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你的肩膀(二十五)

思佳犹豫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轻轻地伸出了手.

马丁的手很温暖,思佳冰冷的指尖有了少许的暖意.他的右手轻轻地环住思佳的腰,动作略显的有些笨拙.俩个人离得如此近,让思佳有些紧张,身体也有点僵硬.她眼睛的高度刚好和他尖挺的鼻子平齐,稍稍仰视便可触及他的双眸.四目相对,那瞬间的沉默,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和紧张……

思佳暗暗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微微低下眼,盯住马丁衬衫领口上的一粒钮扣.马丁的手很软,手腕很细.思佳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紧张,她努力放松自己手的力道,让自己的手轻轻依附在他温暖的掌心中,并且身体随着音乐小心地移动着.渐渐地,她僵硬的舞步变的轻盈起来,竟然带着马丁配合着她.

思佳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男孩子跳舞时,那种慌乱,窘迫的感觉,和现在很相似……她不由轻轻笑了.抬起头,她看见马丁正含笑望着她,他问思佳:“你为什么笑?我跳得很好吧?”思佳含笑回答:“没什么,我们确实配合得很默契.”

马丁又问思佳:“你跳得真的很棒,以前经常跳舞吗?”

“不是的,大学的时候我们周末的时候会有舞会,我偶尔参加.但工作后就很少有时间和这种机会了.”

马丁对思佳在中国时的生活很感兴趣,他问了思佳很多关于中国大学和工作以后的生活.

思佳和他讲起在大学时,偶尔参加舞会,因为自己的个子比较高,有时很难有合适的舞伴,就和女生跳.常常是自己拖着个娇小的女生满场飞,弄的男生们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她又和马丁讲起,有一次新年晚会的时候,学校突然锅炉坏了,没有了暖气.思佳刚刚下晚自习,原本她不想参加,但被同学强拉过来.

屋子里奇冷,她就穿着军大衣和一位男同学跳舞.那位男同学是谁,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穿的很正式.想一想那时的情景,一位穿着笨笨的棉大衣的女孩和一位绅士在翩翩起舞,很滑稽,很可笑.

马丁话不多,他始终微笑着听着思佳说话,偶尔会好奇地问几句.

思佳已经不再拘束和紧张,她抬起头,很自然地看着马丁的脸和他聊着.马丁也和她讲起自己在上学时巨大的学习压力和学习结束时的狂欢.

思佳问他:“我听说过M大著名的扔旧钢琴减压活动,你参加过吗?”

“听说过,但从没有参加过.”

马丁告诉思佳,那时自己的学习压力极大,曾一度考虑转学的问题.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毕业前夕,接到G公司的offer,他放弃在M大继续读研究生的机会,义无反顾地来到G公司.并且利用上班前的一段时间,游历了很多的地方,彻底放松自己的大脑.在这个期间,又重新考虑了今后的生活,决定选择在工作之余在本地读研究生,不再给自己压力.

看着马丁微笑的脸,思佳突然有一种幻觉,好像康平站在她的面前,雪白的衬衫,沉静而明朗的微笑……

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瞬间流过她的大脑:“如果他是康平该多好……”

猛然间,她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和康平跳过舞.虽然曾经幻想过,有一天和康平团聚,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里,靠在他的肩头,让他静静地拥着自己……

记不起,在学业和情感的双重压力下,有多长时间,自己没有开怀大笑了.已经停不下来追寻康平的脚步,让自己身心疲惫压抑.

刚才那些温馨的感觉慢慢地冷却了下来,思佳有些沉默.

也许空调的温度调得有些低的原因,她感到后背有丝丝的寒意,不禁轻轻地抖了一下.

“你冷?”马丁关切地问道.

“哦,有点.我有披肩在车上,等这一曲结束后,我去拿.”

“你现在就去吧,我陪你.”说着,马丁松开放在思佳腰间的右手,另一只手拉着她走出人群.

外面很温暖,空气中带着少许的潮湿.

思佳和马丁一起走向她的车.

打开车门,取出浅色的长丝巾,披在了肩上.思佳和马丁慢慢地往回走.

思佳迟疑了一下,又停了下来:“马丁,我回来很久了,很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马丁转过头看着思佳:“为什么和我道歉?”

思佳真诚地对他说:“当初我没有听你的建议,坚持选择了到现场去工作.我真的很抱歉.”

马丁听罢,轻轻地笑了:“那是你的决定,我不能干涉,仅仅是建议而已,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顿了顿:“你有了这种工作经验,对你今后是很有帮助的.不过当初确实很担心.不过现在好了,对于你目前的工作状况,我很高兴.”

俩人边走边谈,思佳的心轻轻地落了下来,长时间的不安和愧意消失了,她感到马丁是一位可信赖的朋友,一位稳持的兄长,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