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那颗没被污染的心(二)

2009-11-12 00:14 | 作者:袁崇海 | 散文吧首发

你那颗没被污染的心

(二)

他忘记了自己所有的痛。大腿被人猛刺的急性创伤使他左腿的血管遭到毁灭性的破坏,长达10厘米的创伤导致大腿肌肉组织的严重损害,完全破坏了肢体的血供,使得肢体功能无法得到合理的重建,医生建议竹,这个病人要保命只有做高位截肢手术治疗。

用刀刺伤他的歹徒远非等闲之辈,他是一个多年前因抢劫致人重伤的劳改犯,就由他操的刀,那稳、准、狠的劲头远非常人可比。这一刀扎下去,深深地插入天幸的大腿根部,几乎捅坏了天幸大腿的股动脉,当时就血流如注。被冬竹送到医院后,主治医生黄不非一看,摇着拔浪鼓似的扁头大不趔趔地说:“这个人不截肢可能有生命危险,看来这支脚是保不住了”,当时就吓得冬竹那晶莹的泪珠儿在翡翠般的眼眶里翻江倒海的转着,她那里见过这世面,她极力忍住自己的眼泪,咬咬牙说:“我是他家属——未婚妻,你们立即给他做手术,住院及手术治疗费用我全权负责。她想自己的舅舅郭晋德是一个工地上的老板,向他借这点手术费应该没有问题。于是冬竹泪眼朦胧的凝望着天幸被医生一阵风似地推进了手术室。她默默地守候在手术室门外,只为那门平安推开的那一瞬。手术需要二十个小时,可惜她连十个小时都没有捱过,白天的惊吓和对天幸的担忧让她耗尽了孱弱微薄的精力,她勉强支撑了九个小时后,那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了,她终于还是沉沉的睡去了,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冬竹是被打开手术室的吱呀声惊醒的,里面推出手术后的天幸来,主刀医生黄不非朝她一点头,意思是很顺利,你可以安心了。冬竹象护着自己心爱的什么动物似的,随着天幸的病推车蹦蹦跳跳地来到13号病房,她象个嗷嗷待哺的小安静地坐在天幸的病床边,温馨亲柔地看着天幸,等着天幸甜蜜地从睡中醒来。

天幸睁开眼睛后,已是次日凌晨八点钟了。紫色的窗帘被人拉开,一束和煦如阳光悻悻地爬了进来,这归功于三峡水库蓄水后重庆的天气不冷不热,跟四季如春的昆明一样了。阳光贪玩地跳到天幸的脸上来回摩挲着,象是慈母的手在安抚自己受伤的孩子。天幸是个地道的农村娃子,生过小病但从未住过院,很快这个医院里的药腥味包围了他,几乎让他窒息。这束阳光象救命的稻草被他充分的抓住并认真的享用了一番。

天幸苏醒后第一眼所见却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他简直不敢相信,以为是天上的林妹妹掉下地来了。他利用最简直接的眼光走马观花地阅读了一番,冬竹也巴巴望地看着他,故意要让他猜猜她是谁。当双目对接的那一瞬间,天幸笑出来了,说你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子吧!冬竹双眼噙满泪花说,“昨天真是谢谢恩人救我,要不然我就……”,天幸平静而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姑娘,这没有什么,遇上这种事,每一个有点良知的人都会这么做的,你别往心里去。”姥姥这时恰好过来看冬竹,就坐在冬竹旁边,她也跟着向天幸道谢,冬竹把姥姥给天幸作了介绍,天幸却不知道自己数万元的手术及住院费就是这个老太太替他交的,老太太的儿子郭晋德是一个小区的开发商之一,家里托政策的福早几年就暴发起来了。

天幸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一个念头,我昨天不是去相亲吗?我的好朋友梦游呢?她去了约会地民族路没有?现在怎么样了?太凡人在兴奋之余,所谓忘乎所以的时候,定会疏忽很多关乎切身痛痒的事,他现在最先想到的事竟然是自己与梦游的约定。

