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年

2012-11-07 00:32 | 作者:红颜 | 散文吧首发

十年前,我已离婚三年,心情压抑,出门打工兼散心,

认识他是在一个特殊的场所——歌厅,彼时他是当地的十大杰出青年,事业蒸蒸日上,纵横江湖,谈笑风生,而我只是个小小打工妹,神情憔悴,心如死灰!

本来他对我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可等我唱完一首歌,他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兴致勃勃地和我攀谈起来,幸得小时候家父逼着我背全了唐诗三百首,也养成了我读书的好习惯,这才勉强和他这个研究生学历的文化人能接上腔,不至失了礼数!

临走的时候他问我要电话号码。看着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我温和地告诉了他!

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我们除了不谈感情,天南地北,什么都聊,两个人对事物的看法也好,对人生的理解也好,都是那么惊人的一致。偶尔我们也相约一起吃个饭,吃完饭我们会一起在月下散步,我们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经常是他把我送到出租屋,我又把他送到他家门口,他接着再送我回来,一直到实在不得不分开,才相识一笑,互道晚安!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几个月,随着了解的加深,我们之间都已经感觉到了我们对彼此的欣赏和爱恋。两颗心越靠越近。有一天,他把我约出来,他握着我的手,艰难的地开口:“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有老婆,我们现在只是分居了一年多,她现在在另外一个城市,我很喜欢你,这你是知道的,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那天的月色那样美,可我的心却像掉进了十八层地狱。我自己婚姻就是被第三者拆散,我如何能够再去伤害另一个女人

可是我们两个那时已经很相爱了,两个人都分不开,我告诉他我只要爱他就够了,别的我什么也不要。

我们度过了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他带着我去和朋友吃饭,他的那些朋友非富则贵,可是在他们面前,他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个打工妹而稍有怠慢,服务员给我倒饮料,他不许,他要亲自给我倒,他记得我的一切口味,点的都是我爱吃的菜,他待我如珠如宝,知道我经济不宽裕,他从来不把钱直接给我,怕我难堪,他一般是偷偷塞在抽屉或者枕头下面,走了之后,他会给我发信,告诉我给我放了5000在什么位置,让我别太克扣自己,他要出门几天,他说:宝宝,我喜欢看你穿新衣服,等我回来你要穿给我看啊。。。。。”

他是北方人,爱吃面食,我是南方人,爱吃米饭,我们经常是我先看着他在餐厅大口吃完20个饺子,然后他再陪着我到另一家餐厅看着我吃米饭。

我要回家乡了,他一定要一同前往,他坚定说一定要去看看那个生我养我的城市!我只好带着他回家,他做的那样好,让我的家人都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他。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提未来,他是一个很重承诺的人,轻易不会出口,可是我眼看着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热烈,对我的依恋越来越强烈,我随口的一句话,他都能上天入地帮我办到,哪怕我的要求蛮横无理,他也会微笑着帮我去办。他没有任何避讳地带着我出入一切场合,现在想起来我后来在生意场上交际应酬如此挥洒自如只怕好多的东西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到最后他的生意伙伴甚至市委领导都在私下敲侧击地暗示他要注意影响!可是他却不愿意委屈我分毫!

我知道现在是到了该我离开的时候了,我不动声色辞了工作,退了出租屋,等我上了火车,我才打了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走了,让他好好保重,这一生我不会再见他了,他在电话里完完全全傻了,他语无伦次地哀求我不要这么狠心,他说:宝宝,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现在马上赶到火车站,你不能这么狠心,你一定要给我个机会。。。。我含泪挂断电话,他的电话排山倒海,我不敢再接,只怕下一分钟我就会心软,我按下关机键,

不能回家,他去过我的家,我只好一路向北,随便找了个城市安顿下来,我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告知了我的新手机号,并要求他们为我保密。

在陌生的城市呆了有一个月了,一个月没有他的消息,我心里的挂念越来越重,路过公用电话亭,我终于忍不住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我心有侥幸地想,只要我不说话,这个区号也很陌生,他一定猜不到是我,我只听听他的声音就好!

