜。阿金说我们怀疑你是不是一年没有换衣服了。我说小七你怎么看怎么像个飞行员。106是我认识朋友的首站台,随之而来的马东、丁丁、陈思远、李遥策以及奇伦等,都是听过名字而没有见过面的,如今见了面,对号入座,很奇妙的感觉。原本宽敞的106顿时显得拥挤起来。不习惯热闹,便把小次叫到了208,聊了一会,给她看我来上海之前写完的《素彩》。

微微一路都给我发来短信。南方普遍降大雪,列车到徐州时被困了6个钟头,后来抵达安徽时又遇到暴风雪,被困在蚌埠4小时。为微微担心害怕。暗自祈祷。希望她一路平安。如此一来火车误了点。直到29号凌晨一点才抵达上海火车站。李超带我前往火车站去接她。微微初来上海,人生地不熟,让她到西南出口,我们在那里等她,她却阴差阳错转到了北广场。出站口堆满了接站的人,熙熙攘攘,拥挤不堪。那晚上风雪很大。雪落到衣服上都花开了,手指被冻得通红,给她买的热奶茶后来在拥挤的人流中被挤掉了,洒了一地。我和李超在雪地里艰难跋涉许久。风雪挂在脸上生疼。脚板冰凉一片。鞋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来。边给她打电话边赶路。有些筋疲力尽。问了路,两个人绕过了大半个火车站,又走了很多冤枉路。谢天谢地最后终于在北广场出口处的麦当劳附近找着了她,这个小丫头真会折腾人。见着面,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带着她到麦当劳里喝了热饮。看到彼此,熟悉而亲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冰冷难耐,微微说,哥,我给你拿一双手套。那时已是凌晨三点。整个上海沉浸在风雪的包围之中。

隔天睡到自然醒。十点多的时候带着微微走路去交大看雪。交大离泰安不远。雪景很美,拍了许多照。雪地里有人堆雪人,有人打雪仗,是我在家乡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除了新奇,更多的是感慨,冰天雪地,洗却人世间的污浊。是多么难得的际遇。

将近11点的时候猫儿过来交大找我们,一行去了城隍庙,吃到了上海的名小吃南翔小笼包,还有烤肉、臭豆腐、草莓冰糖葫芦等等,我因为前晚着凉了,身体不舒服,再好的小吃都食之无味。但看到微微吃小笼包吃得甚欢,倒也开心。猫儿告诉我们,南翔小笼包吃起来也有讲究,要把小笼包先戳开一个洞,吸了里面的汤水再吃起来就不烫了。城隍庙装饰得古香古色,尤以小吃和古玩等出名。亭台楼阁,烫金匾额,踏着青石板路,屋檐滴水,恍如回到了古旧时光。路上皆是游客,也有老外操着不同口音的英语边走边拍照。这些,都是我去年没有来过的地方。后来买了五香豆和牛皮糖,想要带回来给家人尝尝。城隍庙的古玩店也不少,有精致的鼻烟壶以及色彩缤纷的脸谱。眼花缭乱。

那夜回到泰安,刘梦怡过来找我。一个文字纯粹干净,很有梦幻色彩的女生。她的网名叫索索,去年在颁奖典礼上匆匆一瞥,只是简单说了一两句话。没想到今年又一同进入了复赛。她提前抵达上海,考上戏。后来我跟她合了照,还让她给我签了名。索索长得很像梁静茹。据说几乎每一个第一次看见她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所以我的惊诧于她而言也就见怪不怪了。网络上聊得很好的朋友,见了面,总是倍感亲切。

