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濛雨

2009-04-02 16:12 | 作者:晨暮随心 | 散文吧首发

副标题#e#

林花谢了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东流

一、刺客

风高,天边的黑幕重重的压来,迫人气息。隐隐望见两人的身影相对而立,剑锋相逼。

“为什么不杀我?”

“……你走吧,你杀不了他的!”

雨夕不禁柳眉一皱,杏目怒睁道:“你认为我没有杀他的本事?哼,就算是我不能,总有人要寻他报仇的。王重威恶贯满盈,他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却要认贼做父,须知你也是贪慕虚荣。也罢,堂堂威风赫赫的武林盟主的公子,怕是光耀的很呢!”

“唉……”,莫白重重叹了口气,低喃道:“如今连我也不知道义父是怎样的人,但他,毕竟是我义父!你……赶快走吧!”

“你迟早会后悔的,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敌人了。”雨夕愤恨的说完这句话,身形顿时飞起,直向高墙掠去,衣袂翩飞,落在数丈高墙上,微一驻足,再度掠起,消失在无际夜色中……

秋风萧飒,寒星乍闪,树影魍魉,发出呜呜的声音,似那妇孺啼哭悲泣一般。莫白望着深邃的夜幕长长叹了口气,正欲回房,忽有脚步声渐渐逼进,“公子,盟主吩咐您过去。”

幕色已深,盟主的书房却依旧烛火如斯。王武扬一身家常便服的坐在书桌前,见莫白进来,问道:“刚刚有刺客潜入府内?”烛光下,只见他目锐如鹰,直逼出一股慑人光彩。

“是,”莫白迟疑道。

“可你私自放了他?”

“是孩儿不济,没能擒的住她。”

王武扬缓缓站起身,度到莫白身旁,一手抬起轻拍莫白肩膀道:“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心软,义父知道你是不忍,而不是不能。要知道,同情你的敌人,吃亏的迟早是你自己!好了,天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莫白退出书房,一阵百感交集。他是五岁那年被义父收养的,他的全家被贼人所害,是义父杀死了贼人救了他,还收他做义子,待他如同己出。义父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在他的眼中,义父不光是一位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大豪杰,还是一位慈父亲,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义父……

可就在数月前的一天,他的老师——仇先生,竟然会刺杀他的义父——当今的武林盟主!而莫白无意中撞见老师被义父一掌击毙,更令他震惊的是义父与先生的言语——义父分明默认了先生的话!他恍然记起前天的晚上,先生忽然告诉他:他的义父是一个杀师弑兄、十恶不赦的恶人!他为了一本能够叱咤武林的绝世剑谱尽然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师父,亦是他的岳父……他为了谋求武林盟主的宝座,残害无辜,仇先生亦是被他害的家破人亡。如今仇先生隐姓埋名给盟主公子做老师,就是为了探查今日的盟主是否当年的王重威!如今真相大白,仇先生才找机会要报仇……

仇先生一直是莫白敬重的老师,他不愿相信义父是这样的人!可老师又没有说谎的理由。莫白一阵恍惚,他依稀记得,仇先生还告诫他莫要跟随他的义父,并揭出当年义父收留他不过是为了成全一个侠名,他若执意要为王武扬做事,迟早会后悔!

误会!莫白宁愿这一切是个误会。或许,是仇先生认错人了,不是吗?莫白尽力不去想义父杀死先生时狰狞的脸孔,但那残忍的画面又怎能拂出心头?

二、雨夕

凉风习习,层云叠嶂。带着一丝暖气的晨曦自云隙间投射到这片林梢上。木叶疏稀,摇曳着泛黄的身躯,用残余的生命贪婪的吸吮着银辉。地上是一片金黄的残叶铺置的地毯,渗漏的余光映衬出它们枯黄斑驳的身影。莫白踏在这片落叶之上,轻吸夹杂着残草余香的空气,心绪泛起涟涟波漪……腰间佩剑上的坠玉撞击出叮当的声响,似为那飘舞的落叶伴奏……“雨夕……”莫白默念着这个名字,思绪回到了三个月前……

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上,莫白依义父吩咐,与数十名武林的新起之秀一一比试,就在他全胜凯归之际,却凭空冒出一个半遮面目的青衣少女。只见青衣漫下,身姿绰约,恍若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只是青纱遮面,引人无限遐思。场中少年具为惊叹,莫白也不禁一阵恍惚!那少女一出口,便是清灵百转,声音脆如碎玉,却是要与莫白比试,否则便是不服他的本事。莫白本不愿出手,正自踌躇之间,那少女已冷剑出鞘,直向莫白面门刺来,莫白不得已出剑奉陪……霎那间,只剩剑影如虹,纵横往复……

虽然莫白有意忍让,少女却依然不得取胜,忽然顿住身形道:“此地实在狭隘,我那轻功不得全然展开,要不然我早胜了你,你随我到场外才可。”莫白不尽失笑,心道:又是一个任性的女子。心下不愿再与之周旋,便想劝服她离开,还未开口,那少女又道:“你不敢与我比试吗?莫不是你的第一根本就是徒有虚名?是沾着盟主的面子么?叫众位英雄豪杰如何心服?”莫白哑然无语,暗道这女子口角堪称伶俐,便望义父意思,只见义父在台上微一颔首道:“既有人不服,你便与她比过但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和气。”

莫白施展轻功一路跟随少女掠至场外一树林里。待到林深处,少女才停住,转首道:“这样比试才好,不是吗?”

