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辩白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打乱了下班人群的脚步，经验告诉我，肯定出现了车与车，或者是车与人的摩擦，又或者是碰撞。为验证我的判断，我在车流、人流中寻找发出声音的位置，果然在我左前方20米左右发现了目标，已经有三五人围在了路中央（非机动车道）。后面的人们使劲地按着喇叭，此举非但没有使道路畅通，反倒引起了更多路人注意，有的停止了脚步，有的甚至从附近围观了过来，这其中有我一个。

在这个城市，每天都会发生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故，但不同于别的城市，在这里的发生的事故多半是非机动车造成的，确切地说是电动车。这个城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不计其数的电动车在城市各条交通道路上狂奔，特别是上下班时间，那光景可以说用车水马龙或者车流如织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我始终相信人们是误解了电动车发明者的初衷，电动车是为了帮人们解决代步的问题，而非是用来参加比赛的。

站在路牙上，将整个现场尽收眼底，一位骑电动车的中年妇女右手拽着一位骑自行车的年轻小伙的衣袖，左手不停在空中挥舞向围观路人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数落着小伙子不遵守靠右行驶的交通规则。尽管相互并没有发生实质上的碰撞或者是摩擦，但中年妇女坚持要求小伙子道歉，说声“对不起”，简单地一句“对不起”，因为她本人受到了惊吓。小伙子面部表情十分焦虑，不停地向四周张望，始终一言不发，对于中年妇女提出的简单要求也置若罔闻。

围观的热心人开始劝解，可是中年妇女不依不饶，非要小伙子当面道歉。见中年妇女如此坚定，大家又开始劝起了小伙子，一位大爷急了：“不就是一声对不起，又不让你缺胳膊少腿，有那么难吗？赶快道歉，别老堵着交通啊！”小伙子仍旧一脸无辜地望着围观路人，就是不开口。还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发起了短信。

中年妇女见状，底气更足了：“我这要求不过分吧，就一个简单的道歉了事，他不道歉，说明他没认识到错误，今天我就给你耗上了。”“你们评评理，我要求过分不过分……”。

部分路人见事情没进展怏怏地离去，新的围观路人又补充了进来，外面的人想法往里挤想看个究竟，不停向周围的人打听事情的原委。中年妇女则不厌其烦地讲述着刚才的一幕，像是选秀比赛拉票争取支持者一样。

就这么僵持着，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突然，小伙子一改凝重的表情，露出了微笑，并不断地向前方挥手，一个衣着整齐的中年男人挤到了小伙子的身旁，中年妇女看见小伙子叫来了帮手，情绪明显有些激动，让围观路人作证，自己并非无理取闹，而且要求也很简单。

小伙子和中年男人并没有理会中年妇女，两者开始比划了起来。围观路人和中年妇女顿时语塞。

“别人小伙子是哑巴，怎么开口说话，你何必为难他呢？”刚才还劝小伙子道歉的大爷埋怨起了中年妇女。

围观路人的立场瞬间发生了绝对的变化，可怜起了小伙子。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中年妇女有点不知所措，放开了小伙子的衣袖嘟囔着“我哪知道他是哑巴啊!”场面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中年男人和小伙子交流完后，转身问中年妇女：“你衣兜里有没有掉什么东西？”

中年妇女有些疑惑地在衣兜里翻找，手机，钥匙，一包面纸，还有几个硬币。“都在，一样没少，怎么啦？”中年妇女将物品捧在手里伸到中年男子的面前，有些紧张也带有一些警惕。

小伙子拉了拉中年男子的手臂，中年男子转身又比划了两下，小伙子的脸上有些高兴，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围观的路人有些不解，彼此间纷纷地议论了起来。

中年男子自我介绍了起来：“我是他的哥哥，是他用短信让我过来的。”并不慌不忙地将刚才与小伙子交流的内容告诉了中年妇女：“我弟弟下班后路过这里，看见一名外地摸样的小青年跟在你后面跑了好长一段路，好像是在掏你的衣兜，弟弟意识到那小青年可能是小偷，但他无法用声音喊出来，只能焦急地不停挥手，但你并没有注意到，情急之下，弟弟将自行车横在了你的电动车前面，险些被你撞上。小偷看你急刹车，迅速消失在了车流中。既然你东西没丢，我们就放心了。”

中年妇女将信将疑地望着小伙子，手又在衣兜了翻找了一番，确认是否有东西丢失。

“是这样的，我也看见有人跟在你后面。”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矮个男子在人群中作证。

“你真的看见了？”人群中有人质疑起来。

“我怎么没看见，我就在那里擦皮鞋。”矮个男子指了指路旁放着擦鞋箱的地方，据理力争。

“那你不叫抓小偷，刚才也不站出来解释？”还是有人不相信。

“我，我整天都在这里擦鞋，那些小偷不好惹的。”矮个男子显得有点委屈。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中年妇女有点难为情，不知道该说“对不起”还是说“谢谢”，结果语无伦次地说了对不起，也说了谢谢。

中年男子安慰了一下中年妇女，和小伙子一起拨开人群，推着自行车朝他来的方向离去。

“小偷，太可恶了，太大胆了，这么多人还下手。”人群中表露出对小偷的憎恨。

………

“你说，怎么就没人敢大声喊抓小偷，那样小偷不就被抓了”。人群中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人群中再没人往下接这茬，纷纷散去，各自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出发，堵塞的交通又恢复了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