送走索索后,微微说要去外滩,于是便带着她坐了地铁一路朝人民广场飞奔(从人民广场沿着福州路便可直达外滩)。微微说这是她第一次坐地铁。欢呼雀跃地让我给她拍照留念,她说回去要拿给妈妈看。我和她站在地铁站里,用相机拍下了两个人在车窗里的影子。别有一番趣味。出了人民广场后,一直沿着福州路慢慢步行。抵达外滩的时候碰见两个白人,看见我们俩,便过来问路,原来她们不知道怎么从马路这边走过去外滩。幸好我英文还不赖,跟她们聊了一会才知道她们来自菲律宾(不是菲律宾女佣!),我和微微感叹她俩连一句中文都不会说就来上海旅游。因为彼此同道,便带着她们穿过地下通道绕到了外滩。走过地下通道的时候,帮她们跟卖樱桃的小贩讨价还价,最后花了20元买了一斤。两个老外一直感叹“expensive”。那时候外滩的灯光并没有开,东方明珠塔看上去不像去年看过的那样灯火璀璨。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滨江长廊上并没有多少游人。倒是那些给人拍照的贩子们频频上来要做生意。一个个都被我们拒绝了。两个老外看到外滩,很兴奋,于是我和微微一会充当拍摄者一会充当模特,给她们留了影。离别的时候,她俩掏出纸笔写下了各自的e-mail。并嘱咐我将今晚照的照片发给她们,原因是我的相机拍得比她们好看(让我小小得意了一下)。回到家里以后我把照片发给了她们,后来收到Gomez的回信,e-mail里她说,她的14岁的儿子在中国学习,普通话说得很好了。7月份她还会去深圳shopping。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她,让她到了深圳联系我。这些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那晚上从外滩往回走的时候已经11点了,地铁停止运营。我们坐了公车,绕了很远很远的路才总算回到了泰安。微微一直跟我说好好玩,然后我们俩就开始张嘴闭嘴都是英语了。这样的经历真的很难得,难怪微微后来一直跟我说“真好”。这个“真好”于是成了她的口头禅,发音是“真”字要短促,“好”字拉长并且要饱满。而我的口头禅便是“天啊”。

1月30。上海书城-KFC-人民广场。新概念疯狂购书队。

在这里有必要再次介绍一下我们可爱的李超同学。此君酷爱外国文学,对许多国外作家作品如数家珍。这让我自叹弗如。那晚去美罗城附近的一家书店时他给我介绍了很多好书,几乎都是我从来没有涉猎过的。媒体上报道的30多名网络写手联袂报名参加新概念的事情便是李超发起的,牛逼闪闪的人物。30号中午,和微微去了一趟书城。这个一见到书便两眼发光的小姑娘,害得原本不打算买书的我也跟着疯狂购书。去年我就是因为买了一套博尔赫斯结果因为实在带不动便邮寄回家。剩余的书也是塞满了整个旅行袋。重得我差点哭爹喊娘。今年来有了前车之鉴,我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买书,最后还是无法抵抗书的魅力。微微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书了,所以一看到好书便惊喜地叫起来,总是要我嘱咐她“矜持,保持矜持”。在书架之间穿梭,是件奇妙的事情。许多许多的书,爱不释手,却又难以抉择。我跟微微说跟着我买书一定不会错,结果就是买了一堆的书--一本福克纳的随笔集,苏珊·桑塔格的《恩主》,杜拉斯的《写作》,帕慕克的《新人生》。都是我喜欢的作家。甚是欢喜。家里的床头已经堆满了书,很多都没有看完,买书感觉就像是囤积货物。敝帚自珍。

那天下午几乎一直泡在书城。出来后各自提着满满的一袋子。还在书城的门口留了影。两个疯疯癫癫的小孩子。在福州路上闲逛的时候看见一个上海的旧弄堂,从门口望进去可以看见理发店,以及挂满了衣物的住宅。颇具老上海的风味。

29号的时候,微微已经和小次一伙人认识了。他们都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后来我和微微在KFC吃饭的时候,李超说他们也在福州路上,正准备去找陈晨(最小说人气作者,杭州人,此次不仅来比赛,也和柯艾签了5年约)。一伙人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小次,少帅,张晓,张翼飞,朱戈,刘陈昭他们也来了。我和微微原本已经打算强行压制购书欲,结果又在他们的怂恿下蠢蠢欲动。于是这支浩浩荡荡的疯狂购书队便朝着上海书城进发了。一进去里面,就听见陈晨和小次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某某的文字某某的书。陈晨看起来像个乖巧的小孩子,略微腼腆,比我小两岁,高三在读。(天啊,为什么我这么老?!都可以被微微叫叔叔了,我的妈呀!)8点多的时候一伙人在书城三楼拍照留念。背后是一个古籍书柜。貌似我们如此热爱中国伟大的古典文学。

我和微微后来先离开了。因为29号没有去人民广场,这次微微死活都要我带她去看看。从福州路出来走过人民大道便可看见上海博物馆,在黑夜里,被灯光照着,像一座灯火阑珊的城堡。广场上还有积雪。走起路来都要小心翼翼。夜里的上海博物馆看起来真的很美。想起去年写下的《你的茕茕孑立,我的踽踽独行》,里面那句“有梦的孩子会看见藤蔓缠绕的城堡,腾空而上。”广场上有喷泉,灯光掩映,有梦幻而迷离的错觉。依然是按下快门,留影。相机是另外一双眼睛。记录时光,无限美好

