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牙烹子

2009-04-02 16:1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副标题#e#

一、鸡同鸭讲

关于易牙这个人的事儿得倒叙。

公元前645年,大家得注意这“公元前”三字,而今是公元后2007年,也就是说,这是发生在两千六百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不会计算的朋友也不要去数指头,就算你手脚全是六指儿,每个指头代表一百年,也算不到那一个年代……

那一天是不是八月八号本人没有考证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天齐国天气一定不好,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管仲大叔即将离开人间奔赴天堂,按照中国天文历法的惯例,但凡帝星、将星陨落之时,不是飞沙走石,瓢泼大,就是天摇地动,祸害千里。

这管仲又是何许人呢?

数字不清楚不要紧,您知道诸葛亮吧,诸葛亮就说过自己的本领比不过管仲和乐毅。

作为一个大家族企业的C.E.O,管仲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矣了,C.E.O重病,董事长齐桓公就坐不住了,为什么?只因为齐桓公这个董事长地位的取得全仰仗了管仲的计谋,同时齐桓公世界排名前十位的巨大财富也是由管仲拼死拼活为他争取而来的,因此,齐桓公叫管仲为干,如今这样一个任劳任怨的大管家大智囊要死了,齐桓公怎么能不着急?这不,刚放下电话他就跑过来了。

看着管仲瘦骨嶙峋苟延残喘的模样,不用涂眼药水,齐桓公那眼泪就刷刷地落了下来。

“干爹,干爹,你可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这是齐桓公少有的真心话。

管仲羡慕地望着生龙活虎高大威猛的董事长,喟叹一声,心里说“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哩……”想着便思慕着要坐起身来,嘿,别说,近一个月未曾动弹的老骨骼此刻一轻,“噌”,坐起来了。齐桓公腮边还挂着泪,有点纳闷:“不是说今天必死无疑么?怎么……”无论如何,管仲能活过来毕竟是件好事情,齐桓公破涕为笑:“我就说过,蚁力神,谁用谁知道。”管仲就苦了,他心里腾地一下空了,意识到这是回光返照,想跟自己老婆孩子说说藏在房顶破鞋里的那张存折吧,可大齐集团董事长就坐在自己旁边,一着急,喷了一口血:罢了,罢了,不知那钱最后便宜了谁?

齐桓公不及躲避,被血喷个正着,没有想过动怒,唯一的想法只有:“完了,老头子真不行了……”一急之下,抓住管仲的肩膀就摇:“干爹,干爹,你说以后谁来代替你的这个位置?”

管仲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又不好直接说出口,就对齐桓公说:“董事长识人的功夫远远胜于下属,一切还是您安排吧……”

齐桓公绞尽脑汁,想来想去的不外乎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三个下属了,于是试探地问:“干爹觉得开方这个人怎么样?”

管仲摇头:“这小子抛弃亲人来讨好董事长,不合人伦情理,不能担任这个职务。”

齐桓公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么竖刁呢?”管仲回答:“竖刁把自己的JJ割了来讨好董事长,这种人,实在难以亲近,以前我在的时候,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挪用公款,我这一去,您要想将来事业蒸蒸日上,这俩个人应该立刻开除出公司。”

齐桓公一咬牙,心想,得使出杀手锏来,否则一个个被否决,自己的颜面也是下不去啊,便斩钉截铁地说:“那么公司里只剩余易牙这人还算有点本领了……”

管仲气到暗地里咬牙,说:“他能把自己的孩子杀了给董事长做菜吃,这样的人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出来……”说到这里,正好看到自己的儿子进来屋,管仲一喜,对齐桓公说:“C.E.O这个职务影响深远,只有他最合适了!”