他的声音隔了那么久终于传了过来,那么寂寥:“喂————哪位?”,我屏住呼吸,

“喂?有人吗?”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是宝宝吗?宝宝,是你吗???宝宝,一定是你了,你千万不要挂电话,我求求你,哪怕你只给我5分钟,这一个月我找遍了我能找的地方,我不能寐,食不下咽,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我可以失去一切,可是我不能失去你,宝宝,以前我是委屈你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他艰难地,辗转地终于说出了口:“嫁给我吧,我要娶你!”

我抱着话筒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他也在那边哽咽:“不哭,宝宝,我现在就去机场,搭最快的一班飞机过来,你告诉我你的手机号,这次你千万千万不能再失踪了,我已经受不了这些个打击了。”我哭着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一个小时后他给我打来了电话,最早的一班是第二天凌晨5点的飞机,他已经订好了票,我让他今天早点休息,不许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见面再说。

第二天我6点起床,打了个的赶往机场,半个小时的路程因为塞车耽误了十几分钟,我到的时候旅客已经在往外面走了,零下30多度,我穿得像个粽子,一阵风似的往里冲,猛听得背后传来熟悉的叫唤:“宝宝!”,我回过头,他站在地里,慢慢张开双臂,包包掉到地上也浑然不觉,我向着那个温暖的怀抱弹去,他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圈才停下来,两个人执手相看,如在中,

他那么忙,可是他仍然放下了手里的一切事,陪着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整整玩了一个礼拜,到了他实在不得不回去时,我也告诉他,我不会跟他回去,我要回家看看父母孩子去,这样的理由他没有办法反驳,我回到家里,仔细考虑好了,我们地位经济相差太远,我又很恋家,不愿意嫁到那么远去,他如果为了我离婚,我也永远走不出这个心结,

正好妹妹有关系去新加坡,我跟着她来到了美丽的狮城,这一待就是两年,等我再回到宜昌,父母也搬家了,他终于找不到我了,就这样吧,爱一个人并不是要把他绑在身边,只希望他幸福安康!

从新加坡重新回到宜昌,恍如隔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次站在生意场上,我挥洒自如,长袖善舞,渐渐地也体会到了成功的喜悦。

午夜梦回,想起他,心里总是会微微一疼,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像我所希望的那样幸福安康?

这么多年,我身边一直都不乏追求者,也曾经有过一个相交6年的男友,可是一旦对方要求走入婚姻,我就开始烦恼和退缩,好几个闺蜜曾经拷问过我————到底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哪个男人能让我这个冷静从容的女人产生结婚的冲动?我发自肺腑地说:“当然有啊,目前为止,这世界上就只有他是我心甘情愿,毫无勉强愿意嫁的人,只不过当时我顾虑太多,现在等到我明白了,也已经沧海桑田了,只能是个梦啦。”

在分开6年之后的一晚,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他瘸了一条腿,他艰难地向我走来,我立刻就崩溃了,在梦里哭得肝肠寸断以至于醒了过来,心里的牵挂犹如滔滔江水,在6年音讯皆无的时间长河里,我终于又一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谢天谢地,这么多年他也没有换号码,听筒里出来的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我平静地问他过得好不好?他也淡淡的回答了,我告诉他我梦见他的腿瘸了,他倒是诧异地吸了口气,闷闷地说:“真是神奇,不可思议,我的腿前两天无缘无故疼得不行,在医院住了两天也没查出个名堂,今天正从医院出来呢。”

设想过无数次两人通话的情形,唯独没想到会这么客气和生疏,也罢,只要他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上,我就安心了!

