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离梦最近的地方

2008-06-07 07:59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一、

从广州到深圳坐的电车是智能型轻轨电车,这种现代车一点也没有铿锵声,且行路如飞。三百多里路程,游似地过去,什么痕迹没留,就删尽了漫长的过往生平。太空或卡通的感觉,伴着旅程,让远程出行的我,思绪一直在飞。

下来广州的“和谐号”,脚就踏到深圳的地盘上了。这片神奇的土地,正昂首在夕阳的余辉里,一派落幕的魅力。

黄昏的街景,是穿插在绿色林带,和花丛中的一个个片断。静心看车外,透绿的树墙绿屏把城市蔽得通翠,它的大气在于,整座城市全被绿荫染透,没有一丁点裸露的地面,刷掉了北方中原那红尘滚滚的感觉,是层层的绿染洗去了纤尘。

视线被一幢摩天大楼切割,儿子告诉我,那座大楼名叫帝王大厦,七十多层呢。车过一座立交,儿子指着一排三四层高的楼群告诉我,那就是深圳市委。我顿时打了个愣。市委那座特权的代表,楼却是最低的,院子外边的绿化也显得其貌不扬,倒是让一座商业大楼鹤立鸡群。这对于中国传统思维模式是逆向或颠覆的。在官本位意识十分浓厚的国度里,有钱人在此呈帝王风采,简直是个神话。这就是时代的魂,他剌着我的敏感,断裂了平常的经验,让我的思路也跟着来到这座为中国领军的特区。只有这里,市委才肯把排场和风光让给民众,让权利退居其后。这种风度和雅量,超越了中国的皇天厚土。

窗外过去了一群外国人,黑黑的脸庞,背着憨憨大大的行李包,拉着带轮的皮箱,走在高大的椰林里。刚下班的南方姑娘挎着棉布包,还在暮时季,就穿上了袖体恤。让人感到与中原不同的是,南方姑娘也跟城市一样崇尚绿色,她们不穿高跟鞋,不穿名牌服装,不穿袜子和乳罩,更没有马靴,裙子,拉丝头之类。尽管南方女孩子身材不高,也没人穿嘎嘎作响的高跟鞋,她们是怎么舒适,怎么随意就怎么来。一身自在轻松,娇小灵珑的身姿燕子似地穿行在大榕荫里,没有流行色。

晚霞从海面上升起,飘过的云朵,好像离人很近,实得像棉垛。吹过来的海风清湿潮润,在众多的感觉里,总有一种宽泛的无法理喻的情绪在跳,更有一份温和伴随着左右,像泡在温水池里。

下榻是在深大对面的西海明珠大厦21楼,终于打住了一天一的行程,到了该整理思绪的时辰。我还没等把行李停放好,就迫不及待地往窗外看,外边是茫茫大海,和海上连接香港的“西部通道”。我真赏识儿子的办事能力,决定来深之前我打电话让他找一家离海边近的宾馆,最好是有大叶榕树的渔村,而他找的公寓虽在南山区市中心,却能隔窗见海。而且这套公寓跟我在老界岭的房型差不多,是有厨有卫的标准间,一住进来就能洗澡做饭。

我开始分放行李包的东西,放完又趴到了窗口贪婪地看,深圳的夜景,好像全世界的灯都汇聚到这里,那不是万家灯火,而是灯的汪洋。

在中原见到哪座城市四面环山或环水,都是仙境了,而深圳紧依东海,可以说是站到了陆地的最前沿,像一艘巨船舶在天涯,四五百里的海岸线,弯来折去,都被城市绿化了。太平洋以巨大的蓝色框架托起深圳,让它在发展中与海相濡以沫。夜来灯光浩繁,神秘无限,陆地闪闪烁烁,与其说沉淡下去的是海,不如说是相忘江湖的是昨天。一时像是归入梦境,一切都是在轮回,运转,生命的行板敲得轻快而清爽,思维是后抽枝发芽的猛,一切都在生长,都踩入深的行板。

二、

第二天吃罢早饭,我们就往海边奔。海滨浴场离深圳市区百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一路上仍在阅读,沿路的植物滕蔓把路边护栏包裹好,每到街心都有花坛,低低的花丛花束浴在大片大片南国的阳光下,而椰子树则以另类的风情高扬生命的旗,展示尽了海域的风光。

南方的木棉花正开,我曾在一个女诗人的笔下读过木棉,总认为是嫩弱娇小的,谁知恰恰相反,木棉树是伟岸的。街边有好几层林带,近挨高速道的是香樟树,翠嫩如洗,后边是大榕树,木棉的树枝从街边层层的林带里伸出来,高过众树顶,枝形优美地向上张举,像千手观音们的胳臂。而木棉举起来的却不是金色的长指甲,而是一朵朵红杯盏似的硕大花盏,一副骄傲而豪迈的气度。就我的阅历,很少见过这么高大的花树,且把美丽的红花举向蓝天,擎出云霄去了。

大海和木棉,意味着这座南方沿海城市里的什么,我一路品读寻味,仍然沿路行着注目礼。这时,大巴车漫转进了一盘复式立交桥。记忆中,北京的立交桥框架就够大了,十年前我在那里住了将近一年,很少一个人能从立交桥上转下来。因为我的版图概念很差,一说地理方位脑子就进水。都市的立交桥对于我简直是座迷宫。而深圳的立交呢?儿子为我导游的这条路线,好几处多重复合式立交,车行在最高的桥面上,好像音乐旋律中的复调,哗然一个下滑音,沉到原来的行板上,原路上的木棉花不知掩进哪一片榕荫。

这时又一排榕树林搭成的绿色长廊,把阳光完全挡在外边,给人浓荫蔗天的感觉。一会儿走上天桥,一会儿下了地道,转个弯儿就进了清凉世界。一盘立交忽悠了半天,当大巴车玩魔术似地转到主道上时,我才又看见木棉的花盏,痴迷地高举在香樟树的后边。仅仅行路,就让我有蹦极的感觉。这里的世界也是立体交叉的,一扫中原地带的平面感,树的层层,花的层层,路的层层,隔断了我的线式思维,刷新在桥和路上错综里。

如此神秘而智能的城市,不管走到哪儿,不管呈出什么色调,都有一个不变的感觉,离梦近,离诗歌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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