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有

2012-10-26 16:08 | 作者:天涯浪子 | 散文吧首发

这次全家去张北,是奔大学同学孙君去的。 孙君,个子不高,但典型的北方人性格,讲义气,平时话不多,但真侃起来也是个话篓。在大学里我们住一房。当时在家乡处了一对象,书信频繁,几乎是一周两封雷打不动,有时我们同房间的同学替他到门房带回他的信,故意在走廊里就大声叫:孙君,信!他会立马冲出房间,如狼似虎地夺信,如饥似渴地读信,于是,大伙就齐声高呼他女朋友的名字“王##,王##”。

十月二号,我们按时到达张北,孙君来高速接我们,一见面,哈,发福了许多,当然也苍老了许多,我感叹高原的风沙的确惨烈。见到她当年的女朋友现在的妻子,一个没见过面,但让我们喊过无数次名字的女人,倒是让我惊奇,娇小玲珑又细声细气,活脱脱一个南方女子,高原的风沙好象没对她发生作用,还显得那么年轻漂亮,难怪当年孙君一旦没有按时收到她的来信就茶饭不思。

近三十年没见了,一见面当然有聊不完的话题,孙拿出一瓶二锅头来,不喝酒的我,此时才真正恨自己酒量,只能夫人代劳了。我们聊家庭,聊孩子,聊学校,聊事业,聊上学时的血腥风,也聊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我完全忘记了

1700公里的车马劳顿,一直聊到宾馆,聊到深,实在聊不动了睡了,刚一睡下电话响了,远在乌鲁木齐的同学老王,他知道我的行程,一直在等,等我们见面后给他电话,让他也分享一下同学见面时的快乐,可聊着聊着忘记给他打电话了,这下得罪了他,电话上好一通数落,哈哈~

这些年孙也不容易,毕业后,在物资局下面的公司工作计划经济取消后,随着公司的改制便下岗待业,辗转多次最后和人合伙开了一个生产劳保用品的工厂,他负责销售,十几年来,含辛茹苦的几乎跑遍了北方大大小小的油田和矿山,终于使这个小厂有了起色,收入也有了一定的保证。虽然这些年吃的苦他总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但我知道个中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令孙君最感到骄傲的是儿子,学习成绩一直非常优秀,本可以上清华的,高考时没发挥好,清华差了几分,上了北航,这次作为交流生去了法国,没见到。说到儿子,孙君夫妇总是充满着骄傲和幸福。然而骄傲归骄傲,幸福归幸福,成绩好的孩子总想出国读研,目标美国前三十的大学,这需要一大笔钱,本可以享受小康的孙正愁着如何来凑足这笔钱。但孙这个人一直比较乐观的,说:面包会有的!

第二天早上,孙早上五点就起来陪我出去拍照片,在国庆长假期间,全国各地都人满为患的时候,这个离北京只有二百公里的小城却安静得如处子,在早晨透亮透亮的阳光下,我和孙君两人,一边拍片一边聊天,聊我们当年的青岁月,聊我们班上的同学。。。。。这一天,我们被草原的羊肉和孙君夫妇的热情充盈着,晚上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天南地北地打电话,乌鲁木齐、阿克苏、长沙,青海、运城。。。。。。逐个地让我们的同学分享着我们的喜悦,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了。

在张北的两天,孙君夫妇一直陪着我们,让我们走遍了这个塞外高原,尝遍了坝上美味,明天要走了,晚上孙说要去唱歌,上了歌厅我突然想不起我们在大学时曾经唱过什么歌,只能胡乱的吼,一直找不到调子,最后夫人提议,你们两个同学一起唱个歌算是一个离别的狂欢吧,我突然想起当年我们学校最流行的崔健的《一无所有》,音乐响起两个半大老头对着麦克风拚命地吼出年轻时的心声: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噢 你何时跟我走

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流

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为何你总笑个没够为何我总要追求

难道在你面前我永远是一无所有

。。。。。。

唱着唱着,我觉得我醉了,真的醉了,醉眼里浮现了一个画面: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天,深夜,在华中理工大学西三宿舍的走廊上,一个学生,只穿着裤衩和拖鞋,颤抖着从卫生间往回跑,嘴上还吼着:“一无所有!。。。。。”那时,那景,那人,真的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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