齐桓公被对房门,根本没有看到管仲的儿子进来,以为管仲称许的是易牙,于是大手一拍:“干爹真有眼光,我就知道易牙绝对可以胜任。”

管仲只觉得天地一暗,一口气没有调匀,知道时间金贵只在旦夕了,向儿子勉强伸出干枯的手指着房顶:“鞋,上……”

“先上?噢,先叫易牙上任”齐桓公拍拍管仲的肩膀,安慰道:“这可不合适,等您老病好了再说吧。”

管仲急得浑身乱颤,偏偏说不出来一句话,急火攻心,两腿一蹬,就此玩完。

二、铿锵三人行之竖貂

齐桓公向管仲推荐的这三个C.E.O.的接班人究竟是何许人?这又得往前推几年了。

话说几年前大齐集团董事长齐桓公因为买卖地皮和大鲁集团发生矛盾,这个大鲁集团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财团,经济实力不在大齐集团之下,大鲁集团的营销策划总监叫曹刿,老早就看齐桓公不入眼了,一直想方设法想吞并大齐集团而垄断市场。终于在“长勺”这个地方强强相遇,曹刿兵行险着,以中小型的廉价商品彻底击破了大齐集团的高档奢侈品销售,率先占领了广大的农村市场,同时雄心勃勃地要向城市挺进。

齐桓公出师不利,眼看着大鲁集团日见做大而无计可施,这场残酷的商业战争中大齐集团最终血本无归,董事长齐桓公一时心灰意冷,索性把公司全盘业务都托付给干爹管仲,他自己整日价不是调戏良家妇女,就是游山玩水,照现在的时髦话说,就是一古惑仔,当然,那个年代有个专用名词,叫“愤青”。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一个大好青年失败后暂时迷失方向,堕落了。

中国有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桓公在怎么不济事,好歹也挂个董事长的头衔呢,于是江湖中就有不少人想借机靠近齐桓公,其中有一个比较厉害的,就是竖貂,一个穷人家的苦孩子,又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但是自己身无一技之长,想接近齐桓公一直找不到机会,只好拿自己的那点玩意出来秀秀决心了,一把刀就把自个儿给阉了,这一刀可是著名的一刀,导致了后世人把太监同时称呼为“竖貂”“貂裆”。落魄的齐桓公听说有人仰慕自己居然到了如此地步,怎么能不感动,在这点上,他比刘德华仁义许多,不仅把竖貂引为知己,而且把他隆重推荐给C.E.O.管仲。

面对着竖貂,管仲着实为难,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药呢?职位安排低了,齐桓公肯定有怨气,自己如今虽然执事,但是毕竟这是人家齐桓公的产业;职位安排高了也不行,公司经过长勺一拼后元气大伤,管仲瞒着工商税务局起用了储备金,高薪聘请各大学院毕业生来此策划经营,如今公司业绩稍有起色就安插一个不懂业务的土包子上来,如何服众?管仲不愧是管仲,在思忖间不经意拔掉第三根胡须时,一个职务就不期然地浮出了水面,不是没有小JJ么,那么就是不能人道了,这样的人去服伺大奶奶岂不是物尽其用了么,呵呵,管仲得意地笑了,的确,在目前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男人女人都是那么欲求不满,隔壁小燕有限公司的经理老婆不就被司机拐跑了么,如今这个空裆货即使卑鄙无耻,终究也无法给齐桓公戴绿帽子。

经过管仲的循循善诱,初出茅庐的竖貂高高兴兴地上任了。您甭说竖貂傻,他可是有着中国农民那种骨子里的小狡猾,他自己有自个儿的小算盘:论学历,自己怎么也在大齐集团混不起来,顶多做个齐桓公私人高级秘书,但是和齐桓公的老婆在一起,就有利可图了,谁家的男人能敌得过女人的枕边风呢?!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就在这阴差阳错中到来了。

时间告诉我们,竖貂的想法是正确的,当然,他那农民特有的执拗在这前进的道路上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三、铿锵三人行之开方

