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里的爱情

2009-04-02 16:1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镜中映着她的脸,瓜子脸粉红含,长长的睫毛下映着一汪碧水,挺直的鼻子高傲的挺立着,红润的嘴唇永远挂着诱惑。

许浣坐在镜子前,迷惑地看着镜中那个美人,怎么会长得那么漂亮呢?这张脸精致地近乎完美,就像伦风的画像。嘿嘿!她自嘲的对着镜子笑,她差点忘了,伦风的很多画像都是以她为模特的。

忽然,一双大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镜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就这么自恋啊!照了那么久镜子,我的画笔都等急了!”伦风亲呢地把下巴抵在她的前额上,喃喃细语。许浣笑了笑,推开他,“好了,我马上弄好,你说吧!今天要摆什么姿势?”

黄昏了,许浣一个人来到了画室附近的公园散步。摆一个姿势摆了一个下午,肢体都有点僵了,她以一个夸张的姿势伸了伸懒腰,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伦风还在画室里,要不然他在这里肯定会笑话她又在破坏她的美丽形象了。

她在公园里慢慢的踱步,黄昏如此美丽,燃烧似火的晚霞,大片绿汪洋似的草地,老人牵着小狗,小孩缠着妈妈情人牵着手,这些东西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真实,让她迷醉。有的时候,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伦风不喜欢画这些美丽的鲜活的东西,他总是喜欢画美女,中国古仕女,欧洲贵妇人,还有什么圣母神仙啊。就像现在,他要求她变成各种各样的人,于是她在他的画笔下就变成各种各样的美女,但是她不喜欢这样,她觉得这不是真的她,虽然她并不了解自己,至少是从前的自己。

许浣已经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五年前的一场车祸,她的头部受到了重创,肇事者逃了,是伦风救了她,把她送到医院。醒来后,许浣什么都不记得了,伦风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再后来,又顺理成章地成了她的男朋友。伦风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一个孤儿,也没有什么亲人,他和她在一起,抛开情说,也算是相依为命了。现在的生活很安定,伦风爱她,体贴她,男才女貌,世间本如此。

“喂,别再发呆了,你挡住我的镜头了!”好像有人在大叫,是对她吗?

许浣从胡思乱想中回来,尴尬的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坐到了草地上,对面有个男人举着相机对着她笑,灼热戏谑的眼神正射向她。

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一般男人看到她都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为什么这笑那么熟悉,似乎前世千百回的凝望,她愣愣地看着他,心脏似乎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你不走,那我可拍你了!”对面的男人又说话了,然后闪光灯就啪啪的亮起来。

她急忙跳起来,闪开。

许浣和何星就这样认识了。何星是一个摄影师,总喜欢到公园里拍各式各样的景物或人。他是一个和伦风完全不一样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是一场偶遇,许浣对他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也许是好感,但是却又不完全是。

那天晚上,她就见何星了,她看见他向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可是他却不看她,似乎不曾认识,只是冷漠的看着前方,接着她又看见了一个女孩,她似乎是在哭,声音低低的,沉沉的,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哀伤的感觉却如此的真实。梦里还出现了伦风的画室,还有公园,还有很多没有见过的却似乎很熟悉的地方,她的梦在一个个场景中游走,像有人在操纵一样迅速的切换,梦境支离破碎,她拼命地挣扎,妄图把它们连接起来,但是头脑却像是纠结的乱麻,头一阵阵的抽紧,痛,可怕的头痛惊醒了她,她猛的坐起来,双手抱着头,什么都不记得了,唯有这剧烈的头痛,和心口微微的酸痛。“怎么了?”身旁的伦风被吵醒了,她看到他眼里盛满了担忧,忽然觉得很庆幸,幸好遇上了他,她靠在他怀里,安慰自己,那些只是梦而已,眼前的爱却是真实的。

生活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依旧每天在伦风的面前扮演着优雅的美丽的画中女,享受着伦风的爱与温柔。唯一不一样的是,她更喜欢一个人到公园闲逛了。也许是因为何星也常到这里拍照,但是她不愿意承认是这样的原因。她总在一旁看着他忙,有时候兴致来了就做他的模特,拍完之后两人就坐在草地上聊天。跟何星在一起很开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开心,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美丽。