天幸想到与梦游的相约因冬竹的事而今面目全非,她立即叫冬竹,你能不能给我弄台电脑最好是笔记本的,我要上网聊天。这一下子把冬竹搞得哈哈哈地大乐了,他说我的大哥,我的亲哥,你瘾子这么大呀?伤还没有好就想着上网聊天。天幸一阵傻咧咧笨嘿嘿的笑,不好意思的说:“我就不再瞒你了,说了你可别见笑,昨天上午我是要到市民族路去见一个叫梦游的网友的,我们在网上认聊天识的,已经三年了,多少昼情话都堆积成一种深厚的感情堡垒了,没有想到昨天出现这个意外而没有去成,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所以我要上网与她联系一下。”冬竹问:“那你们连电话都没有留吗?”天幸嗫嚅道:“我们为了浪漫,故意不留电话,三年了也未提出见面,直到昨天我们才要见面的,这不因为你就没有干成嘛!”冬竹被他的故事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地飘忽着,只觉得挺有趣,便咯咯咯地乐了起来,“哥哥哟!你真可爱,现在还有象你们这样傻和痴的人,真不可思议”。冬竹边笑边叫姥姥回家去把表姐郭蔓的笔记本电脑搬到医院来。姥姥特疼爱这个外孙女,随即应声而去。

当天幸把这个事情理出个头绪后,他下意识地想移动一下自己的双脚,准备到厕所去唏嘘一下,但左脚却不象原来那样任由自已摆布了。怎么会不能动呢?他大声而急促地问冬竹为什么?一种强烈的痛楚与惊恐一下子拧紧了心弦,并揪心到嗓子眼了。冬竹一看天幸的表情,那个不值钱的泪水又铺天盖地流下来。她痛哭着告诉他,她也曾央求医生要保住他的腿,但是医生说,他的腿已经基本废了,如果不截肢将有生命危险,没办法医生说只有做手术。都是因为我,大哥你要骂就骂我吧,要恨你就恨我吧!当天幸明白了一切之后,他倒出奇的平静,暂时没有出声,他想自己从此以后,将成为一个半支脚用单架支撑的半残疾人,那将是一种什么样凄凉的风景。心里一种莫名的悲哀和酸梦象潮水般滚烫着涌上来,在心底久久地徘徊。他仰天将自己的老虎泪活生生地咽回到眼圈里。

他忍住剧痛劝冬竹不用悲伤,说自己命该如此。随后的几个小时,他开始与冬竹聊起了冬竹的一些情况:冬竹,家住重庆市南岸区上新街,老家在蜀南区长生,昨天就是在长生桥老家去看望自己的叔叔伯伯们之后,又从长生桥返回来,坐汽车到市中区民族路姥姥家去,经过羊角镇平坝村遭遇了劫匪并被天幸救下。她姥姥叫刘兴会,今年70岁了,自己的外公已于多年前病故,所以姥姥就跟了儿子郭晋德在市中区民族路居住,而姥姥的女儿就是冬竹的母亲郭晋蓉嫁在南岸区上新街杨家,她爸叫杨传金,她实际上叫杨冬竹。

姥姥刘兴会是个急性子人,对自己女儿的女儿冬竹是言听计从的,不到一小时就把这个东西给提过来了。还把摄相头给拿来了,这是冬竹交代的,冬竹心想你们两个没有见过面,现在有摄相头可以视频啥!傻女孩就没有多想想:人家天幸和梦游是为留着个悬念故意不视频的。刘兴会是个老江湖,坐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孙女与天幸摆龙门阵,她时不时地插进一两句话,但多是感谢天幸救冬竹的客套话。当她看到自己外孙女见到天幸眉飞色舞的样子,便明白了自己的孙女已经喜欢这个英雄救美的人了,不过她心里也暂时没有想到反对的理由,暂且就由她去吧!刘姥姥坐了半个多小时后,就回去了。

