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伯话当铺

2012-12-30 09:27 | 作者:洞箫老人 | 散文吧首发

我的一个好邻居,年届退休。说是邻居又为同事,因为我们两家都同住单位宿舍。我的这位邻居加同事为人和蔼,孩子们都亲切叫他卢伯。福州在申报三坊七巷为文化遗产过程中,每天看报看电视的卢伯非常高兴,看到我正写三坊七巷文章,特地给我说了他小时家住三坊七巷,因家境贫困经常去当铺典当的事。

那年那月,卢伯兄弟姐妹多多,真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因父亲走得早,家中的经济来源就靠他母亲做三坊七巷的保洁员的微薄薪水。卢伯是家中的老二,为了维持生计,母亲特地向居委会求情多扫几个弄堂增加点收入,经居委会主任怜悯颔首后年龄稍大的兄姐几个便天不亮起来帮助母亲。但是孩子饭量一天天增加,每每月底,还是入不付出,这等窘迫之下,无他计,唯有靠典当济日。先是母亲做新娘时的首饰衣,再就天当了冬天的棉被,冬天再拿别的东西去赎回棉被御寒。

今天年轻人不知道当铺有“活当”和“死当”两种。所谓活当,就是在约定典当索还期限到之前拿当时的所当钱款加上高额利息赶紧赎回原先所当之物;所谓死当,就是赎期到了无力赎回,所当之物便被典当行出售,永无追回之日了。那时卢伯家中一切可当之物均已当罄,家徒四壁了。最后铤而走险,善良的母亲以人格作保,向亲戚朋友街坊邻里借一两件衣物或几件旧物品临时典当,以济屋内断炊燃眉之急。

家无隔粮,尚年幼的卢伯,天不亮就掇张胡床到米店前排队,那张胡床先是占位子,后则用来人多时坐等,其中间歇时间年幼的卢伯就拿起长柄竹扫帚帮助母亲把米店的街道打扫干净。此时卢伯的母亲则腆着脸面去跟别人借首饰衣服诸类当品去了。为了赶上典当的钱不误买米做饭,卢伯的三弟也不消停,睡眼惺忪地来到当铺门口排队,等母亲当到钱买米济燃眉。当年的当铺格局,里外高低错落的厉害,小小的他踮起脚跟也够不着,还需要多块砖头作铺垫。

随着曙色渐新,三弟看到母亲还没在当铺门前出现,饥肠辘辘的他只好跟后边的等候典当的穷叔伯歉意的笑笑,慢慢从砖头上落地,急匆匆到当铺门口张望,皱着眉看母亲还没来,无奈地又返身踩上砖块踮起脚继续等候。

常言道穷帮穷,好不容易卢伯的母亲向人借要到一两件衣物或几件旧物品,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望眼欲穿的三弟面前,不好意思地对后边也是来典当的众位街坊邻里歉意一笑,叫开了孩子让他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而后阳光透过屋檐角投射到当铺案头,掌柜的吆喝着伙计生意开张了。卢伯的母亲磨破嘴皮子恳请掌柜的多当几个子儿,掌柜便摆出一脸苦瓜相叫她赶紧到钱柜前领典当款,无奈的她赶紧抽身三步并作两步往米店赶。此刻的米店就像电影“红星闪闪”所放映的场景,早已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了,那些提着打了多处补丁的米袋子的穷人人头攒动地用那一双双深陷的眼珠子看着米老板挂出当日的粮价哀叹着。

卢伯接过母亲的钱清点着,一边对母亲的交代点头,一边掰着指头掐算买多少米。因为卢伯一家还在等米下锅,还有忙不完的生计活儿,客官闲话少说罢,让卢伯提携着救命的那袋米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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