又一个美丽的黄昏,晚霞还在热烈地燃烧,何星还在兴致勃勃地拍着公园里的小狗。许浣却心不在焉的坐在一旁,最近她老觉的自己不对劲,里老做各种离奇古怪支离破碎的梦,头老是莫名其妙的痛。昨天伦风陪她去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是车祸的后遗症。但是,她出来时,却看到医生偷偷地跟伦风讲了几句话,听不到讲什么,却看到伦风的脸骤然变色,他们似乎有什么在瞒着她。

唉!想到这里,那些脑神经似乎又纠结起来了,头又开始痛了,眉不由的皱起来。

“怎么了!”何星刚好回过头来看她,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马跑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相机,蹲下身子,焦急的看着她。

“没什么,我在想,我应该回去了!”许浣不想让他担心。

“为什么每次你都走得那么快,你今天可不可以陪我吃顿饭?”

为什么!许浣愣住了,因为她已经有了伦风了,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相依为命的爱人。伦风生性敏感,她离开久一点,他都会焦虑不安。他那么爱她,她不想伤他的心。

“因为他在等着我回家呢!”她起身要走,虽然很舍不得。

“不准走”,何星猛然拉住了她的手,然后用力一拉,她就陷进了他的怀里,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炙热的胸膛,最真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他的心激烈地跳动着,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像是多年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我爱你!许浣,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你了!”她又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的,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灼热的眼神,其实她何尝不是呢!只是她不敢面对而已,但是这灼热的眼神给了她面对的勇气,她看着他,轻轻地说:“我也是!”下一秒,便看到他的双眼染上了狂喜的色彩,接着他同样灼热的双唇覆压住她的,一阵天旋地转,她的灵魂似乎也坠入狂喜的梦中,梦里有最灿烂的阳光,鲜花铺满了整个世界,欢快的音符将他们环绕,这是她一辈子没有过的梦。

第一次,她终于没有回去陪伦风吃饭。深夜,她终于回到了她和伦风的家。

推开门,漆黑一片,她不安起来,摸索着走进去,“啪”的一声,台灯却亮了,伦风背对着门,靠在那张大大的沙发上,和着暗暗的灯光,那么落寞,那么孤独。她的愧疚突然如海潮般铺天盖地的涌起,一阵阵猛烈地冲击她的心口。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他终于说话了,声音似乎很平静,但是她听的出其中夹带着的强忍的怒气,甚至,还有一丝不安。

她不说话,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她能说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今晚你只是一个人闲逛忘了时间而已!”他突然提高了声调,但是声音却是颤颤的,没有了怒气,只有不安。

“对不起”,他的那句话终于让她失控了,只说了那三个字,她就说不出话来了,愧疚的泪水终于冲破了决提,滔滔的奔涌出来,回来的路上她确实是想编一个理由来骗他的,但是现在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伦风跳了起来,站到了她面前。

她还是不说话,任由着泪水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泛滥。

她的沉默终于惹恼了他,手扣住了她的肩,那双鹰一样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欺骗我,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她的心猛的一抽,原来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怎么会知道……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哼,你没发现我的画室里有一架望眼镜吗?每天你离开画室到公园,我只要爬到天台,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的一清一楚……

“你……监视我……吗?”

“不是监视,我只是害怕你离开,是我救了你,是我给了你新的生命,给了你新的人生,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的思想,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全部,都是我的,我不准许你离开我。”

为什么是这样?心中瞬间升起了一股恐惧与厌恶,她看着这个突然陌生的男人,英俊的脸因为疯狂的吼叫而扭曲,深邃的双眼布满了控制的****,他到底当她是什么?是他笔下的画,想如何勾勒就如何勾勒!