冬竹在医院的墙上将电脑的电源及插头等迅速安装好,并将电脑摆于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朝天幸一努嘴,好了大哥,你开始吧!便乖乖地坐在旁边参观天幸怎么个聊天法。

天幸将自己的辛酸拧成绳,系在了网络腾讯QQ的另一端。他不停地点击梦游的头象,但梦游的头像都是灰色的,根本同他没有在同一条线上。他想,现在是上午九十点钟,人家可能去上班了,但她上班那个地方有电脑呀!梦游平时整天都是把这个QQ号挂在虚拟的网络上的,头像也总是红彤彤明亮亮的。现在怎么不上网呢?但他又有一门子心思上来了,觉得自己都是个半残废的人了,人家还能看得上吗?他实在没有勇气再见她,但她又是那么迫切和不耐的想见到她,他发现自己三年来在不知不觉已把梦游当作自己的寄托和相思树了。转念一想,现在见到她又有什么用,她还能象以前一样对我吗?他开始顾虑重重,开始心猿意马,开始顾影自怜了。

天幸乜斜着眼睛,无力的耷拉着头,象一只淋湿和斗败了场的公鸡,象西班牙角斗没有开始就怯场弃权的斗牛,这种场面就象一场还没有打响就结束了的战争。他落寞地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却对自己痴痴凝望的姑娘,“说姑娘你回去吧!我现在情绪需要调整一下,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冬竹一急眼泪马上就如泉涌出来了,她说:“大哥,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感激你,你叫我回去干嘛,我要把你照顾直到你康复!”“哎!随便你吧!反正我现在没有见到梦游心里就是不踏实,她肯定以为我不守信用,再也不理彩我了;再说我也不好意思再去要求她什么了,我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冬竹又开始安慰道:“天幸哥,你先不要这样悲观,我相信梦游姐姐一定会与你联系的”。

天幸突然想到自己的大腿被活生生锯掉后,自己的父母并不知道,于是便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该给家里打个电话,叫父母来照顾一下自己,不能老让一个姑娘看管吧!冬竹自告奋勇地说“大哥,我帮你打吧”,天幸突然一惊一乍地说:“我想起来了,我父母没有到场,我的锯腿手术是谁给签的字呢?”梦游脸红了,低着那个一脸秀发的额头告诉他说:“天幸哥,我在昨天给医生说,我是你的未婚妻,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告诉医生你的病情和手术我可以全权作主,叫他们安心的做手术!字是我签的。”

“那岂不是你帮我付了很多钱,我一定要叫我父母把钱拿来还你”。冬竹赶紧摆手道:“这个钱我是不会要的,因为你救了我,我都不知该怎么样感激你”。天幸急了,争辩道:“我救你又不是要图你什么,我当时就当你象自己的妹妹,我这个见不得这些伤天害理之事。所以这个钱我一定要还,因为我父母从小教育我,做人要光明磊落,是非分明,这样不明不白的钱我怎么会要呢?”梦游又急得直哭,说:“天幸哥,你怎么老是把我当外人,从你救我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我最亲的大哥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你不收我怎么会心安呢,你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尽点绵薄之力吧!”天幸说:“不对,我没有把你当外人,但这一码归一码,该还的钱还是要还”。

“哎!我这个腿呀,下半生有支脚就要在拐杖边度过了,想起来就可怕,那不就是半个瘸子嘛!哎!”天幸连声叹气,这下感染或者叫刺激了冬竹,她说:“这都怪我害了你,天幸哥,你打我骂我吧!”天幸一听这话,立即改口说:“姑娘,这怎么能怪你呢?我忘了你都是受了伤害也才惊魂稍定,我怎么能再刺激你,算我说错话了”。冬竹一听,觉得天幸确实在太纯朴憨厚了,在这样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且前途未卜的时空里他立即又能为别人作想。明明倒霉在眼前,此刻他还在为别人作想,这样的人这样的胸怀到那里去找呢?

