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小说)

2013-01-24 21:05 | 作者:柏文革 | 散文吧首发

(小小说

柏文革

闹钟响过之后,珍珍的丈夫——宏高起来了好几次。他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下雨情况,天还没有大亮,但能看清雨点在水洼里溅起的一圈圈水纹。他不由得自言自语,说,雨还不小哩!

天气预报说有中雨!珍珍也早就醒了,她说,大了就不去了,歇歇。

宏高又钻到被窝里说,歇一天,二百多块钱呢。

珍珍说,你就钱钱钱的,哪有天天做的呢?

其实,珍珍不是这么想的。她倒是希望宏高天天做,一天不落。宏高是木工,在工地上立模,比起其他瓦工、钢筋工苦多了,但挣的也多。一天二百多,包活做的话,还要多得多。

天慢慢的亮了,雨也大了,雨点打在窗户上噼啪有声。

这下是去不成了。宏高想睡一会,便枕着胳膊眯起了眼睛。珍珍这时很开心,想起了有一件事情要做,便把腿子翘在宏高的身上。宏高知道她的意思,没有理会。珍珍这时红晕如潮,说,反正今天不上班了,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么?宏高这才翻过身来。一阵窸窣之后,宏高像上次下雨天那样,额上沁出不少汗,也没有反应,蔫了。宏高歇了一会,想再试试。

珍珍说,算了吧。

珍珍一下子没有了兴趣,就像一团火焰给水浇灭了。她看了看宏高,他面黄肌瘦,头发乱蓬蓬的。宏高好像也很歉疚,他穿好内衣,背过去,睡下了。珍珍心里感到很悲哀。他才四十五呢!

她突然想起了元,想到了去年秋天的事。那个时候,玉米熟了。宏高还远在甘肃兰州装潢,他想家,说回来帮忙收玉米。几千里呢,来去路费一大把,珍珍舍不得,说再坚持一下,早点回家过年。其实珍珍也想呢!晚上睡不着,就半呼文高,聊天,东拉西扯,不痛不痒的聊,白天就使劲的掰玉米。掰好不少了,能搁得满一拖车,就去喊春元。春元是机手,开拖拉机的,一喊就突突突的开来了。春元人好,有力也肯使,一袋一袋的帮着扛上车厢,最后象征性的收点柴油钱。但有几次想过夜,珍珍没有答应,说过不了这个坎。这回又提出了,说玉米地里没有人看见的。珍珍笑笑,脸上泛出红潮。春元就拉她坐到垫了编织袋的地面上,解她的扣子。珍珍怎么不想呢?玉米地里,除了春元、自己,还有上面露出的一小块蓝天白云。她不想再拒绝了。春元边解扣子,边说,宏高在外面那么长时间了,肯定也不学好的。不会的,这点她可以肯定,珍珍突然坐起来,慌乱地扣扣子,说,我不能对不住他。春元愣住了。

春元都快六十了啊。

珍珍鼻子了阵阵发酸。怨谁?怨自己吗,怨自己太抠。在工地上,宏高和几个工友常常包一个单元做,六天一层,哪个扣件不从手里过?哪根钢管不从手上提?哪块模板、木方子不上手搬?为了多挣钱,天天起早摸黑,回到家一吃就睡,像死狗子一样。这么累的活,应该补补,可工地上哪有好生活啊?晚上回家想吃好点,可是珍珍抠惯了,舍不得吃,有时晚上顶多炒两个鸡蛋,但她自己从来不去碰筷子。宏高能说什么呢?所以嘛,宏高越做越廋,越廋越能做,而且从来不生病。但问题也来了,这方面的事他从来不想,且渐行渐远。

其实问题的真正结症不在这里。

珍珍过日子,是比起其他婆娘会过得多。儿子出生后,她就想,不能让她的孩子将来比别人苦,不能落在别人的后面,决心为孩子苦得风光一点。二十年前,没有门路,她想到了省,能省则省。她不许宏高抽烟喝酒,至少不能花家里的钱,到人家做木工活,还是可以的,平时只能干饭咸菜。银行是经常的去,多也存,少也存,如是到期的条子,看看连本带息有多少,然后再凑成整数存进去。你还别说,这种抠法很凑效,十年前盖起了别墅,后来在去年又攒下了十几万,儿子定亲的礼布金、结婚的婚嫁金该是凑齐了吧?从银行回来,珍珍说,这下可好了,能松口气了。

可是日子不是按照她的算盘打的,而且变化得让她始料未及。两个不远的邻居,在城里买了商品房,儿子在今年“五一”节都结了婚。珍珍的儿子也不例外。还没有过门的儿媳,怀了几个月的身孕,说不要乡下的房子,也要在城里买房子,不依的话,就不领结婚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儿子二十四了,个高,脸黑,一句话,品貌不出众,姑娘配他是绰绰有余。你能狠心让儿子分手吗?以后到哪里找?人家姑娘不怕,打了胎一样的找到婆家。这叫捏住你鸡巴,不让你尿尿——憋(逼)你。再说了,这个时候儿子跟女朋友是一个鼻子通气,也常常的不回家,在城里租房子里住,连电话也不接。老两口子拗不过小两口子,咬咬牙,拿出了全部积蓄,又借了几万块,才算付了首付,儿子在元旦也结了婚,接下来还要付按揭,每个月三千一。。。。。。珍珍是不想往后想了,越想越多,越想越累。珍珍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宏高,觉得自己太累了,就像走进长长的隧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出头。不,是掉进冰窟窿!

珍珍终于哭了,眼泪扑簌簌的,像外面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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