齐桓公向管仲推荐的开方倒也是个人才,与竖貂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首先开方不是农民,他是太子党。这可不是玩笑,开方本来是大卫公司董事长的大儿子,他认识齐桓公的时间比竖貂要早很久。认识的过程也颇为奇特,那时候大齐集团声势正隆,大有立足国内迈向世界的风劲,如同1995年的海尔公司,雄心不小,阻力也不少,大卫公司就是其中一家比较引人注目的竞争对手,如何在竞争中可以脱颖而出形成一枝独秀的局面呢?在这个决策上,年轻气盛的齐桓公就表现得非常突出,他先声夺人,向广告市场投入大笔资金,一时间全国上下大小角落撒满了传单,同时他主动出击,利用时间差推出一系列优惠服务,几天时间里,大齐商品占据各大商场超市包括小卖铺,等年迈的大卫公司董事长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兵临城下,神仙也没得救了。大卫公司滞销商品堆积如山,纵使半价销售也是无人问津,资金无法回笼,周转成了最大的问题。 #p#副标题#e#

开了无数次董事会后,大卫公司决定俯首称臣,就让开方代表大卫公司去大齐集团谈判,只要大齐集团愿意全盘购买大卫公司的积压品,大卫公司就退出角逐,安分地管理自家的三分地。

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后,协议终于达成,为了保持地方的经济平衡,大齐也不急于把大卫公司一口吃了,何况大卫公司有几家硬后台,得饶人处且饶人,各留几分情面在,不定风水哪天转何方呢。

协议完成,合同也签了,开方居然不愿意回大卫公司了。

以下是他父亲和他的QQ聊天内容:

“儿子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合同已经签完这么久了,老知道你是功臣,准备给你开庆功宴呢!”

“我也想回去,但是我觉得,回去很没有出息。”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的公司已经是老年化公司了要想进步,必须要懂得现代化的经营理念。”

“儿子说得有道理回头老爸给你请个MBA的讲师回来。”

“不洋方子无法治疗中国人的病,我要就地学习,学习大齐集团的管理和营销。”

事实不是这样的,开方虽然是大卫公司的太子爷,但是银根被他老子控制得很严,何况大卫公司从上到小,没有几个美女,哪儿象人家大齐集团,美女如云,老板又财大气粗,动不动就请他桑拿吃龙虾大餐,这样的日子曾经哪里有过?因此开方就乐不思蜀,早把大卫公司将来的命运抛之脑后了。

齐桓公有一次问开方:“小开啊,合同的事情已经谈妥了,你也在集团这里待了些日子了,不回家看看你的父亲么?”

开方回答:“我家的小店儿哪里有您这公司排场,我倒是愿意在这里学习点东西。”

齐桓公就说:“你毕竟是卫侯的大公子,将来要继承大卫公司的,为什么你会舍弃尊贵的地位而屈人于下呢?”

开方早已想好应对的话,眉头也不皱就说:“您是天下我最佩服的商业奇人,我可以在您手下做事,如沐风,浑身舒坦,这么荣幸的事对于我来说,比当一家小公司的老板要强许多。”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齐桓公听了这样的奉承如何不开心,立即下令人事部,给开方安排了业务部主任的职位,地位仅仅次于C.E.O.管仲。

过了几年后,开方的父亲死了,开方为了更加取信于齐桓公,不仅不回去办理办理丧事,而且整日里衣着鲜亮,饮酒做乐。

四、铿锵三人行之易牙

无可否认,易牙是最有名气的厨师,在那个时代那样的条件下,可以做出活鱼两吃的高手毕竟只有一个易牙。

易牙来自雍地的白狄部落,曾经作为商业间谍到大卫公司认职,后与白狄部落里应外合吞并了大卫公司。按理说,这样的人对于业务部主任开方无疑会是根眼中钉,但是开方这个人是不可以常理审度的,他不仅与易牙没有丝毫敌意,而且还成为了好朋友。

这时候的开方已经把自己完全当作了大齐公司的一份子,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家族的名誉和地位,白天在公司忙里忙外,晚上还要带一堆公事回去处理,因为业务打理得井然有序,也深得管仲的器重,而齐恒公更始对他信任有加,为什么?因为开方把自己美丽****的表妹介绍给了齐恒公,此女妖娆娇艳,若非她老子当初管教严厉,不让她抛头露面,否则此女必定是亚姐第一名。这样的一个女人,实在是令齐恒公神魂颠倒,洞中方一日,世上几寒暑。竖貂因见此女受宠,也是尽力巴结,于是和开方也就有了来往,随后即成莫逆。

