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
床边放着几张白纸,上面写着黑体字——离婚协议书。
王萍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看着侧身靠在衣柜前的楚大海,屋里很安静,楚大海从旁边的桌上顺手拿起了烟,点燃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除了烟、酒,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他妈没事找事。”楚大海用夹着香烟的手指向坐在床上的这个人。
电话铃声响起了,王萍仰着头,欲言又止。
“这活儿我包不了,”大海紧了紧眉头“我马上去工地。”
“臭娘们儿,等我回来收拾你。”
“呵,就怕你回不来。”
大海从衣柜侧面摘下大衣披在身上,一转身,桌上还有半杯水的玻璃杯被打落在地上,玻璃的碎渣溅在地上和床单上,大海摔门而去。
刹那间,王萍失声痛哭,拿起纸张疯狂的撕碎,任凭散落一地。本就简陋的房间瞬间变得凌乱,不堪入目。
王丽站在服装店里,想了想什么,拿起电话给王萍打了过去。
“萍,哪呢?”
“姐,咋了。”
“你怎么了?”
“没事啊……”
“今晚你姐夫回不来,你来我家吧。又吵架了吧?对男人就得时软时硬……”
“好了姐,别说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傍晚,王萍、王丽和女儿小文一同晚餐。
“老姨,以后要是你一个人过也没事,我养你老。”
“小孩子瞎说什么,大人的事用不着操心。”王丽敲打着碗沿,小文低头不语。萍笑了笑,继续吃饭。
饭后姐们二人在客厅看着电视——动物世界。
“萍啊,你看着动物,跟男人一样,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话未落地,萍突然觉得胃很痛,捂着胃走进洗手间。
这时房门已经打开,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美女们,我回来啦!”小文从房内飞一般的跑了出去,“爸爸,想死你了。”说着,便搂住姚东升的脖子亲了他的脸颊。王丽笑开了花,“你个老顽童,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哈哈,给你们个惊喜啊。”
萍杵着水池慢慢抬起头看着隐隐作痛的自己,从门缝依稀可以看见一家三口幸福的欢声笑语。
萍走到客厅,拿起了包挎在肩上,“我胃很不舒服,回去吃点药。”说着向房门走去。“萍来了啊,我开车送你去医院看看吧。”东升站起来跟了过去。此时的萍不回头的渐渐走远。
夜,从来都是冷清的,萍一个人走走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猛地停下脚步,脸颊紧贴膝盖蹲了下去。不一会儿继续慢动作的走着,走着……
回到家里,萍觉得胃疼的不行,踩过了一篇狼藉后直接倒在床上,颤颤抖抖的从床头拿出药瓶含了几片。
萍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抓着另一头的床单,“大海,给我倒杯水。”
“给我倒杯水!”萍几乎失声的喊道。过了几秒,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继而,无声的哭了。
夜更深了,不知不觉中萍已经睡着了,电话不停地震动起来,睡眼惺忪的萍一下子坐起来接了电话“喂。”
“是、是、是嫂子吗?”
“是,大海……”
“南华附属医院,带着证件,海哥他……”
“怎么了?你说话啊!”萍再一次竭尽全力的喊着。
“嫂子,你快来吧,大哥恐怕不行了……你到了就知道了。”
萍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蹲在地上在抽屉里不停地翻着,一张离婚协议书放在桌面上,慌乱中萍一扭头,嘴唇被什么划了一下,停下手定了定神,原来是一张纸。萍管不了那么多了,所有的证件都一并收进包里,几乎滚着下的楼。
医院病房门外,萍几乎崩溃着闯进去,看着病床上用纱布绑着的浑身上下的人。
病床前,萍含着泪伸出拳头,却发现无从下手,便顺势抚摸了他的脸颊,只是裹了厚厚的纱布。
大海微微睁开眼,“你来了。”
“你不是不干高吊的活儿了吗?你他妈活腻了吧。”
“呵呵,你总吵着要孩子,我只有多赚些才能养得起你和孩子,毕竟做个父亲要有责任,我要做好准备。”大海说着,却看不见任何表情。
萍泪如雨下,轻声哽咽着,握着大海的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大海缓缓的抬起一只手划过萍的嘴唇,“怎么流血了?”
萍擦了擦眼泪,“是一张纸划的。”
“纸?”
“嗯。”
萍偷偷从包里拿出那张离婚协议书,悄悄扔进垃圾桶,头倚在大海枕旁。
窗外,月光慢慢散去,黎明徐徐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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