那晚上回到泰安,遇见了庞杰斯。传说中的小给我的第一感觉是魁梧。此君戴着眼镜,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因为同是广东人,所以见面倍感亲切。不过他的普通话真的很普通,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毕竟是以粤语为方言的人。后来我们交流曾试过他讲粤语我用普通话(我会听,但粤语讲得并不流利,我的方言是潮汕话)。微微看到小鸟时吓了一跳,她偷偷告诉我说,小鸟看起来怎么这么大只。认识小鸟是在去年,获奖之后他找我约稿,被我刁难了一顿,此次见面,大有不打不相识的感觉。今年他来上海,同样为《盛开》组稿。我们以前并没有见过面,不过我走到过道的时候他却一眼就认出我来了。远远就和我打招呼,让我迟钝了一两秒才觉悟是他。小鸟是个极为幽默的人,第十届他的口头禅便是“咱们聊聊十七大吧”,不过我牢记的还是那句“谁要是再分什么80后和90后就从我身上践踏过去”。(貌似原话是这样)见了面之后一直在门厅的沙发上坐着聊天。据说他来的当天早上就曾到106给众人讲鬼故事,气氛十分诡异。那一晚很热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一伙人是在等王若虚过来泰安,老王是07年萌芽杂志当红作者,被大家戏称为“马贼”。等老王的空隙,我们玩起了拍照,丁玫被我们一帮男生拉过去合了N次照,主要是这湖北姑娘长得漂亮,有一双堪比赵薇的大眼睛,而且极为上镜。丁玫和小司两人换穿了一只鞋子,挺好玩的。从上海回来后,我称呼丁玫为“80后着名美女作家”,她则称呼我为“80后着名才子作家”。两个自恋的孩子。那晚我还认识一个92年的小弟弟,大名戢子丰,小司认他当弟弟了。而且小司告诉我最好叫他“机子疯”。他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强项是跳高,175轻松越过,而且还不是背越式的。不是一般的强悍。子丰热爱村上春树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也崇拜果,据说每看一次《悲惨世界》便会哭一次,泪腺之发达让我望尘莫及。这小子年龄比我小,走的地方却比我多,曾经一个人去了西藏,还去了斯里兰卡,听他讲述发生在异地他乡的故事,感慨自己像一个足不出户的阳光宅男。后来他和任其乐一直把我当大哥看待,实在担当不起,而且这两个小子还宰了我一顿必胜客,让我大出血了一回。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那晚接到老王之后一伙人去了小鸟住的广西招待所,路上和小司聊了会儿,小司跟我说,她觉得我是对文字很认真的人,喜欢我写的《秦歌》。让我心里很是感激了一番。广西我是第一次去,环境比泰安要好很多,价钱也便宜。还有免费宽带可以上网,看得我直后悔当初为何死心塌地选了泰安。经阿金介绍,我和微微向奇伦借了手提电脑,微微迫不及待给她妈妈发去了这些天来拍的照片。这丫头,嘴上说不恋家,想要离开越远越好,其实还不是口是心非。微微一直说,她以后要考到南方读大学。要去到一个没有下雪的地方。山西的雪落下来是干燥的,像面粉一样,而上海的雪却是潮湿的。落下来便化开。这是微微对比之后得出的结论。这次来上海微微给我带来了平遥牛肉和山西陈醋,背得她的肩膀都疼了。微微问我,哥,你啥时候去山西,我带你去看平遥古城,去看黄土高原。我说还是等天吧,冬天我去了不大病一场才怪,上海这样的天气我已经受不了,遑论山西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那晚广西一群人喝酒聊天,我因为隔天要去接天涯的缘故便早早告辞离开了。走斑马线的时候我跟微微说怎么感觉像牵个小朋友在过马路。

