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时节

2008-06-07 07:59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驻足于五月的灵宝市郊,看着大片大片随风起伏的麦浪,吟哦着白乐天的诗句,飘扬的思绪,早已飞回了故乡的麦收时节

阳历五月的灵宝,小麦还泛着微青的色泽,然而在豫西南的老家,在有着“南阳粮仓”之称的宛东沃野,麦收会战早已打响。农人们也正头顶烈日,来往穿梭,挥汗如,忙得不亦乐乎。这种辛劳的喜悦,这份收获的幸福,只有这些真正的的庄稼人,只有这些生于乡村、长于黄土的大地的赤子,才会有完满的体验。

“不违农时”是华族的先民们几千年前留下的信条,“焦麦炸豆”自然是农人们最繁忙的时节。烈日一烘,南风一吹,麦穗就焦了,再不收割,违了农时,麦子可要脱穗了,那可是一家老小一年的主食啊,能不忙吗?

时候,由于农民经济条件的限制,大型联合收割机还没有得到推广,人人持镰,男女老少齐上阵就成了最主要的麦收方式,乡村学校也会照例放假。记忆中,那几天是一年中最苦最累的日子。早上四点多天还未完全亮,父母就已起床了。我和弟弟听到父亲磨镰刀和摇拖拉机的声音,开始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穿衣服,每人先吃上一块馍,喝些凉开水,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但早上割麦也不轻松,虽则天气凉爽,但麦秆上都浸着露水,比较柔韧,所以很消耗体力,腰酸背痛会一直持续到麦收后好几天。

母亲跟我们一起下地,等到七点左右再回去做饭、喂牛,然后和妹子一同把饭送到田间,颇有些像《观刈麦》中“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的情景,母亲还会把还没有吃完草料的黄牛栓在麦地附近的草坡上,这样就节省了不少时间。整个上午就是在这种紧张忙碌的氛围中度过的。太阳白花花地烤着,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我和弟弟闲捂得慌,于是挽起袖子,麦芒子扎在我们稚嫩的胳膊上痒疼痒疼的,在加上不断渗出的汗水,那几天前臂满是疹子。偶尔吹来一阵风,可惜又是热风,吹得人口干舌燥。往往要到下午一两点才吃午饭,来不及休息就上地,下午不但要割还要把全天割的麦子拉回打麦场,然后再卸车、垛垛,等到忙完时,已是夜晚九点多了。

我和弟弟早已困得够呛,那种感觉已不是腿像灌铅了,而是浑身轻飘飘的,摸到床铺倒头便睡,任母亲怎么叫也不起来吃饭,半夜饿得睡不着了再爬起来。母亲总会给我们盛饭端菜,有时还会听到父亲燃着烟卷在自言自语:“要是有收割机就好了”。这还是无雨之夜,要是遇上打雷扯闪,还得去给麦垛遮雨。

但也有很令人高兴的事。比如割麦正累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窝鹌鹑蛋,或是一种叫做“麻包蛋”的黄黄的、小巧的、香甜的野瓜,我们就能高兴半天。要是碰到从麦丛里飞跃而出的野兔或是溜得贼快的野鸡,我们则会兴奋得跳起来。父母会给我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尽管都是些妖魔鬼怪、才子佳人的事,我们却听得津津有味,负责拾麦穗和提茶送水的妹妹则会提一些孩子气的问题,惹得我们大笑。还有父亲扳着手指头算今年又多打了几袋小麦时的幸福表情。现在想来,那是一家人难得的团聚时光,真的是甘苦与共,其乐融融。

后来,我和弟弟、妹妹都漂泊到了异乡,成了真正的游子。然而故乡却时时萦绕心间,挥之不去。日历一页页地翻过,父母一天天地苍老。尤其是在繁忙的麦收时节,对父母的思念牵挂更是剧烈。于是我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我说,你和妈能应付得了吗?我请几天假回去帮忙吧。老爸笑了,小子,放心工作,今年咱村都用大型联合收割机,快得很,15亩麦子已经打了13亩多了……

挂了电话,我已潸然,有欣喜,也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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