忽忽又是4年过去,今年,他女儿考上名牌大学,他也算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送走女儿,他直奔机场,临到出发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想来看看我,还有宜昌这个让他难忘的城市。

十年过去了,十年的时间把我已经打造成一个冷静世故,优雅从容的女子,现在的我对他的感情就像是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我偶尔还是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他走出站台,我们彼此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岁月在他的身上还是刻下了痕迹,他向我微笑着伸出双臂,我轻轻给他一个拥抱,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好久不见了!”

听说他不觉得累,我开车带他来到长江边,躺在我铺好的防潮垫上,喝着茶,抽着烟,听他讲他这十年的沧海桑田。

原来早在我去新加坡的第二年他就离婚了,花了一大笔赡养费,然后就一直不顺,先是父母先后去世,住院治病花了不少钱,接着他的公司一辆车出了车祸,三死一重伤,也花了一百多万,没过两年他自己又出了车祸,再然后身体又出了问题,做了心脏手术……他平静地讲着这些在我听来惊心动魄的往事,我一直自认为我的离开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少了我的牵绊,他才会飞得更高,

他告诉我,这么多年他无论生活在哪个城市,手机号一直没敢换,他说我也不敢打扰你,我一直在等你需要我时,给我打电话,4年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医院做心脏手术,自顾不暇,害怕不能给你幸福,就没敢多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女儿也已经不用我操心了,我终于可以来完成我这十年的一个心愿了!

他说:“宝宝,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如果你过得很好,身边有疼你爱你的人,那么我看你一眼就走,甚至你不见我都没有关系,我来到这个城市,和你呼吸着同一座城市的空气,远远地看你一眼,今生也再无遗憾。可是,如果,如果你仍然是单身,心里也没有心仪之人,那么,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考虑我,经历了这么多,什么金钱,名誉,地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这所有的一切,跟你在宜昌就此终老。”

听着他向我娓娓道来这十余年来对我的牵挂和思念,他说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一点也没觉得这中间隔了有十年,就像我们不过分开了十余天而已,丝毫没有生疏感,

我泪盈于睫,这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呵,可以如数家珍地记得一个女子十年前某天穿的衣服,说过的话,娇憨的表情,这几天我陪着他四处走走,原想尽尽地主之谊,谁知道反被他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

下午逛了半天街,买了一大堆日用品,在外面吃过晚饭,奇怪,这次他来,已经很习惯吃米饭了,两人牵手去CBD看电影,路过老凤祥金饰店,他停下脚步:“宝宝,给你买条手链吧!”,我傻呼呼地看着他:“今天既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好好地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干嘛呀?”他不由分说拉我进去:“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两个人并肩挑了半天,才选中一条5千多的项链,

我无意中提及喜欢吃他们那里的红枣,他回去后给我寄来好大的一箱,还告诉我他给我寄了床被子过来了,我哭笑不得:”拜托,被子哪里买不到呀,还用你千里迢迢那么远寄来吗?”

他有些受伤:“我走的时候看你的被子有些薄了,这是我亲自上街给你挑的呀,是今年纺的新棉花,又轻又暖。。。。。原来你不稀罕。”

我只得连连道歉,也是,这是他的心意!

这段时间他在北京处理事情,每天都打电话向我汇报,昨天他打电话告诉我给我买了个坠子,好配上次来宜昌给我买的那条项链!他一直都那么细致周到,让我感觉温暖!……。

如果有一天,我们最终不能在一起,我希望这些文字也可作为纪念,让我明白,这一生我并没有虚度,我也曾经有过葱一样的青,火一样的爱恋!

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够永远在一起,也许经过激情,磨合后,我们的生活也会走向平淡,甚至会像好多的夫妻那样吵吵闹闹,

记录下这些,只是希望那一天来临时,我们能够重新回味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和那些个相爱的细节,让你重新忆起————你曾经怎样深深地爱过我,而我

样!

无怨且无悔

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骄傲

注定我这一辈子逃不掉

等到你的白发苍苍

我的红颜已渐老

你的笑在我心中依然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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