1月31。上海火车站。遇见焕文,迎接天涯。邂逅其乐。

天涯发短信跟我说31号九点抵达上海。然后我们一伙人便风风火火坐了公车去火车站接他了。出发前,凌晨四点左右陈焕文的短信便把我吵醒了,他说他已经入住广西。31号早晨会过来看看我。那一天早上我找到微微,跟她强调说今天我要带你去见一个帅哥。骗得她两眼发亮像个花痴,不停地问我“真的?真的!”焕文和我都是九届的人,去年一起拿了一等奖,九届的八人组中我们的关系最铁。那时候我们经常戏称他为“男安妮”,他可以将安妮的文字翻来覆去看上一二十遍。其痴迷程度无人能及。焕文家境殷实,用其乐的话来说他是大头,因为是大头所以我们要宰他。我们翻看了他的钱包,发现里面卡的种类繁多,居然还有很多护肤品的卡,看得我们眼花缭乱,然后陈大帅哥便给我们一张张解释说,这个是巴黎欧莱雅的,这个是×××的,原谅在下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很多东西我听都听不懂。任其乐跟焕文去年已经认识,他偷偷告诉我,焕文姐姐做过封面模特的,对护肤品一类非常在行。也难怪我们的陈大帅哥在潜移默化耳濡目染之下对此如数家珍。这次来他跟去年一样也是一身黑色,也是带着妈妈,我说你都长大了还带着妈妈呢。然后陈焕文很委屈地跟我说,唉,我还未成年呢!语气里好像在鄙视我说我已经老了。也难怪,人家是90年代出生的。那天我们看了焕文带过来的高中会考成绩证明,成绩好得让我瞠目结舌,好歹俺以前成绩也很不错。记得赛前曾经谈过高考加分的事情,焕文说如果这次又拿一等奖,他会毫不犹豫地填报北大。实在是志存高远。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天焕文要跟妈妈去美罗城逛商场(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好男人)。于是我和李超他们一行便直奔火车站。等公车的时候小次一直很兴奋,原因在于我夸奖她文字写得好,她便一直跟微微说林培源他夸我啦!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有时候我一直觉得,跟这帮90后的孩子们一起会让我觉得自己依旧年轻。依旧充满童真童趣。公车一路从泰安摇晃到火车站,小次在火车上一直喊我上帝,原来微微和她以及李超两年前就已经在网上认识了,都是榕树下一个社团里的写手。只是这几天彼此没有问网名所以还一直蒙在鼓里。小次说林培源你真的太神奇了,把我们都给牵到一块了。我说貌似我不是月老吧。不过至此我真的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中国实在太小了!看他们欣喜若狂地在一旁聊得欢,我也甘愿当一回月老了。

在火车站等待天涯的时候我一直幻想天涯会以何种姿态出现。记得去年集体在泰安的食堂里玩杀手游戏的时候见过一面,但印象并不深刻。见到天涯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乍看之下天涯长得很像藏族汉子。那种历经沧桑胸有城府的人。今年2月份的萌芽发了他的一篇稿子叫《路太远》。后来我一直拿文字和他本人对号入座,但总是对不上号。原谅我这个白痴的人。后来天涯透露说那篇稿子其实被人将所有句子打乱重新组合了,所以头一眼看上去发现并不是自己写的,但仔细研究才发现一个字都不少,但是编辑把句子的顺序全部打乱,听得我们一惊一乍的。一直感叹萌芽的编辑实在牛逼。

在泰安208里和天涯聊了很多东西,受益匪浅。天涯跟我说,我的长篇《暖歌》其实不用太着急,慢慢来总能出版的。跟他聊天才发现,天涯是个很实在的人。踏踏实实。这才是面对文字最好的姿态,对吧?

自从来了上海之后,我一直存在水土不服的症状,生活规律一下子被打乱了,一日三餐经常不按点吃。下午在泰安附近的“新亚大包”吃饭,这个号称“新概念官方指定餐饮店”的地方留下了去年太多美好的回忆。再次推门而进,会有陌生而熟悉的感觉。煽情的话不想多说,只是这样物是人非的感觉,究竟多少人能懂?我和微微点了菜之后走过窗边,居然看见任其乐一个人埋头吃饭。跟他打了声招呼,后来他抬着餐盘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任其乐是个古怪的家伙,兰州人,给人博学多才的感觉。谈吐搞笑,他喝水要用桶装的纯净水,一整桶拿在手里喝。十分符合他西北人的豪放个性。任其乐今年高一,个子却窜得老高,都187了。在泰安里我让他站到微微身后,然后我拍了一张照,看起来就像是大灰狼和小红帽。样子十分滑稽。其乐说经过我和孙宇晨的熏陶之后他讲话都带上了广东的口音。我说冤枉,真的不是我的错,老天作证,起码我的普通话比小鸟好。(小鸟不要骂我)。那天晚上其乐一直留在我房间里聊天,微微也过来了,三个人一直聊得很欢。不得不承认其乐是个健谈的家伙。我总算觉得我跟他们之间没有代沟了。后来经过我的介绍,他和子丰也认识了。我们的三人组合的关系一直保持到现在,并且将长期保持下去。

