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无比珍贵

2009-10-28 12:41 | 作者:醉舞春风 | 散文吧首发

遇到一老乡。

不是虚拟老乡。真实的。活生生。不是在网海。是在人海。

饭桌对面他老看我。我纳闷。我又不是舒琪。我长得很象那个?一眼,又一眼。他在验证我的什么?这样的目光,正视和斜睨都让我浑身极不自在。我扭来扭去。像那个长满了痱子的人,刺痒。又像生就大中小各类虱的阿Q。

这样的观望使我迷惑,迟疑,而后恼火。这样的被人紧盯了,令我酒菜不香,食欲全无。他看得我都吃不下去了。在我正想着要让手下结帐然后摔箸离去时候,他站了起来。他在抹嘴结帐。他在掏钱。他数钱的大手粗大而厚实。他在算钱,算钱的时候他要说话,说话的时候他要张嘴,他张嘴的时候我愣住了。从那嘴唇厚实的嘴巴里竟然遛达出来的是乡音。

我一下子猛然明白,他那样一眼又一眼反复的用那种近似于慈悲的目光看我,那是他听出了我的口音。曾经的几年小学生涯,从小便把我的声带铸就了土色土香的儿语。我恼人的情绪一下子就忽然变得极其柔软。愣神过后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反抗地使力拽了他的胳膊,拉他到桌边坐下来。离的如此切近了我这才看清,他原本长得满脸故乡的模样。宽厚与朴实尽在其中。看他一副慌慌恐恐的样子,我笑了,用不着照镜子,我也知道此刻我的笑是最自然最真切的。

我递烟给他。他不要。我反复给,他反复推。但他却掏自己的。推让中烟掉地了,他急忙拣起来,地上有水,却又湿了。他看着我,很尴尬的样子说:湿了,不能抽了,可惜了的,还中华呐。看着他的样子,他的憨态把我逗笑了。我说没事的没事的,就一根烟。然后我说,怎么样?再喝口?他忙站起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还有事呐,来买种子的。我遂起身结帐。拉了他手说,走吧大叔,我拉你去吧。他极执拗地挣脱。又慌。不了不了,您像个大忙人的。不用了不用了。不能叫大叔,没有那辈份的。叫大哥叫大哥吧。我又笑了,好吧大哥大哥。我硬拉了他上车。他的善良和朴实勾起了我泥土芳草般的童心。我的内心,就象又回到了童年故乡般的纯真。车上我想,吃饭时他老看我,那也是他听出了我身体散发出来的乡土清音。细想那些细节,每次当他端起酒杯的时候都抬头看我。现在想来,他那时也必定非常想和我一起,要么他过来,要么我过去。他乡遇老乡,他那时会是多么想跟我这个老乡举杯一碰是吧。而我那时刻却蒙在鼓里不知所以,不然我们就该会好好的畅谈酣叙。

从反光镜看了看他,看过他后我又看了看自己。我忽然一下子很懊恼。懊恼我的这身打扮,这些穿着的衣服。唉!他当时必定是看到了我的这身打扮才把他给震住的。我要是穿着跟他一般,他必定早跟我打招呼然后并桌一叙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词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确然并非内心草芥,却一下子讨厌这些遮住了人眼的错看了朴素内心的光华外表。

到地头儿了。老乡要三百元买三十斤。售货员却死活不卖。理由荒唐而可笑。她说:这些整包装的卖不掉还是要退回去的。过了买种旺季了你买一丁点儿拆了包,剩下的又卖不出去怎么办?老乡好说歹说,反正凭老乡的朴实善良就硬是没能打动了那个头头是道的女人。我也无耐,没办法,有钱难买不卖的货。我走上前去,先看定那个女人,我笑了一下。然后我用娓婉磁性的男中音对她说:麻烦您了这位女士,那么要是我买三十斤这种子您看行吗?那位女士看着我的脸,然后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忽然她的脸一下子很红很窘。她看看我的脸,然后再看看老乡。看看老乡,然后又看看我的脸。她开始嗫嚅:这…这…哈哈哈哈好了。不为难你了,全买了呢多钱?一袋一百斤正好一千元。好。那就给你一千元。老哥,搬了上车。

送老乡去车站的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老乡就一直那样愣愣的,也不说话。

到了车站我让手下把那帮老乡搬上了客车。老乡看着那一整袋种子,搓着手,扬着那可怜的三百元反复吱唔:这…怎么这…这这…给这三…。我笑了,就把那当运费吧,都弄回去就好。大家分了。今年不用了明年种老乡急的手足无措,满身摸索,这怎么…好人呐…我没带那多钱…一千块呐…怎么好人。老乡的心无城府再次把我逗乐,我凑上前说,你知道人们都叫我啥?叫我坏蛋!老乡挠着头发呆,哎呀…怎么…坏蛋?

车开动的一刻老乡探出手来握住了我。握的很紧。他粗糙的大手把我嫩白的小手儿握得很疼。

可,我心里舒坦,心里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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