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情事

年少情事 舒锦润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第一次迷恋的人是谁。

我上初一的时候，时常会在转角路口遇见一个男孩子抱着书本回家。因为我们素不相识，所以每次遇见我们都是擦肩而过，但是我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水味道。这让我此后一直迷恋薄荷味，身上用的所有关于香料的都是薄荷味的。

我记得那男孩子是初三的，有着很干净的皮肤，举止言谈都不做作。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很喜欢笑，比我还喜欢笑。我常常喜欢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他，我觉得他长得漂亮，比女孩子还长得漂亮。

有一次中午我们在转角路口遇见，阳光很强烈，也很刺眼，我看见他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往A楼走，那小男孩应该是他弟弟吧。我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楼梯口，我很想喊住他说些什么。像电视里面演绎的那样因为喊住他而知道了他的姓名，以后也会有些多多少少的联系。又或者，喊住他，我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知道的信息，但是能够博得他微微的一笑也很好了。可是，我没有这样做，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一句声音也发不出来。我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楼梯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愣住了神，直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砸下来落在我的白色T恤上，我才一路沿着转角口走出去。

边走我边想，我真可耻，这样傻站在这里干嘛呀，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我实在太热了，就一路小跑着回家。

那时候，初中部初三学生是要住校的，只有居住在镇上的学生可以晚上上完晚自习回家。那时候，我家就在镇上，并且距离学校很近，姐姐就在念初三，所以每天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我就会在窗前看着外面等姐姐回家。

那天晚上，如往常一样。九点半的时候我听着初中部的玲子拉响，我守候在窗前等着姐姐。大约在四十的时候，我看见姐姐拿着手电筒走在转角路口，而后面，跟着那个我一直都想要说话的男孩。我看见他勾着头走在姐姐后面，我的心里掠过阵阵紧张和欢愉。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我活了十三年，我的生命会拼命的帮我记住那一刻的紧张和欢愉的。 也是在那一刻，姐姐抬头看见了窗前探出脑袋的我。姐姐冲我微笑，大声的对我说：“妹妹，你帮我把门打开。”话音刚落，那个男孩也抬头看见了我，仿佛发现了我在看他。我脸被涨得通红，感觉到剧烈的羞耻。当然，这些情绪在当时由于暮色的缘故他们是没有人看见的，也更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怏怏的离开窗前，去打开房门。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到窗前，想再看一看那个男孩，哪怕只是他的身影。可是，我没有在看见，他回家了。 此后的夜晚，我都会在窗前等着他们下晚自习，美名其曰的说是等姐姐，其实是想看一看那个男孩子。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由于初一的教学楼和初三的教学楼是错落开的，所以每节下课我都会出教室，将身子伏在栏杆上，在操场上寻找那男孩的身影。大多时候我都是失望而归。有少数时间还是能够看见他的，我现在还记得当时在操场上寻找到他身影的那种心情，我看着他一个人走在操场上，一个人走进小卖部拿了一个面部然后回教室。而当时我竟会因为这些细节而莫名其妙的兴奋上好几天。其实现在我自己也说不出来当时那些细节对我有多大的意义。 有一天夜晚，我照常在窗前等着他们下晚自习。我看见每天都会上演而重复的情景。姐姐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像不认识一样。可是这天晚上，我在窗前看见他进楼道口的时候对姐姐说了一句再见。我看着他对姐姐笑，他的一字一句我都听得真切。我的心里燃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希望和期待，就像你要做一件事，那种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成功的感觉。我心里想：他和姐姐认识，那么我就可以从姐姐那里知道他的姓名了。

此后的几天，我在姐姐面前提起那个男孩，我假装对姐姐说：“上次在路口遇见他，觉得他好搞笑，就是不知道他的姓名？”姐姐无意的说起：“他有什么好笑的，他和我一个年级，他叫邓江。”说完，姐姐就去忙其他事情去了。而这句话于我而言，就像如获至宝。尽管我只知道了他的名字。

后来，我在转角口遇见他，总会窃笑着离开。像是知道了他的什么天大的阴谋，而他却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和我擦肩而过离开了。

再后来，姐姐拿回一本同学录，姐姐告诉我这是她同学为她写的留言，叫我翻看起看一下。我随意的打开翻看，其中有一张留言让我惊诧。因为姓名栏上显赫的两个大字——邓江。我仔细的翻看了他写的话，说实话，他的字迹并不怎么好看。但是从这张留言上，我看到了他的QQ号和手机，我悄悄的将QQ号眷写下来。然后去了网吧，偷偷的将他加上，以陌生人的方式。

我觉得这一切，我都像个贼，我在偷获他的一切信息。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这件事，或许是我的文字表达能力不足，很多情感都只能在心里一点点的流失掉了，而不能写出来。

我频繁的进入他的空间，也许在访客上我永远都是第一个吧。但是至始至终我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六月，算是一个悲伤与收获的季节吧。很多人都在这个季节踏上考试的路途去上更远的地方，有一片更辽阔的天空。也有一些人，会在这个季节，朝着人生的反方向走，走上一条并不是自己设定好的道路。

很快，中考的号角就拉响了。姐姐就要踏上中考。中考前夕是毕业会，那天，初三的学生开毕业会，阳光很明媚。我们班上体育课，这时我站在阳台上将身子伏在栏杆上看初三的的男孩子打篮球。我想，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们了。

我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混迹在人群中。是那个，那个我一直都默默迷恋的那个男孩，我看见他汗水打湿的T恤衫上隐约透出健康的肌理分明的影子。舒锦润，你下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间觉得世界静止了，我没想到那个男孩会叫我。并且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恍恍惚惚的走到他面前，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矜持小声的问一句“什么事”，配合着明媚的阳光让自己的脸上显示出某些好看的红晕。然而他却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赶在我开口之前他慌慌张张的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张已然被汗水打湿的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我。“你帮个忙。”我看着他笑的有些尴尬的嘴角。“帮我把这纸条给你姐姐。”

我感到呼吸一窒，嘴唇发干。

他看着我愣住，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

我听见有个绝望的身影在心中切切私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般讽刺。原来他知道我的名字，一切都只是想要接触我的姐姐。我迷恋的那个人，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感到悲伤堵在胸腔，我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无可抑制的流淌下来，我知道此刻没有人懂我，没有人懂我。

嘿。他像是被我的样子吓住了，伸出手在我的眼前晃了两下。你没事吧？

啊？我转过脸，没事啊，我今晚上帮你给我姐姐就是了。

谢啦。他咧嘴一笑，还是好看的轮廓和干净的皮肤。记得一定要给你姐姐啊。

恩。我眨了眨眼睛，咸涩的泪水再次溢出眼角，滑落到脸上。

男孩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再次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将纸条揣着兜里，抬头用手挡在额前。扯起嘴角笑了笑，没事。阳光太刺眼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