当晚省登宇携带水无痕(是携带吧?)到208来探班,后来他拿起我桌上的《福克纳随笔》,声情并茂地朗诵起福克纳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仪式上的演说。于是小鸟、我、古越、小七、水无痕一起对着他狂拍。闪光灯不断。看来当名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老省据说被题名为07年度文坛最有商业价值的编辑。牛逼闪闪的人物。

话说我的208在大家的默许下荣登“最干净整洁房间”榜首。有趣的是我来的那天是28号,入住208,而今年刚好是2008年,这难道是一种巧合?每个到208的人都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于签名本上写下了大名和祝语。去年没有签到名字的,今年全给补上了。

在这里要对任其乐同学表示深深的歉意,因为隔天要比赛,我想早睡结果就把他支走了,本来他在我房间里山南水北地聊天的。那夜睡得很好,原先心里并没有多么在意,毕竟来上海之前我就给自己心理暗示说这次来不过是过来玩的。得不得奖无所谓。但一想到去年的情景,还是会感到怦然心动。时光会一下子倒退到以往的时光。笔尖滑过纸张发出的声音。温暖最初的记忆。

2月1。市三女中-美罗城-大雪天。比赛。通宵唱K。

再一次走到了市三女中的门口,已经开始飘雪了。门口依旧像去年那样热闹。传说中的吉祥三宝(马东、丁丁、陈思远)远远看见我过来便拿着相机光明正大“偷拍”我。我举起相机偷拍他们。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所谓的吉祥三宝。在来自蒙古大草原的马东同志熏陶下,第十届新概念很多选手都开始用老外说中国话那样半生不熟的腔调进行语言交流,而且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话说我也曾经深受其害。那日在泰安玩杀手游戏时,奇伦不明就里开口就是满口的“草地话”。结果遭受群殴。

我和焕文以及其乐抵达三中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比赛的,没有比赛的,为即将开始的比赛渲染了氛围(没必要这么文绉绉吧?)有人在电子拍下留影,我和任其乐也跑过去凑热闹,结果被陈焕文他们骂说我俩俗套。(晕,这样叫俗套?)。

依然是熟悉的七一楼,签到处的门口排了两列队伍。C组和B组一队,A组一队。看到索索,丁玫。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加油鼓劲。我的编号是C197,去年还是A124。没想到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转眼隔壁老张家的孩子都会出门打酱油了。我也从一名高中生晋级为一名大学生。来到了一个险象环生高手云集的组里。

依旧是下午1:30到4:30。坐在没有暖气的教室里,浑身冰冷,手指僵硬。写到一半忍不住发抖,带来的一瓶热的雅马哈刚喝不久就冷了,非但起不到暖胃效果,反倒让我开始了憋尿的痛苦过程。于是我一边忍着寒冷一边祈祷赶快写完好找个厕所释放内存。三个题目我选了第二个《我可以停下来》,后来据说百分之九十的人都选了它。思考了许久,又打了半个钟头的草稿,才决定将来上海之前没有写完的一个短篇采用嵌套结构在比赛的时候写完了--所谓嵌套结构便是写自己在写参赛文,参赛文里写一个小说家在写小说。(具体情况参看《第10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作品选》)。

比赛结束后被强烈要求说说自己怎么写的参赛文、写完什么感觉,我只能说我尽力了,发挥出自己水平便无怨无悔。比赛的时候我跟老师说我能不能听着MP3,结果他说不行。(陈焕文,你把我骗了,为什么去年你可以而我却不行?)有趣的是徐筱雅比赛的时候就坐我前面一个座位。我说坐在你后面很有安全感,结果惨遭白眼。

四张纸一共3200格,我写到倒数第二行,奋笔疾书,热血沸腾。现在依然记得最后的两句话--“我不知道是小说家还是我写下了这个故事。我只知道,我可以停下来了”。是对博尔赫斯拙劣的模仿。写完后迫不及待收拾好东西直奔男厕所,那时候的感觉真的叫“无尿一身轻”。走出比赛现场的时候看到记者在采访,丁玫同学很荣幸被采访到了。