时间在冬竹的陪护下,一分一秒地在飞逝而过,但冬竹的心里对天幸却越来越受慕,越来越喜欢。她整天都呆在这里,一刻也不想离开,她都忘了自己今天还要上课。下午2点多钟,天幸的父母从蜀南区羊角镇平坝村赶来了。天幸的父亲叫邓仁寿,是个实实在在的乐天派,尤其一嘴的幽默感常常能活跃周围的气氛,能激发人在最低沉最落寞时的积极情绪。其母黄兴英,一脸朴素端庄的样子让人怎么看怎么都能联想到中国农妇最典型的朴实相。他们都是蜀南羊角镇地地道道的农民。

当邓仁寿一进病房,看到天幸和冬竹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很是心疼。尤其是冬竹那种惴惴不安低头认错的样子,让他感觉这两个孩子的心理压力太大,不开解不疏导保不准要出事。于是他开起了玩笑:“你这个小子真能干,你老汉这么大把岁数都没有睡过这么高级的病床,住上这么高级的床铺,你小子却睡上了,我说你还真有福气哟!”一句话把大家逗乐了,天幸才忙着给他们介绍冬竹,这个邓仁寿真是个戳锅漏一样的人,他见冬竹还是那可怜巴巴怯生生的样子,就又说了:“哇,这个姑娘真漂亮,你简直就象是飞机上阿的屎,那完全是天(屎)使啥!”这句话没用好,弄得冬竹哭笑不得,天幸忙着解释说,“你别介意,我他就是这么个人。”看样子冬竹一时半会是不能适应这个老父亲鲜明独到的个性的,不知在以后会不会有好转。但她知道老伯绝没有存心骂她责怪她的意思,因为她看不出这样的两个长辈有那点是笑里藏刀或者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她多少学过一些心理学知识,凡是奸诈的人笑起来面部肌肉都是紧崩或者堆起肉的,而不是眉头舒展和自然松驰象邓仁寿伯伯这样的!邓伯伯父子给人最多感觉就是汉大心直和善良忠厚。

但天幸的母亲就不一样了,她没有半点责怪冬竹的语气和意思,但对儿子的遭遇却是悲苦和辛酸一起深深绞痛于心。尤其看到儿子的左脚底部吊在半床上的气派,母子连心的痛让她眼窝里咸湿的潮汐再也忍不住了,不得不夺眶而出,泪水珍珠般不断线落下来。老邓安慰她:“老婆子,他逃过这一劫,以后一切都幸运了。当初取名时,你争着要取这个名,我当时反对得不行,现在看来还是你老家伙有远见有眼光,天幸,天幸,天助之幸也。”这下子轮到冬竹不得不笑了,他觉得这个老伯真的太乐观了,一屋子的人都让他感染了。她的负罪感在慢慢削减,但心里却在说,我今生一定要对天幸百般温柔,百般体贴,才对得起这一家子人。她想到这里脸上泛起潮红,黄兴英大妈看在眼里,天她暗自心伤的底层终于有了些许儿安慰,要是这个女孩子能够成为自己的媳妇那也是件大大的好事哟!

老两口对冬竹没有一句责怪的怨言,没有表露一点怨天尤和不满,谁都能够看出他们就是出自真实自然,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矫情或者做戏。有时候在一些农村普通老百姓的身上,真的有很多闪光的东西,值得我们参考的是他们那种朴实憨厚纯朴老实的美德。却是很多人学不来,也树不来,更做不出来的,他们从自己传统的骨血里都是朴素的,他们想不出来要怎么做,或者怎么说才更伟大、更耀眼、更体面、更惹人崇敬和生畏,他们绝对没有想过儿子英雄救美后,需要传媒或电视来采访、炫耀、歌颂天幸什么的。他们想的是这个女孩也是个受害者,天幸也是个受害者,同样是遇到了不幸,冬竹同样值得同情和怜爱。他们认为自己儿子这样做是完全应该的,对这种事是绝不能有半点含糊的,他们从小也是这样教育子女的。正是这种毫不责怪的态度这让冬竹心里的负罪感又慢慢地游了回来,甚至越来越深……