易牙是由竖貂推荐给齐恒公的,因为此刻的竖貂已非昨日之吴下阿蒙,他深深知道,要想得到一个人的心,最快的途径就是经过他的肠胃。他花重金四处寻访名厨,但总不尽人意,毕竟他是了解董事长的胃口的,当所有厨师一致向他提起易牙这个名字时,他开始留心。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找到了易牙,品尝其菜肴后,竖貂惊讶地目瞪口呆,立即便要与易牙签署合同。这时候的易牙刚把大卫公司给倒腾完,想着回去从前那个山沟吧,又有点不甘心,于是游走四方,思忖着找个合适的地界开个大酒楼,但是又苦无资金。遇到竖貂后,俩人一拍即合,易牙立即走马上任,成为大齐公司的首席厨师长。

由此,铿锵三人行中这三个人有了同台献艺的机会。

但是有一点,齐桓公不是时常在公司吃饭,喜欢在家里吃长卫姬(开方的表妹)做的饭,如何把易牙推上前台呢?竖貂、开方、易牙三人经过商议,笑了,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

这一天,绝世佳人长卫姬生病了,茶饭不思,齐桓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竖貂就说:“齐董,不如让易牙试试?”

齐桓公有些疑惑:“易牙?谁是易牙?”

竖貂恭敬地回答:“就是我们大齐集团厨房的首席料理长。”

开方在旁边也跟着搭茬:“是,那菜做得,一个绝啊,简直就是VERYGOOD!”

齐桓公看着病怏怏的小姨太又把一盘菜扔进了垃圾桶,立即催促竖貂、开方:“马上打电话把他给我找来!”

易牙粉墨登场。

易牙事先已经用所能找到的所有山珍海味敖煮了24个小时零7分钟,为长卫姬准备了一小碗开胃汤,就等着这个电话来呢,放下电话,易牙老泪纵横,知道自己一生最辉煌的日子即将来到,战战兢兢的把这碗汤放在微波炉里,把温度调节个不凉不烫,随后小跑着就把汤送过来了。别说长卫姬已经真真假假饿了两天,就说刚吃饱肚子的齐桓公闻到,也是暗吞口水,长卫姬几口喝光,并且还想吃几碗,易牙装做为难的地说:“太太,三百斤的绝世材料只熬出这么一碗,再要就没有了。”长卫姬拍额表示遗憾……如此几天过去,长卫姬病就痊愈了。自此长卫姬多次对齐桓公说起易牙的好话,请齐桓公为易牙加薪水什么的,齐桓公无有不准,毕竟那碗汤也给齐桓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在公司聚餐的时候,齐桓公再尝到易牙菜肴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的胃口永远不可以缺少易牙这个人了。

从此易牙在齐桓公面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五、易牙烹子

受到宠信的易牙并没有满足,虽然他日益被齐桓公倚重,齐桓公也时常就公司里的某些决策倾听易牙的意见,但是易牙觉得有点压抑,他骨子里那点不安分的荷尔蒙开始不可抑制的萌发。他越来越迷恋政治经济学,对于自己的老本行开始厌恶,毕竟他知道,那是一个伺候人的职业,永远低人一等,易牙不甘心在那油腻的厨房里埋头苦干一辈子。他这样的品性,从他当初卧底大卫公司的时候就可以窥出端倪。

易牙是有所畏惧的,因为大齐公司并非所有人都是那么愚蠢平庸,至少还有一个无比精明的C.E.O.管仲。虽然管仲已老,但是余威尚存,即使在病榻上一声细微的咳嗽,也会令远在西藏的子公司员工胆寒许久。最重要的是,齐桓公对于管仲的信任是没有任何条件盲目的信任,几乎属于依赖,属于真正的崇拜,这样的信任,是易牙极为羡慕和恼火的,因为,他无法挑拨起任何因头来动摇齐桓公和管仲之间这种有点畸形的关系。

这一天,齐桓公酒足饭饱,剔着牙缝和易牙开玩笑:“易师傅不知还有什么别样手段没有,几年吃下来,如今我居然有点腻了……”

易牙闻言大惊,心嗖地就凉了半截子,难道自己的好运就如此到头了么?!不,绝对不可以!他胆战心惊地陪着笑脸,问齐桓公:“不知道齐董想吃点什么呢?”