“你说话呀!你说你不会离开我,一辈子都不会!”她的沉默让伦风彻底失控了,双手紧扣住她的肩膀,疯狂的摇晃着,世界变的模糊了,脚下突然失去了平衡,毫无预料的,身体向后倾,记忆中后面摆着一个维纳斯石膏像,头轻撞,倒下,然后,世界就彻底变成了黑暗。

这是梦吗?她又看到那个女孩了,和以前一样,只是一个后背,对面坐着一个男孩,好像很熟悉,哦,是何星!他的脸,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沉默着。女孩在说话:“何星,我还是喜欢你。”他还是沉默,冰雕一般的沉默,女孩哭了:“如果我变漂亮了,你会喜欢我吗?”何星还是没有回答,起身走了,没有一丝犹豫,如此决绝迅速的转身,起步。世界忽然倾斜了,失去了所有的平衡,只剩下女孩的背影,还有低低的却真实的让她心碎的哭泣声,似乎是她自己在哭泣,绝望的让人窒息。终于女孩转过身,慢慢的抬起头,她的脸终于清晰了,是一张很普通的脸,融入了人群中再也找不到的那种,圆圆的脸蛋,矮鼻子,单眼皮。好熟悉的脸哦!忽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张圆圆的脸慢慢的削尖了,鼻子慢慢的增高,眼睛慢慢的变大,嘴巴慢慢的变小……最后居然变出了一张精致的脸……天啊……竟然是她……自己……许浣,再后来,两张脸又慢慢的重叠在一起,分不开了……

“啊!”她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满目都是白色,天旋地转,有种错觉,刚才的梦真实的可怕,眼前却像是一场梦,她翻开被子,乱翻乱找,那双熟悉的漂亮的大手慌乱的按住她的手,“浣,找什么,我帮你”。她似乎听不见,用力的抽出手,再找,还是找不到!她跳下床,连鞋也不穿,疯狂的跑出去,他跑过来要抱住她,她却用力的推开了他,冲了出去。一路乱闯乱撞,终于找到了,在医院的卫生间里,一面镜子,她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精致的脸,她自己的脸,像雕刻一般完美的脸,此刻却惊人的陌生。看着这张脸,脑子里却满是那张圆圆的脸孔。它们在她的脑海里,重叠起来,再分开,再重叠……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头痛的几乎要死掉,她抱着头,冲出去。撞上了找过来的伦风,她哭着抱住他,疯狂的喊:“怎么办,我不认识我自己了,为什么我觉得我有两张脸啊……”还没说完,眼前又是一暗,来不及看伦风那瞬间僵硬的脸。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头居然不痛了,甚至她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情,那些车祸前的记忆。医生说她会恢复所有的记忆的。不再疯狂了,不再做梦了,因为睡前医生会打镇定剂,她还会吃安眠药,也不再照镜子了,她怕!还有就是醒来后伦风消失了,她再也没有看到他了。

出院那天,她一个人回到了她与伦风的家,家是空的,只看到伦风留给她的一封信,信长长的,足已让她明白所有真相,记忆终于都回来了。

终于,有一天,她给何星发了一封E-mail,然后消失,永远的。何星: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即使改变了容貌,彻底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我还是再爱上了你。

五年前,有一个女孩叫青苹,她对你说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是你冷漠的拒绝她,她哭着问你,如果她变漂亮了,你会不会喜欢她。后来青苹遇上了车祸,一个画家救了她,当时她的脸严重被伤,毁容了,在她还没有恢复意识之前,医生给她做了整容手术,参考的正是画家笔下的一张仕女像。于是青苹就变成了许浣,许浣其实就是虚幻,除了给她取这个名字的那个画家谁会知道她的名字竟有这样的深意,她失忆了,不记得她曾经是青苹了。她的救命恩人兼男朋友隐瞒了整容的真相,让她以为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没错,我就是那个女孩!爱情是多么虚伪,伦风说他爱我,可事实上他爱的只是那张按着他的理想创造出来的画像,还好他最后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告诉了我真相。而你呢?你也爱我吗?不!你只是爱青苹头上那副虚假的绝美的画像!多好笑啊!你说你是摄影师,喜欢真实的东西,但是你却爱上了一个叫许浣的影子。

伦风一辈子都生活在他的梦里,还为我筑了一个梦。如果你不出现,也许我会一辈子活在这个梦里,虽然是假的,却也比现在美。可是你出现了,你让我从梦中醒来。你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吗?当我醒来的那一刻,对着镜子,我却发现我不认识我自己了。我活在真实与梦境间,没有一丝平衡,那种痛苦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更悲哀的是,青苹和许浣都是真的爱你。青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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