饱经风霜满脸皱纹的农村夫妇在经历自己儿子遇到不幸之灾时不惊奇,不责怪,不怨叹,不悲观,确实让我们现代社会里很多人感到汗颜哪!你看现在好多人为了征地拆迁赔偿分房的过激行为和抓打扭闹等原形毕露的姿态,以及一些关键部门的官员利用手中权利贪赃枉法、贪污受贿而不懈钻营,获利后搞得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丑恶嘴脸,以及那些为了车祸事故、劳资纠纷、拖欠人工等讨价还价时那丧心病狂、撕心裂肺的漫天要价、飞溅漫骂、气厥昏晕的场面,还有那些视保姆佣人贫民如猪狗而横加指责、鄙视和排挤的富人们,他们如果与这一家穷人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之天壤天渊之别,那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

母亲接下来的几句话还是让天幸禁不住热泪盈眶了。“天幸,爸妈来看你了,你要好好养伤,家里你不用担心,你今天不是来看女朋友的吗?怎么样了?”,天幸有些哽咽地说:“甭提了,我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就没有去见她,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与她联系上,不知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话说梦游那天在民族路70号约会,等网友天幸的光临践约,真个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胸口象挂了十五个吊瓶,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呀!这个天幸不是在耍我吗?说得信誓旦旦的都不来,难道他真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我再等你两个小时看你来不来,不来我就走人,结果没有来。我再等你两小时,看你还来不来,结果两小时又过去了,天幸还是没有来,她真有点不自信了,莫非这个叫“幸运三朗”的人根本就是在骗我。三年了,如果一个人能够骗别人三年,那却是一个江湖骗子中的高手级别的重量级人物了,那一定是半空中伸出一个角来,那绝对不是个凡角了。她把所有前后经过的人都浏览阅读过N遍,也没有发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而且她在街道两旁来回逡巡这么久,根本就没有人来理会她。看来他哥子今天是不会来了,反正是网上认识的,算了吧,咱还是回家在网上碰碰运气吧!她对天幸是抱有笃定的信念的,如果这么快就对他失望或者甩手拜拜,岂不是浪费自己在网上三年付出的真情,相信自己没错的,他当不当儿戏我不管,反正我不当儿戏就行了,好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梦游回到家里,立即把电脑打开,不过在网上还是看不到他上线,心里直犯嘀咕:“我的乖乖,你到底干嘛去了。故意不踩我吗?或者是瞧不起我了,不想见我了,不要我了。人一急有的是生智,有的人就是犯傻,你看这梦游,她要是直接在QQ里给天幸留个口讯,现在不就有信息了吗?”但她一时情急,把有些关键的东西给忘记了。

她回到家后,父亲告诉她今天三叔蔡国庆过生日,要她和她一起去窜门。反正今天因为相亲也请了假的,去就去吧。中午12点之前正好赶去吃生日酒。于是她就跟老父亲一道去了。她三叔在在江北区那边住,一家子去吃过午饭之后还住了一晚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回来,她就直接去上班了,整个上午因为与一个从广东来的客户见面,占去了她一整天的时间。领导对梦游的工作积极热情非常器重,特地安排她去谈这个业务,所以她一直也没有时间上网,尽管天幸给她的QQ和邮箱里发去了很多试图解释而略带温馨的话语,但梦游就是一个字也没有机会去看,你说这个急不急人,天幸因见不到梦游上网急得在病床上长吁短叹,心里没着没落的,特别的落寞和悲哀。这些冬竹都看在眼里,她是多想为他分忧但又无能为力。

冬竹含蓄内蕴,她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天幸看上去对还没有正式见面的人也这么长情,她觉得这样的人肯定对爱情很忠贞很赤诚,于是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和这个女孩公平竞争。

她越想越喜欢,禁不住脸上泛红,这个天幸,现在一门了心思放在梦游身上,对旁边痴情女子表情的变化全然不觉。她还根本没有把自己与这个20岁左右的小女孩从情爱方面去联系起来。心想她不过就是自己救过的小妹妹,她照顾自己一两天就会回去了。更没有去在意她一两天来的变化,他毕竟就是个农村的土娃子,再说现在他心里还容不下别人。

