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2009-04-02 16:1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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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洛阳谢家的二公子谢演是个疯子,一个拥有让所有人都折服的武功的疯子。他是个百年难遇的学武奇才,不过双十却已将谢家的“天衍剑法”全部学会,甚至臻致神境。而他父亲,号称“中原第一剑”的谢逸却仍未学全。

但,疯子就是疯子,武功再好也还是个不能用的疯子。

这日,谢家的大厅坐满了各个门派的代表和许多武林人士,每个人都神情凝重,一语不发,一时整个大厅十分安静。坐于主位的谢逸环了四周一眼,轻咳了一声,然后站起了身,拱手说道:“很感谢各个门派和各位武林好友赏谢某这个脸来应此邀。别的客套话我们就别提了,各位也知道谢某召开这次大会的目的,如今拜月教已经开始把触手伸出滇南了,蜀川的唐门,安徽的黄山派已先后被灭。所以这次大会就是想联合大家,一起对付拜月教。”

“邪教自是人人得而诛之,还用说些什么。大家一起杀到光明宫就是了。”人群中一个筋根暴现得莽汉出声嚷道。

这时,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发出一声冷笑:“这位仁兄真是头脑简单,要是那么简单还需要这次大会么?”

莽汉一听,立刻暴怒,指着那书生说道:“你这混蛋说什么,活腻了么?”

铁扇轻展,那书生笑着说道:“凭阁下就想让我死,怕还不行吧。叫上你倒可以试一下。”

众人听到书生这般嘲笑莽汉,皆是大声哄笑。

那莽汉感觉脸上挂不住,顿时气极了,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抽出腰间的刀指着书生说道:“现在给老子出来,看老子怎么将你砍成肉酱。”

那书生却不应战,只是冷笑,像是在嘲笑那莽汉的愚蠢鲁莽。

这时,谢逸开口打圆场说道:“这位兄台,我们此次大会是团结大家对抗拜月教,而且能来到这里的都是谢某的朋友,就当给谢某一个面子,这事就此作罢。”

那莽汉听完冷冷一哼,拱手大声说道:“我这次就看在谢门主的面子上,就此作罢。”

说完,便走了回去。

谢逸笑道:“多谢这位兄台给这个面子。”一顿,接着说道:“所谓三军不可无帅,本次大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推出一个能领导我们的人,此人必须除了要有令人折服的武功且在武林中也须有很高的声望,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信服。”

环了一眼,又说道:“本人在此推荐少林智明大师为此次大会的讨伐元帅,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不错,少林的智明大师不仅武功高强,在武林中也有很高的声望,是一个很适合的人选。”出声的是华山派的掌门尹少天。

各门派和许多武林人士也是赞成声一片。

谢逸笑着看着所有人,彷佛很满意众人赞成他的提议,然而他的眼神中却有着一层寒冰,没有半点温度

“阿弥陀佛。”少林派那边传出声音,只见一个半百老僧双手合什说道:“多谢各位施主好意,只是智明师叔如今正闭关参禅,怕是无法担任此重职,还请各位施主另选他人。”

“是么?原来智明大师正在参禅,太可惜了。”谢逸语气中透出遗憾,然而眼神中那层寒冰却已消失。

“既然智明大师无法担任,那么在下斗胆推出一人。”尹少天再次出声,“那就是谢门主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自是甚好。”那莽汉又嚷道,“谢门主有着‘中原第一剑’的称号,武功自是不用说了。这次大会能请来这么多武林好友,大家都给这个面子,声望也不低,担任此次主帅无可非议。”

谢逸一听,连连摆手,拒道:“在下何德何能,哪能担此重任。再者,在此处比在下武功高强,德高望重的人多得是,像昆仑司徒掌门,峨眉羽然师太。”

羽然师太淡然道:“谢门主,谦虚了,贫尼哪比得上谢门主。”

蓦然,大厅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众人皆是一惊,谢逸却是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厌恶。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门口掠进,然后落在大厅的中间。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但却披头散发,脸上皆是污垢,那袭白衣也是肮脏万分。

年轻男子放声大笑,那是一种疯狂的笑声,彷佛要穿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一群傻瓜,一群白痴,哈哈……”那年轻男子大笑着在原地打转,手指着在场的众人骂道。

谢逸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厌恶和怒气:“来人,快把二公子带回房去。”

