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夜未眠

初雪·夜未眠

北国有风光，北国有沧桑，最喜欢下雪，清新的味道，簌簌的声音，雪花纷飞，一点儿也不觉纷乱。

初 雪

北方的雪来的特别早，入了秋，遇到哪天早上天阴，嘟囔一句：该不会下雪吧？没准儿就真下雪了。

照阴历算这还在九月初呢，天气忽冷忽热的，风依旧是每天都要呼呼地吹，扫秋叶的风不见得有多冷，却让人觉得很凄凉，这大概也是古人多悲秋的一个原因吧。老妈早早地打电话叮嘱多穿点，还是家里暖和。

过了晌午，细雨夹着碎雪悄然而至，一出门，迎面一吹，头发、衣服，哪沾到了都潮潮的。穿行在小小的雨雪里，不经意间，那份潮湿浸透了整个人，内心里明明有种感觉，像是湿润，像是缠绕，可就是找不到藏在哪里。

雨渐渐小了，雪渐渐大了，路边的大柳树到还跟初夏的时候一个样，万条绿丝绦，随风舞动，变成了滚滚绿浪，记得《诗经采薇》里的这么两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依依杨柳，霏霏雨雪，可巧尽在眼前，追逝的年华，流金的时光，却匆匆忙忙地抛在记忆深处，也许等到老的时候才会去拾起，好好回味，好好珍惜。

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就漫天飞舞了，洁白的蝴蝶一般，在身边翩跹，别妄想抓住它的轨迹，此时的雪花最容易迷人眼：由于它的映衬，这个世界有了黑白；由于它的飞舞，黑白也变得模糊。雪从高高的虚空降临，人世的浮尘可以承接，但甭想留住，伸出手掌接过几片雪花，片刻化为点点凉凉湿润，能形容它的也惟有“冰清玉洁”了。

在飞雪中，有另外一个世界，若隐若现，与我们若即若离。人在仿佛失真的情景里变得容易回忆，容易幻想，有一首歌叫做《初雪的忧伤》：“我在一个人欣赏这初雪的忧伤任回忆融化在我肩膀思念无法再隐藏泪涌出眼眶记得吗曾经许下的愿望……”我们不停地许下新的愿望，对着新雪，对着流星，对着日出，然而曾经里藏了多少，还能记得吗？

夜未眠

雪层能吸收声波，夜就更安静了，显得格外平和，电影里的平安夜、圣诞节大都有厚厚的积雪。人在雪夜里睡觉也更舒心，睡到酣畅时，多半会像个婴儿，有呓语，有磨牙，有小呼噜，不知会梦见什么样的光怪陆离。有时，安静也会让人很清醒。

我的床在窗边，掀开窗帘一角，透过玻璃倾耳可闻簌簌的雪落声，很多，很轻，很柔，妄想抓住那节奏，却发现自己通通的心跳成了杂音。

帘缝洒下来小片灯光，雪地就更加晶莹了，白玉一样的光泽。小时候，好奇地看姐姐用玻璃罐收集新雪，她说这个可以美白、祛痘，也许是真的。姐姐还有一个小天使，夜里也映出白玉一样的光泽，很漂亮，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得到。夜雪的光很温和，很安静，安静地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又生怕打扰了它，那份光永远内敛，处子一般，神秘而自然。新新的雪啊，带着神圣的光，轮回了世纪，穿越了时空，从天而降，飞散，飘落，又重聚在你我身边，濡湿渐渐变干的心田。

小时候，每逢冬天下雪都很开心，到第二天早晨总要被老妈套上厚厚的棉衣，然后踏上厚厚的棉鞋，迫不及待地在新新的雪白世界踏上第一个小脚印，歪歪地走出一行，再小心翼翼地合着脚印踏回，玩得不亦乐乎。多少年后的今天，回头看看脚下的路，来时的脚印，也是有深有浅，有直有歪，远远望去，那也是一行，也就一行。想回到过去是指定不可能的了，只能往前走，人总是要成长的，所以脚印也越来越深。

现在的这个校园里有很多柳树，春末夏初的时候柳絮满天飞，这就是“柳絮因风起”了，跟老家一个样，挺像雪花的。记得有个幼小的我边追着柳絮边欢呼“下雪啦下雪啦”，姐姐笑我傻乎乎的，等知道了那不是雪的时侯，我已经长大了，也不会再追柳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