当晚霞升起,今天已经是天幸住院的第二天下午了。冬竹的父母下班回家,听到姥姥说起自己女儿差点被人强奸,幸好被一个男青年搭救并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冬竹在照顾他的经过后。两口子非常感动,买了些水果和糕点,专程到医院来看望女儿和天幸。当她们看到女儿完好无损、完璧归赵并活生生站在病床前来迎接他们时,他俩心里总算踏实了。可转眼再看到天幸有一支脚都被锯掉,他们对天幸既产生敬意又萌发歉意。冬竹和天幸给双方父母作了对口介绍,一阵公式化的寒喧之后,冬竹父母再三表达了对天幸的感激之意,四个老人加上冬竹围着天幸病床而立,闲话家常。冬竹细心的妈从冬竹对天幸说话的语气以及脸上洋溢的温情,看出了女儿喜欢上了天幸,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她认为自己夫妇视如掌上明珠的漂亮女儿,对她的学业及未来充满了期望,而且期望值很高,希望她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嫁个好女婿,将来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大康生活

如今见女儿想找的人就是救过自己的人,这个人不光是农民出身,而且没有固定工作,现在又成了半瘸子。虽然是为女儿受了伤,但我女儿不是陪葬品呀?不能跟着他去牺牲呀,现在已经牺牲了一个人,不必要再牺牲一个人吗?转念又想自己女儿才20岁,她的想法肯定很幼稚,到时候她回家后我把利害关系一讲,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不急不急,她这样安慰自己。自己总不可能在医院里就对女儿说三道四吧!那样也太没有涵养,太对不起人家的英雄行为了。

冬竹到楼下去打了六个人的盒饭弄到病房来,大家有的在阳台,有的在病房就这样吃开了,如此生动的场面让两个邻床的病友叹为观止,心想当英雄就是好,有这么多人来光顾照看他,去了一路又来一路。但他们那里知道这只是第一批亲友团或者叫家属们来看过,殊不知到四-五天后,天幸英雄救美的事在医院里传开后,什么电视台,什么公司企业,什么政府单位有好多人还要来看望他、报道他、歌颂他,那才叫络绎不绝,到时车如流水马如龙好不壮观,那是后话,暂不提它。

冬竹的父母同天幸父母闲话到晚上九点钟左右,天幸一家向他们提出请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也摧促冬竹早点回去上课。姥姥已经给她请了两天假了,学业要紧不能再耽搁呀。父母叫冬竹走时,冬竹说人家都是因为救我才受到这样的遭遇,我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天幸一家一再摧她回去,说她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直到冬竹父母说:“你今天先回去,明天可以再来嘛!”她才肯走了。冬竹走时说我明天还是要请假,明天早上一早就过来。

其实冬不想走最重要的原因是想看看天幸的网友——女朋友梦游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这么让天幸着迷,她一定要看了才踏实。她相信最近一两天,自己一定可以看到那个被称做梦游的女孩。自己已经决定要和她公平竞争,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照顾他一辈子。

有时候子女与父母一辈子真是天生的冤家,看到天幸的情况,冬竹父母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冬竹去喜欢天幸,而且他们也决也不主张女儿用这种方式去报恩。他们认为冬竹的做法就是报恩,她不能凭意气用事啥!女儿还有更加美好的前途和未来,不能断送在一个残疾人身上啥!其实这种想法我们可以理解哈,好象大多父母在对待儿女问题上都是以先入为主的观念来强加于子女身上,也不管放在儿女身上会不会合适。

