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亲情

奶奶已八旬有余了，终日驼着背静静地坐在床边，呆呆的眼睛直盯着对面的墙，不知在想些什么，更或什么都没有想。只有与她说话的时候，她仿佛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到现实中来，转眼看看你或是嘴里说着一些叽哩咕噜你跟本就听不懂的话。

“奶，我是谁呀？”

“不知道。”

“我是你孙子啊！”

这样的话我已不知问过多少次，回答都是一样的。

几年前当我听到这样的回答时，一种难言的失落瞬间席卷着我。我完全被这样的回答击败了，把我从小照顾大的奶奶已经不认得我了。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望着奶奶，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奶奶看着我，那陌生冰冷的眼神中已没有一丝往日的亲情，她已把我忘了。

不知不觉地这样的状态已过去了五、六年，也许就是从第一次听到那回答的一刻起，对奶奶的照顾慢慢变得不那么用心了，每次去爸妈家的目的也不是去看望奶奶了，有时看着奶奶也会感到些许的陌生。

有一次妈妈无意中说道：“昨天，你奶又糊涂了。晚上一个人站在阳台窗口对着外面喊：‘小博，小博，回家了，吃饭了。’她还以为是你小时候晚上叫你回家吃饭呢！”

奶奶！你还记得我，没有把我忘掉，把我一直记在心里。一幅幅儿时奶奶照顾我的画面像暴风雪一样在脑子里面翻卷着，给我留下好吃的等我来，给我做的棉衣和布鞋，给我攒的一袋袋硬币，给我……，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走进房间，奶奶依然呆坐在床边，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墙，她是多么需要人照顾！奶奶曾那样照顾过我，而我却……，我忽然感到无地自容，不知所措，一句无声的话不断在我耳边回荡：“忘记亲情的不是奶奶，忘记亲情的人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