齐桓公哈哈大笑,说:“我这辈子,什么也吃了,就没有吃过人肉,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说完,齐桓公袖手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却是令易牙愣怔了许久。

“我这辈子,什么也吃了,就没有吃过人肉,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我这辈子,什么也吃了,就没有吃过人肉……”

“我这辈子,什么也吃了……”

“我这辈子……”

齐桓公的这几句话,一直在易牙心底盘旋不下。

晚上,心思不宁的易牙恍惚着回到了家,倒在沙发里,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p#副标题#e#

人肉,易牙是有做过的,但那是乱世时候人们饿极没有办法吃的死人肉!这死人肉味极酸,无论下什么调料也无法压住那股类似酸腐的味道。齐桓公是绝对不能吃死人肉的,只有活人了……老人肉松,中年人肉紧,都不是烹饪的首选材料,要吃,吃得美味,吃得痛快,只有吃孩子的肉最合适。但如今太平盛世,街道上再没有插着草标出卖的儿童了,怎么办?怎么办?

喝了口乌龙茶,易牙决定放弃他一生的想。

爸爸,来玩……”易牙三岁的儿子易行在旁边举着变形金刚牙牙地叫唤着他。

“来了……”易牙挪身坐在地毯上,看着易行那无邪的笑容,一个念头突如其来地占据了他的全部脑神经,这不就是一个孩子么?!畜生!易牙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虎毒还不食子呢!易行看着父亲易牙脸上红红的五指印,惊讶了半晌,哇地哭了。易牙心情愈加得烦乱,把孩子搂在怀里,小心地安慰着:“宝宝不哭,不哭,爸爸没事,哇,快看电视,红猫蓝兔奇侠传开始了……”果然,孩子的哭声立即停止了,望着电视里跳动的猫狗嘿嘿地傻笑起来。

望着儿子幼小的背影,易牙无法遏止地再次想起那个罪恶的念头来。

这不是个孩子,这只是一道菜!

这不是一道菜,这是我的儿子!

前程,俸禄,事业,家庭……这一切一切,是幻梦还是真实?

如果这一切都消失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如果齐桓公知道吃的是我的儿子,他会不会感动呢?

他感动了,会不会立即将我提拔为区域销售网络负责人呢?

如果自己当了区域销售网络负责人,那就要什么有什么,想生多少个儿子都可以……

易牙没有意识到,他在想这些的同时,他那肥胖油腻的十指已经掐在了儿子易行的脖子上。

清晨,齐桓公接到了易牙的电话,最初齐桓公有点烦躁,他讨厌自己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就因为这,他已经解雇了许多个佣人和公司员工了,现在这已经成为公司不成文的员工规定,许多年没有人敢于挑战这个隐形章程了……他抓起电话正要骂娘,就听到易牙抖索的声音:“齐董,人肉大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这肉得热着吃才有大补的功效,您……”齐桓公一个愣怔,才想起昨儿下午的玩笑话来,不由得惊疑问:“人肉?真的有人肉?”

面对着这小小一盘菜,齐桓公犹豫了,他发觉自己居然没有勇气品尝,甚至连拿起筷子的力量也没有,正要拂袖而去,看到易牙殷切的目光正注视着他,而开方和竖貂虽然垂首低眉,但是齐桓公知道,他们也一样关注着自己,自己在商场纵横这么多年,何时惧怕过什么?!如此一想,豪气陡生,抓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了嘴里,正要整个吞下,突然一股异香直冲五脏六腑,忍不住咀嚼了几下,这几下可不要紧,那种从未有过的异香和口感竟使他不忍下咽……

看着齐桓公狼吞虎咽地吃完这盘菜,易牙流泪了,为自己,也是为——孩子。

齐桓公闭目许久,才从那独特的香味中醒悟过来,不经意地问:“易师傅,哪儿来的人肉?”