在这么多武林人士面前,竟然让他跑过来丢自己的脸。

此时,众人已在小声讨论,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疯了的谢二公子。

“听说谢二公子是个疯子,没想到竟是真的。谢门主,实在太遗憾了。”

谢逸脸一沉,对书生的话感到不悦,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却也不好发作,只是冷道:“这是谢某疏忽,还望各位见谅。”

说着,对着外面大声叫道:“怎么还不来人,快把二公子带回房去。”

这时,几个仆人才小心地走进大厅,然而他们却发现二公子早已不在原处,忽然听的那书生恐惧地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只见谢演把剑搁在那书生的脖子上,所有人皆惊愕。在场不乏高手,但却都在谢演得手之后才反应过来。

谢二公子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

谢逸见状心中十分高兴,却仍是脸上一沉,喝道:“演儿,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放了那位兄台。”

谢演却彷佛没听到般,而是嘻嘻笑地问那书生:“你怕死么?”

“怕、怕。”那书生害怕地连连说道。

“那么,”谢演忽然眼神一凝,刚才还是涣散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锐利,他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书生耳边说道:“你说扬州的柳家大小姐当时怕不怕呢?”

那书生一听到“柳家大小姐”,顿时面露惊诧,怔怔说道:“你……怎么……”

他记得自己做得很隐秘,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谢演却只是嘻嘻一笑,剑一抹,鲜血喷出,如樱花飘落,溅得谢演一身。那书生瞪大眼睛看着谢演,错愕的表情僵在脸上,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围在他们周围的人如惊弓之散开,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成为下一个被杀的人。毕竟杀人者是个疯子,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谢逸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个儿子虽然经常拿剑吓人,却也仅限于吓唬而已,今个却真的动手杀人。

尹少天一脸戒备地看着谢演,怕他发疯一不小心就冲过来袭击自己,一边大声喊道:“谢门主,二公子杀人了。你还不快将他擒下。”

谢逸还未来得及回答,又听得谢演发出那种疯狂且恐怖的笑声,“全是傻瓜,全是傻瓜。听一个混蛋在说话,哈哈……”

“听一个混蛋说话多不好玩,还不如陪我玩剑。”谢演笑着说道。话音刚落,人已欺到尹少天跟前,剑切向他的腹部。尹少天早有准备,提剑竖挡,就在这瞬间,谢演的剑忽地变向抹向尹少天的脖子,而另一只手同时紧紧地夹住尹少天的剑的剑刃。尹少天完全无还手,此时谢演的剑已搁在自己脖子上。

谢逸见尹少天被擒住,一惊,忙叫道:“演儿,快住手。”

华山派其余门众见自己掌门被擒,马上把谢演围了起来,但也不敢出手,其中一个较年长的对着谢逸喊道:“谢门主,还不快点叫你儿子放了我们掌门。”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谢二公子是个疯子,根本无法与他沟通,如今只能寄望他会听得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的话。

谢逸也好生为难,他这儿子发起疯来,谁也阻止不了,而且他从前都从不伤人的,今个怎么变了。

“演儿,还不快放了尹掌门。”谢逸沉声说道,但他知道这是完全没作用的。

谢演却仍然像刚才那般嘻嘻一笑,问道:“你怕死么?”

尹少天脸色一白,刚才那书生被这般问过后就被杀了,看来自己也是难逃一劫。但他却有着身为一派掌门的尊严,冷哼道:“你这疯子,要杀便杀,问这些做什么?”

谢演嘴一嘟,像个小孩子似的不依地问道:“不嘛,不嘛,告诉人家啦,你到底怕不怕死。”

尹少天冷冷地看了谢演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嘲笑和不屑。“死又如何,有何可怕。” #p#副标题#e#

谢演把头伸到尹少天耳边,小声且冰冷地说道:“那你觉得青海派上下是否也跟你一样不怕死?”

