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庄稼地里转转

2009-05-29 14:39 | 作者:程玉宇 | 散文吧首发

灵魂交给自然。把身体交给土地河流庄稼,你就会发现,原来植物也有它们的语言,原来庄稼也会呼吸。

在县城的法律服务所里,在庄严的法庭上,我是个口若悬河又能言善辩的律师,但是骑上踏板摩托车一回老家,一回我的“拥山庐”,我就成了一位沉默寡言的农夫,成了一位乡村土地上的劳动者。我从未感到劳动是光荣的事,但我也从不觉得在庄稼地里劳作就是一种耻辱。《古诗源》开篇的第一首诗就是《击壤歌》,其中“凿井而饮,耕田而食”两句,又包含了我们这个农耕民族多么纯朴的生存至理。亦因此,我在家乡盖了一幢房子,并且把租出去多年的两亩承包地也收了回来,基本上过起了自给自足的日子,真正把生命融入进了乡村。初播种小麦、种蔬菜。收麦后种包谷、点黄豆、绿豆,还在几块山坡沙地上种植了花生,栽了红薯。又在门前的小块地上拥葱栽蒜,辣子、茄子、黄瓜、西红柿样样具全。因为勤劳,每一块地里的庄稼和蔬菜都生长得十分旺盛。每每于凌晨和黄昏的时候,趁天气凉爽,我便揣一盒烟,到生我养我的红椿沟里去,到这片包谷地边看看,摘半篓豆角;去那块黄豆地、花生地边转转,将地里疯长的野草拔掉。

这时候,在庄稼地边,我仿佛就是一位将军,正在检阅着一个个扛枪(包谷棒子)的士兵。看看那被野草拥严实的瘦弱的庄稼,我仿佛听到了玉米和豆角的哭诉:快帮我清理掉杂草吧,我窒息得都喘不过气来了!快呀———!我听到了庄稼的声音,还有它们的呼救,于是,我急忙丢掉烟把,忙弯下腰将拥挤在庄稼周围的杂草三下五除二拔了个净光,还卷成一团,远远的扔到一边。这时候,那被清理掉杂草的庄稼们几乎是欢呼了起来:这下好啦!这下我终于被解放啦!而地当中另外几株庄稼则焦急的呼喊起来:快到我这儿来,我这儿也有草!有草!杂草被一堆一堆的拔掉清除了,被清除了杂草围困的庄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株或一连几株庄稼都激动得全身颤抖起来,有的还感动的滴下了几颗晶莹圆润的泪滴。我说不清那到底是庄稼的眼泪,还是露珠!那么,就姑且当它是庄稼的泪吧。

望着那一株株,一棵棵厚道的、粗若小孩胳膊一样的庄稼,望着那一个个棒槌般大小的嫩包谷,我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我那长得很帅的儿子一样,心里充满了一种无比欢喜的父子之情。我想说,我你儿子!可这样的话,我当着儿子的面是说不出来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一片片生长旺盛丰收在望的庄稼,而且是我自己种植的庄稼,我就像看到我可爱的儿子和他引回家的漂亮女友一样,心里荡漾出了一种无比幸福和自豪的愉悦。

红椿沟两边是两条如长蛇般蜿蜒伸出的沙丘,两山之间是梯田,是庄稼地,和这儿一片那儿一簇的民居。这条沟里的农户,大都是程氏家族的后裔,自然,其中都是我的本家,有我的几位叔叔和众多的叔伯兄弟和侄儿孙子。我清理完沟口一块地里的杂草,又顺着宽阔的水泥路向上行走,沿途和这位叔伯哥打声招呼,抽一支烟,又被叫到另一位叔伯弟弟家里喝茶,兄弟知道我嗜酒,便取出几瓶啤酒来,在门前坐喝,弟媳要去弄菜,被我伸手制止了。于是,勉强喝了一瓶,就又背抄着双手,向沟垴走去。今年下得太稠,路两边的庄稼长得齐刷刷的,而两边的包谷仿佛要互相握手一样,包谷叶把路都挤得只剩了一条缝隙。勉强挤身过去,若是早晨,便会淋一身的露水。若是下午,那包谷叶则如锋利的刀刃一样,会把人光胳膊划出一道道伤痕。远远的,山溪边一只野鸡突然嘎嘎的叫起来,紧跟在我身后的那只名叫欢欢的小狗,就疯了一样扑过去,却什么也没有逮到,只惹得三两只野鸡一片惊呼,扑棱飞过头顶,钻到另一片包谷地里去了。小狗追不到猎物,便昂首向天,生气得汪汪大叫。

进一条沟,接连看了四五块地里庄稼的长势,也看了一条沟,一个村子庄稼的生长情况,更见到了众多的父老兄弟,返回家的时候,一盒烟便只剩下了几根,但心里却一片祥和一片清爽,有着一种如莲的喜悦。那份满足,那份淡泊宁静的心态,使我的心灵充实了许多,连性格也沉稳了许多。我明白,我自己仿佛就是一株庄稼,我的根已深深的扎进了泥土,我的茎我的叶,日沐浴着阳光雨露,我的果实也终有一日会饱满起来,壮硕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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