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火

2009-08-17 11:28 | 作者:黄昌业 | 散文吧首发

暗淡微弱的煤油灯火,照亮不了只尺的空间黑暗。可在我的家乡还没通电的那个年代,正是这盏的煤油灯,在斑驳的屋墙上投亮了我童年成长的身影,剪影了父母弓行于世的生活

我的家乡是粤北的一个半山区,小时候的那些晚,每当夜幕降临,青瓦沉谧,一盏盏烙满油渍的煤油灯不紧不慢地光芒了宁静漆黑的乡村,点亮了千家万户的心房。而那时电灯只是我一年级课本上的识字符号,灯火通明的观景,只能从“有了电,多方便”的那句启蒙教育的朗读声中憧憬。

闻着油香,熏着油墨,我是在油灯的陪伴下度过了那段别样的童年生活,也是在那时就感受到了隐藏在平凡人家之中的坚忍。记得那时,母亲特别节约,只要屋里能依稀见人影,是舍不得点亮油灯,直到申手不见五指,母亲才从灯芯中挑出一朵黄豆般大小的黄光来。我们家用的油灯,大总部分是父做的,一个废弃的墨水瓶,一个锤扁的酒瓶盖,在瓶盖上钻一个小眼儿,小眼儿里插一个薄铁皮卷成的细铁筒儿,用母亲搓的棉线,从铁筒里穿过,上面留出一小截做灯芯,下面留一长截触瓶底吸油,就成了一盏煤油灯了。油灯十分简易、省油,但冒出的黑烟四处漫溢,经常把和我弟弟的鼻孔灌成一墨黑,熏得如非洲黑人,只露出洁白牙齿。

在我那个油灯点亮黑暗的童年时代,市场上也流行各式各样的油灯,有带玻璃罩的防风调光灯、马灯、悬挂油灯等。那时我一直希望自己拥有一盏带玻璃罩的调光油灯,想像那精美的玻璃罩子既能装饰台桌,也能像烟囱一样,抵御风吹,抽得灯芯忽忽地着,光芒四射地明亮房间,让疲倦的双眼不用在微弱黄光中寻找蝌蚪般的文字来温习课文。

母亲担心我们长期在暗淡的光线上看书使坏眼眼,变卖了家里那几只母鸡生的鸡蛋,花了一块多钱给我买了盏防风调光灯。那天傍晚一回家,就看到房间的书桌上摆着一崭新的煤油灯。“哧”的一声,我急切地划着火柴,再取下罩子,迅速点着,火苗“扑”地窜几下,随即就像灵动舞女的腰枝,顺着玻璃罩舞动起来了,课本里的文字清晰可见了,从此也点燃了我的渴望,照亮了我人生的道路。记不起多少个秋,在这煤油灯的小屋里,有我最怀念、最温暖的东西。那时母亲经常吃完晚饭借我房间的亮光做针线活,陪着我读书。母亲坐在床头纳鞋底,灯光的着落处,如皮影般放映着母亲缝补与纺织的纤巧,穿针引线的娴熟,这些是构成我灵动生命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灯光下的我,是母亲含辛茹苦中脉脉的嘱望,也是母亲艰难岁月中精神的支柱。于是我经常忘记眼皮的困顿,睁大了双眼,忘情地读那一页页熏染着厚重油烟味的课本,企图在心灵里填满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愿。我喜欢在煤油灯火里,让孤独的灯火陪伴,享受油灯给予的如母亲般的温暖与光芒,享受油灯点燃的无边遐想;我喜欢在煤油灯火小屋里,看泥坯屋墙上,光线投亮的我渐渐长高的身影,看墙上退隐母亲日渐沧桑的岁月迹痕。因此也时常在温习中不知不觉地安静得躺在了妈妈的身边,如婴儿在襁褓,在摇篮里,呓一个个漫长而香甜的夜。

如今,琳琅满目的现代灯具绚烂着我们的眼睛,油灯已被岁月尘封了颜色。但墙头上母亲的剪影依然如煤油灯火忽闪着,用回忆去领悟当年煤油灯里的故事,故事里的人时,才知道,那油灯下,墨香的文字是我们辛勤笔滋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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