莫白已暗暗佩服少女的轻功,与自己端的一比,于是不禁一笑:“实在好的紧,姑娘便请出招吧。”

“你认为我赢不了你?这下我是不会留情的!”说罢,剑光已至莫白身前……

到底还是拼了个平手,出人意料的,少女似乎没有一丝恼怒的意思,反而盈盈笑道:“你耍的这套剑法就是凌峰剑法吗?似乎也未见怎样高明。”

武林皆知,凌峰剑法乃盟主的独家绝学,盟主亦是以此剑法成名于天下的。而这少女竟如此小窥这门绝世剑法,莫白渐渐觉得有些意思,道:“我的剑法是不怎么高明,只因我练的并非凌峰。凌峰剑法绝妙高深,一般的资质恐怕不能得其浅宗!”

少女似是很吃惊,又似有些失望之色,喃喃道:“哦,那我是白来一场了?!”忽又清灵灵笑起来:“那就是你资质太差了,你义父才不教你的喽?”

莫白彻底无语,无奈的笑笑:“那又如何?义父剑法的微妙,怕是姑娘这等灵秀人物也不能勘破一二的吧?”

“哈哈,是吗?我才不稀罕,我娘祖传的霄虹剑法怕是你连见都见不得一面的!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娘要寻我了……”语声骤停,少女的身形已如轻燕般曼起,滑上林梢。

莫白一阵目眩,总觉这少女的身姿如凌波仙子般曼妙绝伦,目随少女身影而去,但见这少女或因得意而在不经意间被林间纷错的枝杈扯掉面巾,一时,琼华毕露,天地间似都减了颜色。莫白一时呆了,少女霎那的惊慌转瞬间归如秋水皓月,只见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身影渐消,只散落几片落叶,树梢轻摇,传来玲珑语声:“我叫雨夕,十日后还在此地,我们再决高下……”

莫白望着轻缓落定的翠叶,心中浮起一片异样的感觉,恍若幻一般。

尘事已往,却又恍如眼前,莫白还是不禁一笑。他不知是第几次会面时,雨夕是失魂落魄的来到小林里的……

“你不是盟主的亲生儿子是么?他是你的义父不是么?”这是雨夕见到莫白的第一句话。

“是啊,我早说过,是义父收养我,把我抚养成人的,你怎么了?”莫白疑惑的问到,他忽然发现雨夕的颊边似有未干的泪痕,她的目光充满凄怨,莫白慌了。

雨夕紧紧盯着莫白道:“你怎么会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还会有儿子呢?他连女儿都不要,他甚至还要杀了他的亲生女儿,却有一个儿子?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雨夕,你怎么了?”莫白渐渐有些慌乱的抱住了雨夕,他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事要发生,是一件很大的事……

雨夕只是茫茫道:“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早死了,我娘一直有心事,可她从不告诉我,我和娘也一直生活的很好。可是,现在,我竟然发现我还有父亲,可我的父亲不是别人的那样,他不但不要我这个女儿,还要杀了我娘!我的外公竟然也是他杀的!你说,我会有这样的吗?呵呵,我才不要相信!可我娘还说,我父亲就是当今的盟主,你的义父!你相信吗?呵呵,我娘是在骗我,是吗?我做梦都在想着我有一位大英雄的父亲,娘是要我不要做梦了,是么?” #p#副标题#e#

莫白愣愣的听完雨夕的陈诉,他觉得似乎天都要塌陷下来,他想起了仇先生愤慨的面孔,义父狰狞的笑,他甚至没来得及惊叹雨夕是义父亲生女儿的惊人事实,只是怔怔的望着雨夕失神的眼,脑际一片空白……

雨夕忽然从莫白怀里挣出,语调冷的叫莫白一时未反应过来:“我是该醒了,我不知道世上的事有多么巧。我会再去查,如果他真如我娘所言,我会杀了他。”冷冷丢下几句话,雨夕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莫白在一旁木然如石。