那天下了一天的鹅毛大雪。来了上海将近一个星期,起初对雪的好奇已经被更多的习惯替代了。一行人挤着公车回到泰安。焕文和陈晨两人跑去吃日本料理,估计去发展个人友情了。抛下我和其乐、子丰三人去吃蒸功夫。比赛完之后我饥肠辘辘,那天大吃特吃以弥补消耗的体能。讲起了彼此的参赛文。聊以自慰。

1号晚上,美罗城好乐迪。二十几人挤在包厢里唱K。印象深刻的是吉祥三宝的歌唱水平,牛逼得让我们自叹弗如。陈思远和马东的一曲《onenightinBeijing》,堪比信乐团。吓到陈升。一伙人喝酒的喝酒,抽烟的抽烟,唱到半夜的时候很多人东倒西歪躺在沙发上。和丁丁小聊了一会儿,当初在萌芽论坛曾经唇枪舌剑过,这次见面,真的是不打不相识。现在才发现,他们几个的确是有个性有才情的家伙。唱K的时候,微微和小次总给人感觉像是在童声合唱。古越唱《新不了情》,披肩和裙子,很像旧上海的女人。丁玫唱《马德里不思议》,是蔡依林的忠实粉丝。而吴如功兄弟唱许巍的歌曲也是惟妙惟肖,后来我们一直称呼他许巍。而李遥策,是个唱苦情歌的煽情王子。催人泪下。任其乐一直充当念Rap的角色。把一首《不得不爱》里的说唱部分演绎得恰到好处。我唱了陈奕迅的《十年》。(请允许我自恋一下,话说小次说我唱歌好听?)我也或多或少算个麦霸,但比起从头唱到尾并且已意犹未尽的陈思远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家伙霸着麦一直不放,但不可否认,他唱得真得很好听。而反复唱的还是那首《光荣》。我想这首歌可以入选“第十届新概念赛歌了”。唱出了很多人的心声。那晚我其实心情一直不太好,想起去年发生的事情,有些伤感,趴在沙发上。■■见我如此,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但其实心里很悲伤,很悲伤。■■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每次去敲她房门,总是看到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是个奢睡的女孩子。一直到早上六点才走出,马路上都是积雪,只有寥落的公车远远开来,路灯未灭。大雪纷飞。

2月2。泰安-上海影城-杀手游戏。长江七号。

2号的记忆停留在黑夜里。白天奉献给了无限的睡眠和恍惚。7点多的时候一伙人聚集在106玩起杀手游戏。老省当法官,并且十分详细地给我们讲解游戏规则。当晚奇伦携带夫人前来,因为开口便是“草地话”,结果惨遭群殴。我和子丰后来提前溜走了,还有黄航也跟着出来,三个人去了广西附近的上海影城看《长江七号》,周星驰的新作,让人期待许久。80块一张的票让人心疼。在电影院里看星爷农民工的寒碜样,和儿子相依为命,一改往昔无厘头的风格,温情中透露幽默,像是一场心酸的浪漫。里面的那个“长江七号”真的很可爱。看到我们差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泪流满面(张晓同学将此动作演绎得惟妙惟肖堪称一绝)。中途小次和小七过来了,带来了零食,任其乐最后一个到,花了80块只看了20分钟,你说他背不背?其乐带了二十几串鸡脆骨给我们吃。据说是老省掏的腰包。吃得我满嘴流油,在此特别鸣谢老省,感谢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给受灾群众雪中送炭!

看电影的过程,陈焕文这小子飞来信息特此通知他再次蝉联一等奖。看得我心惊肉跳。并且开始胡思乱想我没有提前接到通知,肯定挂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A组的提前通知3号早上见招办。是夜,枕着复杂的心情入睡。

