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鱼眼睛

2008-06-13 00:10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红楼》里,贾宝玉说过这样一句话:“女孩未出嫁,是颗无价的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变出许多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的了;再老老,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想当初看这段文字,我正当青年少,虽然没有大观园里的女孩子那么美貌聪慧,倒也是眉清目秀,自认为即便算不上大宝珠,也是一颗小宝珠啊。对宝玉的话那是不屑一顾,深信自己这辈子决不会变成鱼眼睛,只能打磨得越来越光润。然而时隔16、7年,我才不得不承认,宝玉这句话简直就是真理啊。

曾经的我,对友情执著,对情信仰,对金钱淡泊,对人生追求,那样的纯真、纯粹的情怀是再也回不来了。人啊,回忆曾经的生活或许是幸福的,追忆曾经的灵魂绝对是痛苦的。岁月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样,变得更多的,也许并不是容貌,而是我们的心。

记得和先生谈恋爱时,有一次携手路过一户人家,女人正在外面数落孩子,越说越激愤,骂道:“瞧你,和你那狗一样。”我们俩匆匆走过,忍不住笑出声来,天啊,这女人岂不正是宝玉口中的鱼眼睛吗,我暗自提醒自己,将来决不能让自己成为这个样子。

结婚数年,用先生的话讲,我从小白兔进化成了母老虎,小依人的局面不复存在,怒目而视、口不择言的举动倒是轻车熟路,但由于年少时过于文明,缺乏历练,时常在怒发冲冠之际,找不到更有力的词汇攻击“敌人”,再想起多年前,那个“狗爹”一词,衷心地觉得语言虽然失败,但实在是骂得解恨。然而一念至此,心里冷汗直冒,我居然真的也变成鱼眼睛了。呜呼,哀哉。

像我这样的庸脂俗粉,其实就算变成了鱼眼睛,只要自己咬咬牙,脸皮一厚,也就无所谓了。但是让我们试想一下,倘若那毫端蕴秀、口角噙香、罥烟眉、含露目的林妹妹老了老了也成了鱼眼睛,可怎么办呢?不堪设想!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无论是曹芹还是高鹗,无论是病逝还是沉湖,总之,林黛玉必须在风华绝代之时撒手而去,决不能苟活在人间。

这么一想,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做颗鱼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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