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山野的日子

2012-11-08 14:45 | 作者:小妖 | 散文吧首发

天一擦亮,外公就牵着家里的大水牛下地去了。南方的天气,适合犁田的时节多是在季前后,天很冷,但是对于农民来说,那个时候倒弄田地,来年才会有好的收成。特别是水稻收割后,剩下没有收走,散落在田地里的水稻种子,此刻已经抽出新芽来,这个时候犁田,可以把它们当做来年的养分,这样,从地里长出来的庄家才好。

外公挽着裤管,下到田里,田里的水在冬季已经很冷了,但对于干惯了农活的老农来说,这不算什么。累了的时候,外公总是靠着田埂,重重地吸上一口农家中的叶子烟,长长地吐出烟圈,有时候你还可以听到烟斗里“咕噜咕噜”的声响。

到了晌午,当大多数山脚下的人家都燃上炊烟的时候,我总是光着脚丫跑到山坡上对着空荡荡的山沟沟喊叫着“外公,吃饭咯……”寂静的山岗上,只有我的声音在回响,还有几只被我惊起来的小

我总是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山岗上,有时候是和小伙伴一起去打猪草,更多的时候是叫在地里忙活的外公回家吃饭。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为何叫外公吃饭的人,总是我。可能是因为我嗓门大的原因吧。有了这样的锻炼,以致于我在上学期间,歌声总是最恐怖的那一个。倒不是难听,是因为穿透力太强,很远都听得到,所以我上学后就很少参加这种唱歌的活动,说话也尽量轻轻的,只要别人能听到,总是不愿意在大着嗓门说话。

不过仍是怀念着我站在山坡上,对着山沟里大喊的日子。那时候可以感觉到风在我的耳边呼呼地吹响,可以感觉到我飞奔回家吃饭时,头发飞扬在风中的感觉。

季,种玉米的时候,全家总动员,外公说谁要先捏好100个泥团,谁就有一元钱的奖励。我们那里种玉米都是把它丢在捏好的泥团里,它的中间有个凹的地方,就像过年时候包汤圆,不封口的样子。这样可能是想保护玉米在生长的阶段,需要的温度吧。

除了捏泥团,春季上山砍柴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对于玩性很大的孩子来说,要他好好地干农活,必须有吸引他的东西,要么是玩的,要么就是吃的。很明显,春天嘛,后者的因素更多。

等到第一场春过后,上山砍柴,就可以得到自然界赐给我们的礼物。松树经过一年的生长,换下来的松针就成了滋养山菌的温床。喝过春天的雨露后,山菌都冒出了头来,长得快的,直接从表面就可以看得到,长得慢些的,只有你刨开松针才能得见真容。山菌是农村孩子吃过最美味的菌类,比市场上卖的人工种植的菌类鲜美得多。不过你要采到它,却是要费点功夫的。

首先,山脚下的孩子只有去砍柴,才有进山去的权利。要是你单是为了去玩的话,大人们总是可以找出各种农活来拴住你的脚步。你要找山菌的同时,也要保证你的背篓里已经弄好了今天要背回去的柴火。

此外,山菌生长的地方总是荆棘最多的地方,那里够潮湿阴暗,适合山菌的生长,你要进到荆棘密布的地方只为采到山菌,可就要留点血了。

拿着镰刀一边走一边割掉挡路的荆棘,手上,脸上总是不经意地留下很多口子,口子虽长,但是不深,所以小孩子也就见怪不怪了,纷纷走到了荆棘林里,刨开松针就可以看到长得矮矮的,白白的山菌。有时候只有一朵,运气好的可以看到成堆的山菌长在一起。采回去,用油炒了放水烧汤,加点农家自己做的豆瓣,就是无上的美味。

山上除了山菌以外,还有一种野果子。我们那里叫“三月泡儿(此处念一声)”,清明节后你再上山来砍柴就可以吃到像小草莓那般大小的野果子了,甜甜的酸酸的,遍地都是,当然也是有刺的,受点伤在所难免。

丘陵地带多茶树,这话真的不假。外公住山脚下,他家后面的大山上就种了成片的茶树,至今我也不知道它种着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后来上学后得知可以保持水土。这个作用在小孩子心中是不存在的,只觉得那里是放牛,玩耍的好去处,春季时,也是采新鲜茶叶的地方,虽然我们那里并不是以采茶出名。

茶叶都是采摘最新抽出来的嫩草,嫩绿的叶子,在阳光下瞧着特别可,小孩子干劲大时,很快小背篓里都装满了新鲜的茶叶,背回家,晒在地上,干了后放在锅里炒一下,用袋子装好,想喝的时候取一点下来放在煮沸的水里,就是地地道道的山茶水,解渴,茶过满口留香。

季,太阳炙热地烤着大地,没有午睡习惯的小孩子此时正跳跃着,用竹篾插在竹筒上,圈成一个圈,弄点蜘蛛网卷在圈上,就成了最自然环保的捕蝉、扑飞蛾的工具。捉来的蝉,在它的脚上栓一根细线,一头拽着,一头让蝉随意地飞,小孩子就在后面追着玩。

现在想来,小孩子觉得最快乐的时刻就是奔跑着的时刻。

他们在田里追赶着小伙伴,在院坝里追着飞蛾蝴蝶玩,在山坡上追着奔跑的大黄牛……都是跳着,笑着的。

以前经常走的石板路,现在已经长上了厚厚的青苔,人们跟乐意选择宽大好走的柏油马路,而不是富有童年回忆的石板路;以前村里的井边总是来来往往着挑水的人们,水桶下到井里,发出“咚”的一声,那是井水轻快的呼喊,现在家家都有自来水,井水已经泛着青绿色,井边也不热闹了;以前的河边总是聚集着很多的小孩子,有的人手里抓着一只大大的螃蟹,有的手里拿着一个钓鱼的桶,还有的,虽只是来围观的,但是脸上也有微笑,现在孩子看不到了,村里剩下的就只有些老人,或者更小的孩子,他们走不了多远的路,他们更娇气……

我怀念光着脚行走于山野的时光,那里有我曾经飞奔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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