2月3。青松城酒店-必胜客-泰安。颁奖。庆功。冥想。

这一天放晴。有恰到好处的阳光。回程的车票一大早就买好了,解决了回家难的问题。险些就成为灾民中的一员。微微也在这一天决定跟小次先从上海坐车到杭州,再坐飞机回太原。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平平安安便是福。那天我一个人去买车票,是上海开往汕头的长途客车。买好车票,距离下午一点半开始的颁奖暨十周年庆典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微微和丁丁他们已经先到青松城了。我怕去得太早,于是一个人坐地铁,从静安寺出站。慢慢绕着人行道走。在麦当劳饱餐一顿。握着热奶茶坐上了开往徐家汇的506公车。看着窗外的风景倒退,一想到明天中午即将回家,心情突然莫名其妙的好。有时候会有愚蠢的想法,只希望这次比赛不出结果,大家开心得来开心得走,留下美好的回忆。至少不会有遗憾,不会有太多太多的伤感,但终究这样的想法天真可笑。现实还是残酷的。有比赛必定有输赢。

车沿着华山路一路朝前开去。公车上没有多少人,一路看窗外的行人和车辆。短信便飞了过来。我想如果不是这条短信,或许我会经历像去年同样胆战心惊的颁奖典礼。是陈晨发过来的短信。“你一等奖,我看见了”。说不在乎其实是欺骗自己。看到短信,内心还是小小激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没有跟谁说。心中的石头落地。等着的也只是下午的颁奖了。新概念走到了第十年,外界朋友评论,新概念这几年在走下坡路。也难怪,越来越功利性的比赛让许多人迷失了自己。想想自己以前,似乎也因为它,患得患失。第十届,得知进入复赛,也完全在意料之外。投了两篇稿子,一篇小说,叫《我的石头祖父》,另一篇叫《洛夫印象》,是诗歌评论。个人感觉还是《我的石头祖父》这篇进入了复赛。毕竟是用心写就的文字。而如今自己,好像也要依靠一个“蝉联一等奖”这样的身份来为自己出版《暖歌》增加筹码。内心复杂。为自己卑微低下的灵魂,无限忏悔

新概念十周年的庆典,想象中那般盛大隆重,王安忆首次出现在颁奖典礼,格非这次也来了。都是我崇拜的作家。后来我溜到格非老师的座位前,给他拍了一张照,并且让他帮我签了名。赵长天老师在台上逐个介绍出席的作家时,台下有人欢呼鼓掌。尤其是韩寒、郭敬明、张悦然首次碰面,更让媒体炒得沸沸扬扬。韩寒第一个进场,满场都沸腾了起来,有人冲过去找他签名,结果都被工作人员强行拉了回来。宣布获奖名单时,我们坐在一起的一伙人充当了活跃分子的角色,我们坐的那一排,丁玫、焕文,我都是一等奖,念到名字的时候,周围的朋友们为我们欢呼鼓掌。气氛很热闹。而其他地方,却一片寂静。想起去年,并没有如此热烈的掌声。也没有人为你欢呼。只是底下几个好友互相握手表示庆贺。上台领奖的时候,丁玫,我和焕文并排站到了一起。一切恍若回到了去年。也是这样站在领奖台上,接受四方的目光和掌声,闪光灯闪烁。记忆定格。

张悦然第二个进场。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来有人透露说郭敬明早到青松城了,可是迟迟未见身影。大家翘首以盼想要一睹郭的风采。后来他姗姗来迟,居然是被傅星老师搀着走进来的,我和焕文靠着右边的过道坐着,就看着他从身边走过。会场的秩序开始混乱了起来。一位萌芽的编辑回头说了句“新概念的选手们怎么这么没有素质”我想没有素质的不该是我们吧?如此难得的场面,想要大家正襟危坐比登天还难。套用一句广告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身后的朋友开始感叹“小四好小”。闪光灯开始不停地闪。索要签名的人一个接一个。我就坐在他的身后。可以看见他的背影。瘦小的,孩子般的背影。见到庐山真面目,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惊喜。只是感慨,有生之年,可以第一次看见80后的三大代表相聚一堂。曾经如此以仰望的姿态观看他们。如今一见,颇多感慨。

坐在底下,给死党和家人发了短信告知消息。突然间脑袋一片空白。心情被各种各样的滋味塞满。并没有获奖之后的激动,更多的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冥想。掺杂了功名利禄的比赛,究竟能够走到多远?我开始鄙视自己卑微的灵魂。原谅我无法将嘴角得意地往上扬。