本天不见回答,只隐约听着嘤嘤地啜泣声,回头一看,才看到易牙已经哭倒在地。

齐桓公纳闷,问:“怎么回事?”

竖貂弓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齐桓公失声道:“什么,是易师傅的亲生儿子?”言罢,一跤倒在了檀香木椅中。

第二天,大齐集团人事部贴出公告,任命易牙为大齐集团亚洲区项目总经理。

六、群魔乱舞

这下,我们就可以再回顾第一段文字的叙述了。

管仲原想临危托孤,却不料阴错阳差反而促成了易牙的好事,管仲可谓是死不瞑目矣。

易牙杀子,开方背视,竖貂自宫,这些居心叵测、为达目的不求手段的人,在一家公司里有一个就已经是隐患重重了,如今居然有三个,并且这三个居然是好朋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盘根错节,枝叶繁茂。管仲如何死得甘心啊!

管仲这一死,易牙、开方、竖貂三人的压力大减,顿时独揽公司财务业务经营销售等几个喉舌部门,欺上瞒下,一手遮天,好在管仲这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已经使公司形成了巨大的规模,即使这三人拼命折腾,也未必会在期内伤了筋骨。

管仲一死,齐桓公也象抽了筋的鲤鱼,看似个活物,却是已经失去了精气神,整天精神恍惚,不过问公司业务。

风起于请萍之末,易牙、开方、竖貂三人已经看出形式不对,估计着齐桓公的性命也就在这一两年,于是立即召开小型会议,决定以后的行动纲领,三人默契一心,很快达成共识——

压昭而扶无亏。

齐桓公大小姨太无数个,但是一共只生了五个公子,老大无亏、老二昭、老三潘、老四元、老五商人。

本来按照中国历来的长幼有序,待齐桓公百年后应该由老大无亏来继承祖业,但偏偏无亏是个浪荡子,胸无大志,整日吃喝嫖赌,到处滋事,因此一直不被齐桓公看好。老二昭则是个精明英武的年轻人,识大体,有才华,业余时间喜欢读读《相对论》或者学习英语日语意大利语,小小年纪已经是牛津大学的客座经济学助教了,假期回国,几个孩子一比,齐桓公就铁了心决定要昭来继承自己的未尽遗志。

可惜就可惜在二公子昭多年游学在外,根本没有理会到父亲身边的这三个人——易牙、开方、竖貂。而这三个人,对于这个洋玩意也没有丝毫好感,他们更亲近的是随和的大公子无亏。于是,三人就密谋策划夺权,偶然试探无亏,无亏又怎么会不赞成呢?!

公元前643年,您甭计算,就是管仲死后第二年,大齐集团的总裁齐桓公也支持不住病倒于床。

齐桓公的五个儿子一见父亲再难恢复神智,就积极开始为自己夺权打算,他们四处散布谣言,四处闹秧子,恨不得天下大乱。

其中势力最为凶悍的无疑是大公子无亏了,连主管家务的竖貂也不再理会病榻上的齐桓公,跑出来为大公子的竞选助威造势。

这一年的天对于齐桓公而言,无疑是最为煎熬最为漫长最为辛酸的一个冬天了。就在这一年的十月七日,在贴满标语的屋子里,听着门外几个儿子嘈杂的竞选演讲,齐桓公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是被饿死的。

俩个多月后,无亏有惊无险的胜出,在全民投票中获得了绝对优势,顺利担任了大齐集团的新总裁。

坐在原本属于父亲的大转椅中,看着易牙、开方、竖貂三人恭敬地肃立两旁,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问竖貂:“我老爸还好吧?”

竖貂乎眨着眼睛,左右顾盼,看到的是彼此诧异的眼神,糟糕,忘记老爷子了……

四人一路小跑赶到了齐桓公养病的别墅,一开屋门,四人随即呕吐,一条条肥胖的蛆虫就在脚下逶迤着,而床上,是一堆不能称之为肉体的肉体正散发着浓重的腐败味。

这时候,齐桓公已经死了六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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