尹少天瞬间睁大双眼,嘴唇微微抖动,脸色苍白。不可能,这件事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的,难道这疯子是……

谢演仍然是嘻嘻一笑,剑一抹,鲜血再一次喷出,为这大厅苍白的大理石地板增添了一点血色。

“判……”尹少天话未说完,人已然断气。

华山派门众剑掌门被杀,立刻向谢演攻了过去。谢演的眼神又变回了刚才的涣散,但手中的剑已然流出,白光闪过之处,响起一片惨叫声和剑落地的声音。谢演没有杀他们,只是伤了他们拿剑的手,让他们无法再握剑。

“畜生。”谢逸已无法再忍耐下去,怒极了的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剑,忌出一招“似水逝”,剑影如疾风骤般向谢演袭去。谢演依旧是那样疯疯癫癫地笑着,手中的剑却已化为一个银白色的漩涡,这是“天衍剑法”中的“移乾坤”。

那些仆人见老爷和二公子打了起来,吓得魂魄都没了,连滚带爬地赶紧跑去通知夫人。

剑与剑在交接,发出清脆的响声。谢演的剑穿过了谢逸的剑网,直指他的胸口。距离很近,已无法避开。谢逸的心一沉,始终是自己的儿子技高一筹么?真是不甘,今天居然要死在自己儿子的剑下。

忽然间,谢演变了剑的去势,以剑撑地,整个人在谢逸眼前飞起,跃了过去,剑直指昆仑派掌门司徒文书。司徒文书连忙抽出剑迎了上去,然而谢演的剑实在太快了,剑才握手,谢演的剑已经搁在他的脖子上。

“谢……谢……二公子,剑下留情。”司徒文书因害怕连说话也颤抖着。

昆仑派的门众警惕地看着谢演,就怕他突然出手。

谢逸看着自己的儿子,彷佛这一刻不认得他了。他居然拿自己做掩护去袭击司徒文书?谢逸眼一眯,露出精光。难道自己的儿子根本没疯,以前都是在扮疯?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阿弥陀佛。”那半百老僧双手合什,走了出来。“谢施主,不可再妄意杀生了,快些放了司徒掌门。”

谢演没有理他,只是嘻嘻一笑,对这司徒文书问道:“你怕死么?”

“我……我……”死亡让他早已没了一派掌门的模样,因为害怕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弥陀佛。”那老僧说道,“谢施主再不放手,休怪贫僧无礼了。”

谢演却依旧没理他,继续追问道:“你怕死么?”

那老僧见谢演始终不理自己,心中不免也有些恼怒,说道:“谢施主别怪贫僧无礼了。”

举掌,一掌便往谢演的后脑勺打去。谢演忽然冷笑,却只是瞬间,他脚步一移,人已绕到司徒文书身后,把他推向了老僧的掌前。老僧一惊,掌早已收不住,只能连忙向一旁偏去,与之同时,谢演趁机一脚踢向老僧的膝盖,老僧受不住力,脚弯了下去。谢演的脚尖顺势一抬,狠狠地踢向老僧的下巴。下巴乃人体最脆弱之处,老僧顿时觉得下巴疼得彷佛已经裂开,天地开始旋转,然后竟晕了过去。

武当掌门韩堂见竟无人能制住这疯子,心中不免有些气愤,抽剑叫道:“小畜生,让贫道来会一会你。”

说完,韩堂跃起,几点流光袭向谢演的脑袋。谢演有些傻笑地来着司徒文书避开韩堂的招式,一边避还一边问道:“你怕死么?”

“我……我……怕,谢二公子,还……还请饶小人一命。”司徒文书颤抖地求饶着。害怕死亡已让他忘了一切,包括对疯子说这些话是否有用。

谢演把头伸到了他的耳边,像此前一样小声且冰冷地说道:“你认为洛阳南宫家的人怕不怕死?”

又是那一种表情,惊愕与不可思议挂在脸上,苍白的脸色,有着一种伤疤被揭开后的慌张。

谢演不再是嘻嘻一笑,而只是淡笑,似乎很满意司徒文书的表情,剑一抹,鲜血将他带去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畜生。”谢逸冷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你已无药可救了。从此之后你不再是我谢家的人,而是武林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谢夫人听仆人说自己的相公和儿子打了起来,连忙赶了过来,一进大厅,就听得谢演说了这句话。

“这是怎么回事?老爷,演儿做错了什么?”谢夫人急急问道。

“做错了什么?”谢逸冷冷说道,那语气彷佛说的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不是儿子。“你自己看看,他已经杀了三个人了。”

谢夫人一怔。不可能,她儿子虽疯,却从不会伤人的。然而事实却摆在她眼前,不容她狡辩。

“可是演儿他疯了啊。”谢夫人依旧挣扎着为自己的儿子辩解。

“这种杀人的疯子留了何用?说不定一个不留意把我们也杀了。”谢逸冷道,“如今在场有这么多武林同仁,正好能合力杀了这畜生,免得他以后为害武林。”