原来事实永远是事实,任谁也改不了,纵然自己再不愿相信!除非,用自欺欺人的幼稚手段来蒙蔽自己的大脑,可蒙蔽的是自己,可曾改变了事实?或许莫白应该坚定的站在义父的一边,可谎言往往经不住一丝一毫的质疑,一捅即破!何况,莫白绝对有着至善的一面……

记忆回闪,莫白恍然又做了一个长梦——那日雨夕潜入义父书房,却被自己撞到,雨夕见到他很快的镇定的下来,手里拿出一卷书纸,清冷的笑道:“凌峰剑谱,跟我娘的半部霄虹剑谱合起来竟是一本书,这,是否说明了什么呢?这剑谱藏在这房里的密室内,里面还有很多好东西,你进去看过吗?”她望着莫白,笑的很讽刺。

莫白想:自己真的没有理由骗自己了吧?他不敢望雨夕,只是道:“你赶快离开,义父就快到了。”说完,真的有人过来了,雨夕还没有杀王武扬的本领,于是她只能走,虽然不太顺,但有莫白……

雨夕还是约了他——在这片小林子里,她有话要说。莫白抚着树干,这树干上有剑留下的痕迹,是雨夕。不止这一棵,每次他与雨夕比试,总会留下些痕迹的,后来他们不再打来打去,于是开始谈笑打闹。他们都是寂寞的人,莫白经常寂寞是因为他是盟主的公子,雨夕呢?

正自沉思,头顶传来声音:“你决定了吗?”语声冰冷,一如俏立在树梢的说话人的如霜冷面。

“雨夕?”莫白惊喜的叫到。

“如果你还是执意要留在王武扬身边,永远别叫我雨夕!”

“如果我能劝阻义父回心转意,你是否可以原谅他呢?”莫白毕竟对义父抱着一丝希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义父只要抛下一切罪恶,一心光耀武林侠义,不也很好吗?

“哼,你可知他现在在盟主位子的掩饰下做了多少违背侠义的事?你不觉得以他的所作所为,他的仇人太少了些?你可知他这盟主的位子是踏着多少白骨得来的?他若要悔改,就该立马到地府为冤死在他手上的人赔罪去!”雨夕恨恨道。任谁也不会想到,她所咬牙切齿的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父亲?是啊,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呢?她的母亲不顾外公的反对嫁给了他,却不知这个人是为了得到外公倾注一生心血而成的剑谱才万般讨好她,她的年少竟让她如此轻易的上了套。然而事与愿违,外公深谙他的野心,虽然他成为自己的女婿,依然没有把剑谱传给他。于是这个人竟残忍的暗害了自己的岳父,又嫁祸给自己的师兄,然后“大义灭亲”。母亲无意中获知了真相,痛不欲生,为保父亲心血,想要将剑谱偷回,不料被丈夫发现,他竟连妻子都不要放过!若非母亲大难不死,怕是她这还在胎腹中的胎儿也要夭折吧?

雨夕以前没有父亲,如今,她依然没有!这样的人,怎配的做她父亲?

“我今日见你,只想知道你的意思,你既然执迷不悟,我只想奉劝你几句,顺便叫你捎句话给王重威,明日断魂崖,有冤魂向他索命!”雨夕冷冷留下几句话,便自归去,莫白只来得及别见雨夕转身一刹那失望而痛彻的脸庞……

三、断魂崖

秋风萧瑟,天地间充满着肃杀之气。断魂崖前常年迷雾缭绕,深邃的崖下看不到尽头。往下探身,只觉一股阴霾之气直冲面门,似乎真有游魂作怪。此刻一黑色人影飘忽在崖前,形同鬼魅。

莫白紧随义父身后,渐渐趋近那黑色身影,只觉一股阴风袭面。今日,一切都应有个了断,他只希望义父可以好好处理这件事,此刻他的心中是矛盾至极的,如果义父真的抹去了现在的面孔,他该怎么做?大义灭亲吗?莫白是不希望这事发生的,如今他自己也混乱一片。他没有说是谁要找义父,只是简单的告诉义父,有人要向义父寻仇,而盟主亦觉得自己可以好好处理这件事,他是武林至尊,总是要以义为先,以侠为大的,要以理服人,不是吗?

“敢问阁下是那位英雄?不知老夫如何得罪阁下?若真是老夫的错,老夫一定给阁下一个交代。”盟主总是一派宗师气派的。

“你交代的了吗?你盟主的宝座做的真是气派,你费尽心思除掉你所有的仇家,却唯独忘了,也许你身边曾最亲近的人还未死呢。”语声幽怨,是一个女子之音。

莫白一惊:莫不是雨夕的母亲?转望义父,却见义父的面色早已煞的灰白。

“你到底是谁?”