周年庆典后来演变成为主持人对“三个代表”的访谈节目。有些喧宾夺主的嫌疑,因为底下的作家们都被晾了起来。我们在下面暗骂主持人的八卦,非要挑拨离间。提问的问题也是锐不可当。韩寒的幽默机智,郭敬明的老练圆滑,张悦然的坦白踏实,都让人看在眼里。庆典结束后,三个人被选手们围得水泄不通。小四第一个离开了。剩下韩寒和张悦然。记得向张悦然索要签名的时候,她几乎有求必应。微微和我都跟她合了照。上海电视台的新娱乐采访韩寒。趁着采访的空隙,我拍下了他帅气的样子。一场热热闹闹的盛会宣布落幕。有工作人员开始揭下背景的字幕。百花厅里人去楼空。我和刘雯趁着字幕没有被拆掉的时候合了照,也跟赵长天老师合了影。最后和子丰其乐他俩收拾了东西。书包里那块水晶砖,沉甸甸,承载了梦想的重量。

颁奖结束后,微微和小次她们一道。这孩子自从认了亲之后就没有整天跟着我了。子丰和其乐跟着我一道。从青松城酒店出来时已经下午五点左右了。三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沉默不语。走到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其乐说,我们大吼一声吧。

我至今难忘那一次三个人在大街上那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把心里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走在前面的选手回过头来看着我们,有些莫名其妙。只有我们明白其中的滋味。

那天下午我们晃荡到了福州路。在地铁站里,给颖打了电话。接到我电话她甚是惊讶。我问她,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吗?她答,不知道。我卖了很大的一个关子,最后才跟她说明了一切。在此之前,她一直被我蒙在鼓里。我只说我要远行,去一个会下雪的地方。她以为我去了山西,去找微微。这一次真相大白,她当真吓了一跳,也为我感到开心。这一路走来,也感谢她的陪伴。有短信问候,有字里行间道不尽的温存。

那天路过必胜客的时候,俩小子说,大哥你请我们吃必胜客吧。我在思量了一两秒之后下定决心。带领他们走了进去。(据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必胜客,我的消费水平有限哈)必胜客里,三个人聊了很多很多,从文字聊到人生。跟他们两个90年代出生的孩子聊天我发现没有一丝代沟。这让我多么欣慰。

回到泰安之后,微微和小次他们出去唱歌了。我却一丝心情都没有。呆坐在208里。闷闷地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期间阿金、卢卢、李晁他们也来了。聊了一下。被他们要求讲讲自己如何写就的参赛文。于是从头到尾详略得当地跟他们讲了。现在有一个心愿,便是复赛文能够收入到获奖文集里面。去年很郁闷的是复赛文没有收入。有些遗憾。那夜一直聊到11点多才送走他们。微微和小次频频发来短信催我去美罗城。但我一直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闷在208里度过最后的上海时光。

4号早上送走了微微和小次。微微这丫头,上车前还和我们一群人握手道别。有说有笑。相约第十一届。却没有想到,一坐上车,眼泪便哗啦啦地流下来。看得我们心酸。天涯给我发糖吃。轻描淡写地说“心酸吧,来,吃糖,吃了糖就不酸了”。

微微就这么走了,留给我最后一眼,是她抿着嘴巴抑制不住地哭。

挥手说再见。

再见。真的会再见么?

……

2月4-5。归来。

在上海整整呆了七天。七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倒带。一幕幕擦身而过。得奖已经褪了色彩。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

亲爱的,我爱你们。

回程车里一直发短信跟父母和朋友们报平安。我跟宇说,等回去我去找你,我要请你吃饭。再一次出发前往上海,我算为她圆了一个梦。新概念截稿前的一天晚上,陪她修改参赛文直到凌晨四点。虽然最后我来了上海,她没有来,但毕竟我用眼睛给她记录了一路上的风景。我答应过她,要拍上海的雪景给她看的。

如今满载而归,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不想煽情地去指名道姓感谢谁。一路上有你,一起走过的日子,你记得,我也记得。

……

车一路行驶。归心似箭。

路上反复听着的,是小果的《旅行的蜗牛》:

我想做一只旅行的蜗牛

慢慢穿行在城市角落

我想到看到听到知道

属于我的只有泥土和青草

柔软的身躯背负岁月壁垒

悲伤教会我如何面对伤悲

东西南北属于我的错与对

平静地在喧闹中沉睡

轻松的向前自由的转弯

就会有个完美的句点

习惯看云的孤单

偶尔和清风做伴

像只蜗牛一样慢慢走远走远

……

不敢再次打开相机去回望这一段旅程。半睡半醒间。仿佛做了一场梦。

再见上海,再见,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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