可冬竹天生就是八条牛都拉不回来的犟劲,在回家的一路上母亲就这个问题向冬竹试探过,这可倒好,冬竹满口承认就是喜欢天幸,而且还认定自己一定要爱她到底,这一点可能是她父母始料未及的。不是有“若为自由故,二者(生命、爱情)皆可抛”的名诗句吗?但世事就是这么奇怪,父母的想法与儿女的想法有时完全是两个概念,你越是觉得是为她好,她越认为当父母的是在干涉她的自由,侵犯她(他)的人权。这就是子女的所谓逆反心理。冬竹就是贴了心的要喜欢天幸,与其父母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驰的。父母不理解她为什么执意要这么做,但他们又想女儿只不过是一时新鲜好玩,等过了风头再稍加把春风扇儿给她一吹,她便会彻底改变主意的。想到这些,她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欢欢喜喜地踏上了回家之路。

其实现在很多家长对儿女的观念完全是凭自己主观臆断,以自以为是的立场去强加于子女,并且为他们瞎指挥,定向安排人生,对子女自己独特的观点立场一味横加干涉,最终导致儿女的反感和决裂,由此闹出了多少轰轰烈烈的悲喜剧,冬竹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这里暂且搁下不说。

天幸真有些疲倦了,躺下后就一觉沉沉的睡去,他好象隐隐见到了梦游那美丽天真如天仙娇憨的样子,然后在一个开满桃花的河边正准备上岸要与他见面,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天上乌云密布,即刻又倾盆大,路上行人欲断魂。天空中电闪划过,不时传来阵阵雷鸣声,梦游的倩影突然被一片乌云卷走了,他使足吃奶的力气大喊“梦游”,并猛拍自己的胸口,黄妈妈摇醒天幸,问:“你在干嘛?”天幸醒觉原来是南柯一梦,好痛苦!自己心爱的人象云彩一样飘走,恐怕这就是不好的预兆!哎!难道真是天意!他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个,但心里总觉得不是味儿。

这一梦醒来,已是天方大亮,冬日艳阳硬是喜欢热闹似的,它悄悄地挤进这个病房的窗台,让天幸的心情跟这暖融融的太阳一样畅快。经过昨晚那个恶梦,他终于想开了,自己一个农村土包子,没有工作没有文凭,在城里没有房子,人家凭什么喜欢你。再说自己长得相貌平平,尽管梦游没看到,但自己要有自知之明呀!你是真的一无所有,凭什么厚着块脸皮想去攀高枝呀?依父亲的话说叫:“你不是凤凰飞上枝头还是个乌鸦,现实一点吧!”想到这里他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心自个儿点拔终开朗,退后一步海也阔天也空,我踌躇满志在心中。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天幸在网上仍然没有见到梦游上网。不过他已经不象昨天那样期待梦游的信息了。人一旦释然就会从容面对一切的。他把自己给梦游的留言点出来坦然地回味着:梦游,我没有赴约是因我在赶来的途中,遭遇歹徒要强奸一个女孩子,自己受了点伤住在医院里。地址是重庆市第三人民医院五楼住院部13号房。

天幸的父亲因为家里农活忙就先回去了。留下母亲在医院照顾他,早上吃早饭的时间又到了。黄妈妈便到住院部楼台下去给天幸打盒饭去了。

天幸拿了本父母替他带来的《人类思想的起源》,斜躺在病床上看书,这时有个穿着很朴素的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直接摸进天幸的病房,天幸以为是其他邻床两个病人的亲属,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招呼,只是两眼对视时笑了笑点点头。但那个女孩却眨都不眨地上下打量着天幸,弄得天幸浑身不自在。长这么大,他何时见过这阵仗,一个美丽带着乌黑油亮大眼睛的女孩子把你直勾勾的盯着看,让他怎么习惯得来。

他心里想,我可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你别这样看我,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但这个女孩子长得也确实好看,他也禁不住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当他们两眼对视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是出奇的清秀,圆滑而顺溜的马尾巴长发舒适地反披在肩后,两只大眼睛清亮清亮的,象他们家乡东泉流出的矿泉水,一米七左右高挑柳秀有着小蛮腰的个头,那爪子脸上和看得见的地方透出来的皮肤好白好嫩,极可能是天天用羊脂擦抹出来的,其实人家就是天生的。那身透着青春气息的紫红色棉绒上衣,穿在她身上真的是无可挑剔,反正身体上下透着包不住的性感与诱惑,简直就是一块领航时代潮流的动感地带。他越看越想看,他看上去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赏心悦目……

他暗自乐了,俺今天也算是遇到了人生的一大幸事,突然之间就遇到了两个极品美女,那个刚走的冬竹含蓄内蕴,这个才来的却是个热情大方活力四射的主儿,今年别交桃花运哈!

