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上班之后，一年之中回家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到了周末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借口让自己不想回家。

“姑姑，明天我生日，你能回来吗？”还在睡梦中的我被阵阵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接通手机，电话那头小侄儿稚嫩、期盼的声音，让我一下睡意全无。想一想，又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没回家了。这一次，好像再也找不出借口不回家。脑海里又浮现出小侄儿看见我回家之后欢呼雀跃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天天都盼望有亲戚到自己家里来，自己就可以屁颠屁颠的跟在哥哥、姐姐身后玩耍。

一路颠簸，车子到达镇上已是晌午。车还未停稳，摩托车早已蜂拥而上吆喝不停。为了生计，这些摩托车师傅们大中午也在等待。或许这是他们等待的最后一个顾客，或许是他们等来的第一位顾客。生活就是这么现实，让你不得不屈服。如果从镇上走路回家，还得花上一个半小时，我似乎已经想象得到小侄儿在村口焦急盼望的眼神。

为了节约时间，迫以无奈地选择了乘摩托车。挑了半天，选择了一位技术熟练的师傅。兴许我真的是他这一上午等来的第一位顾客，摩托车师傅满脸笑容，用抹布将座位擦了又擦，生怕有一点灰尘会令我不满意。不知道是遇见我，还是摩托车师傅一直就这样健谈。“妹儿，你是放假回家吗？”“嗯。”“在读书还是工作了？”“工作。”或许是他刚刚擦座位的举止让我改变了对陌生人的芥蒂，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我，也打开了话匣子。“你这样每天能赚多少钱呢？”“这个就不好计算了。现在农闲，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挣一块钱是一块钱，农忙的时候就在家干活。你们现在好啊，都工作了，我的孩子孩子念大学，还在用钱啊。”摩托车师傅将“用钱”二字拖了很长的音。是啊，农村供一个孩子上大学，一角一元都是他们攒出来的血汗钱。谈起上“大学”二字，摩托车师傅眉飞色舞（农村人都以自己的孩子上大学为傲，都认为是为祖宗争光了）。他这一高兴，倒是吓坏了坐在身后的我，生怕他一高兴就忘记把稳方向盘。猛然想起，自己又犯戒了，怎么能和开车的师傅聊天呢，赶紧闭上自己的嘴巴。

“姑姑、姑姑……”小侄儿果真在村口等候，看见我连蹦带跳地跑过来迎接。小个儿还挣着帮我拎包，看着他高兴样儿，想想要是自己又借口不回来，不知道会失望成什么样。踏进家门，丰盛的午餐就等我开席。听说我要回家，叔叔、婶婶也来了，家里顿时添了不少生气。看着爸妈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感慨油然而生。因为我一句要回家，爸妈不知道有多高兴。看着他们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心里阵阵酸楚。为了我读书，他们每天起早贪黑的劳作；为了能让我走出大山，不再像他们那样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将自己的青春默默的奉献。曾经他们也年轻过，曾经他们也有梦想，可是为了我，都舍弃了。爸爸的背开始微陀了，妈妈的视线开始模糊了，原来他们也会老。想想自己的行为，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孝。每到周末，便总是以加班为借口睡大觉，或以忙碌为借口乘机出去游玩，却不知父母天天都在期盼自己回家。常回家看看，对年迈的父母来说就是对子女最大的期盼。

临走时，爸妈还在不停叮嘱，“有时间就回家。”“有时间就回家”，突然发现原来父母期盼我回家都成了一种奢侈。

回来的时候，没有选择坐摩托车出山，而是选择了自己曾经走过的羊肠小道。这是唯一一条通往镇上的小路，这一条曾经满载自己脚印的小路，如今印记却越来越模糊。落叶归根，外面再好、再风光，终究不抵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