“你……”谢夫人气极了,不信自己的相公竟然如此无情。人往谢逸面前一挡,说道:“要杀演儿,就先杀了我。”

谢逸冷冷一哼,出手极快地点了谢夫人的穴,然后说道:“来人,把夫人扶回房间。”

韩堂见谢逸有大义灭亲之心,心中甚是高兴。他明白自己不是谢演的对手,于是喊道:“谢门主,我们一起联手杀了这畜生。虽然二打一,而且还是以大欺小,但对一个疯了的畜生,也顾不得什么道义了。”

谢演愣愣地看着谢逸,忽然手贴着脸开始放声的疯笑,然而那笑声里却饱含着浓浓的悲伤,到最后是一种近乎野兽的低鸣。

他从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会无情到如此地步,为了自己的野心连自己的儿子也可以牺牲。

众人被这一幕吓到了,全都警惕地看着谢演,就怕他疯病加深,完全地失了心性的大开杀戒。

“谢逸啊,谢逸。”谢演持续着那种野兽低鸣般的笑声,“没想到你竟无情至此,为了你的野心,连儿子也可以死。”

谢逸冷冷地看着谢演,说道:“你这几年装疯卖傻到底是想干什么?”

众人听得谢逸这么一说,心中都是无比惊异,谢二公子没疯?

谢演止住了笑声,冷冷地环视了全场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高高举起。

“因为这个。”谢演冷道。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大骇,忍不住脱口齐呼道:“追魂令!”

“你竟然是判官。”谢逸愣愣地说道,似乎一下子无法接受,自己的疯儿子竟然是那个令全武林无不胆寒的判官。

“你们,”顿了一下,谢演眼睛冷冷地扫过全场,“暗地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都知道。”

谢演又把目光放在自己父亲身上,冷道:“你说是吧,拜月教的青龙护法何放歌。”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没想到这次讨伐大会的召开者竟然是拜月教的青龙护法。如果不是判官出现,那他们岂不是都中了敌人的奸计。

谢逸杀气渐露,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这么多年都隐藏得很好,居然还是被人揭穿了,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很早以前。”谢演说道。头微微上仰,彷佛陷入了回忆,眼神露出一丝不堪回想痛苦。“那是在我还未成为判官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的。”

在那之后,他的心一直在冰和火之间煎熬,一直不敢面对。

谢逸冷笑道:“我倒是养虎为患了。”

谢演轻轻一叹,眼神中有着悲伤,亲父子竟弄到兵刃相见的地步,而且这一切已无法回头。

“成为判官只是偶然。这几年都不忍心揭发你,不然你以为阎王会留你到现在么?只是这次你们的野心太大了。”谢演淡笑,“不过也好,借着这次大会一次性把该死的人都杀了,也省得我跑来跑去。”

谢逸面无表情,轻轻抚过银白色的剑身,说道:“那么,判官大人,你也要杀了我么?”

谢演的心微微一痛,自己的父亲对着自己说这样的话。谢演勉强一笑,把剑往地上一扔,说道:“需要我动手么?在场有这么多人,哈哈……”

谢演一跃,上了横梁。又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心依旧不忍,说道:“爹,你以后自己保重了。” #p#副标题#e#

谢逸却只是冷冷一哼。

接着,谢演语气极冷地说道:“如今该死的只有何放歌一个,如果你们敢滥杀无辜,阎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刚才那三个便是你们的下场,知道么?”

说完,谢演没有再回头的破顶离开

众人待谢演一走,便将谢逸围了起来。韩堂有着被欺骗后无可抑制的怒气,拿剑指着谢逸怒道:“好一个何放歌,差点就中了你的诡计。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谢逸却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站着,彷佛在回忆着什么,忽然轻轻地一笑。

众人不明白谢逸笑什么,怕有埋伏,都警惕地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韩堂喝道:“你到底笑什么?”

涣散的眼神慢慢变了回来,冷而无情。谢逸看了下众人,忽然放声大笑,肆无忌惮地笑。笑声传到已在远处的谢演耳里,谢演的心彷佛被刺穿了一个洞,有种东西在流失,最后只剩下疼痛。他忍住了转身回去的****,拿起那个判官的面具戴在脸上,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疯了的谢二公子,有的是来自地狱的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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