他这个农村娃子觉得人家是个美女,看一两眼就够了。自己再看就成了坏男人了。他不敢多看,立即调头,这个女孩子却冲他先打招呼了,“同志,你是怎么受的伤呀?”天幸说,“我不小心帅遇上了歹徒,被歹徒给刺伤的”。旁边两个病床上躺着的人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女孩和他们互不招呼。但她却在天幸的床边坐下了,又问他:“你伤重不重,还疼不疼”。他有些受宠若惊了,这个美女在自己床边坐下不说,还来问我病情。

他受不住了,认为自己又开始做梦了,今天梦真多,大白天都做。他下意识地右用手食指与中指剪切似的掐了一下,噫!还是有点痛,不是做梦呢!但天幸毕竟是个忠厚之人,他觉得自己在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子面前魂不守舍实在不应该,于是立马回过神来,问姑娘有什么事,你认识我吗?

女孩子说了:“你比我想象的要帅一点,不过没有想到你这么黑这么瘦”。天幸一听,再傻的人也应该明白八九分了,他那根微细的神经终于搞清楚来龙去脉了。他猜到这个女孩肯定就是自己日思夜想聊了三年期待见面的梦游,便问:“你就是梦游啊!”她乐了,“当然啦,要不你认为我还会是谁?”天幸那个喜出望外呀!甭提多乐了。梦游继续说了,“我是刚才在单位上网时看到了你的留言,所以马上请假就赶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赴约是耍我呢?原来是英雄救美去了呀!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吧!”天幸正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梦游个中原委,但她突然看到天幸的脚上吊起架来了,便关切地问道:“你这个腿怎么啦?”天幸说:“我忘了告诉你,我的左腿因为被歹徒刺得很深,便大腿造成严重挫伤而无法恢复整个腿部的血供,已经被高位截肢了”。

梦游一听,略显激动,有点生气地反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留言告诉我呢?”恰在此时,黄妈妈打了盒饭和冬竹一起走到了病房门口,冬竹是昨晚随父母回去后,今天一早向学校请了假又跑过来照顾天幸了。她俩一进病房门都听到了梦游最后的一句话,天幸妈没有什么反应,但冬竹的反应就有点不寻常了。她已经灵敏地嗅到了这个女孩的气味,她确定这个就是天幸聊了三年的梦游了。她迈步进门恰好听到了梦游讲的话,再看看梦游面露的难色,感觉梦游好象对天幸的腿有些敏感和介意,她不免有些反感,而且又有些得意,还有三分是窃喜,自己一直没有在意过天幸断腿残疾的事。但接下来的话让冬竹也在门边听了之后,她就不再那么乐观了。

“天幸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们都三年了,你害怕我有什么想法吗?你把我当外人吧,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早知道,我早就过来了。不过你这次能成为英雄,我更佩服你呢”,“你不在意我是个瘸子吗?”梦游咯咯笑了,“我在意这个,说明你不了解我,再说你不是还有一只腿吗?”她居然“幸灾乐祸”似的,“兴许独脚大仙还有本事些,说不定你今后生存能力还强些,作大事的人都是要经历很多磨难的……”

遭透了!天幸遇到的两个美女不光没嫌弃他是残疾人,而且两个都是心地善良、温柔美丽的女孩,看来他如今真的是走上桃花运了?

列为兄台,两个女孩既善良美丽又温柔大方,这让天幸如何选择呢?这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这种美丽的难题天幸有能力解决吗?我只有下回再告诉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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