“呵呵,我是谁?王重威,数年不见,你想不到我还活着吧?”黑衣人缓缓转过身,竟是一个眉宇间与雨夕极为相似的妇人。

“是你?你、你还活着?”看到女子面容,王武扬大为震惊。

“是,我还未死,你很失望吧?我苟活到今日,苦练那一半剑谱,就是为了今日能取你狗命,为我一门报仇恨!我顺便告诉你,你的女儿也未死,她也想杀你呢?”

王武扬脸色数度骤变,神色越来越森然。忽而放声大笑道:“老夫是失算了一招,不过你既然送上门来,那老夫就要夺回那半部剑谱了!莫白,你且退去一边,待老夫拿了这恶妇!”

“义父!”莫白乞求着望向义父,他不愿看到这一幕,却依然要看到:“义父!她们可是您的妻女!”

王武扬一惊,眼神变的凛冽:“原来你都知道了?也好,你早晚需要知道!莫白,义父希望你知道该怎么做。”

“王重威,拿命来!”妇人呵罢,长剑出鞘,直刺王武扬面目,王武扬即刻出剑回迎。一时间剑影缭绕,斗转星移,只见剑光不辨人影……

莫白焦虑非常,想阻止,却不知从何入手。他即使出手,又能阻得了谁呢?他的武功在义父跟前怕是成了皮毛,而那雨夕的母亲亦不是泛泛之辈。正在不知所措忽闻一声熟悉的语声:“娘,我来帮你!”

雨夕,是雨夕!

雨夕的加入并未使情况有所改观,只是更让她的母亲分了心,多了顾虑,王武扬很快看出了这点破绽,攻击转向雨夕……

莫白心中大骇,急越入围中。

剑影驰骋,快如闪电。

莫白只来得及一声惊呼,那剑已刺向雨夕,真的来不及吗?莫白脑中轰然断了思想……

血光漫射……谁的血?

“娘……”是雨夕凄楚的声音。

莫白回神,没入眼帘的是血雾漫天,耳边回荡的是义父骇人的笑。

“王重威,你真是没一点人性!连你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吗?”黑衣女子费力的说道。

“哈哈,我哪来的女儿?我的妻女已在十多年前亡故了。”王武扬大笑道。

“你……你……你果真禽兽、不如……”话声未落,女子身形便软了下去……

恨,不恨吗?这恨将化作魑魅,纠缠不息……

莫白终究看到了义父真实的一面,确是那样的可怕……还好,无论如何,义父总算认他这个儿子!讽刺,不讽刺吗?他是比亲的还亲那!而那亲的却是在这义子的央求下才保的性命……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无论如何,义父给了他这个面子,饶了自己的女儿……

四、决定了

雨夕失神的守在一座新墓前,这里埋葬着她唯一的亲人。她空洞的眼睛盯着墓碑上的字迹。莫白静静的立在一边,目光越过石碑,瞭向了远处的荒原,那里一片芦苇随风摇曳着……

“我会替娘报仇的。”雨夕的眼睛闪出一丝澄亮:“我要亲手杀了王重威为娘报仇!”

莫白还是茫茫望着那一片萧索,缓缓道:“你报不了仇的,你不是义父的对手。”

“你凭什么说我报不了仇?你还叫他义父?呵呵,那你还是要做我的仇人了?那你还来做什么?杀我吗?你是盟主的好儿子不是吗?好,你就杀了我啊,反正我连你都打不过的,不是吗?”雨夕笑的有些癫狂。莫白这才回过神,急忙抓住雨夕,想让她安静些,又似是自言自语道:“你放心,不用你报仇,义父即是那样子,老天也不会容忍的,不是吗?” #p#副标题#e#

莫白走在熟悉的门厅中,感到一切眼中的影像都似隔着层层迷雾,迷雾渐渐散开,景象也撕扯的支离破碎,弥散开来。一时之间,脚下的路也纠结错杂起来……

梦幻般,莫白已经置身在这个威严森冷的大殿中。有那么一瞬间,莫白似乎感觉置身的是那阎罗殿,大殿的尽头是盟主宝座,义父就坐在上面。莫白目无表情的望着那人,似盯着一个无底的墙洞。

“你回来了,”盟主依旧是原来的那个盟主,可少了些什么?多了什么?

“是的,孩儿、回来了。”

“现在你知道义父是怎样的人,你还认你这个义父吗?”

莫白心中一阵酸楚:“义父将孩儿抚养成人,这份恩情,孩儿无以回报,义父永远是孩儿的义父。”

“好,义父没有看错你!义父本也不想瞒你的,可惜你天性太过仁慈,义父怕你一时做不来。不过事到如今,你须知道,要想在江湖中立足,必须要做一个强者!妇人之仁,成不了气候的!可这帮所谓的侠义之士却偏要守什么江湖道义,不得已……做人,有时也是需要一张伪装的面具。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自古的道理。你从小熟知兵法,当明白这些。”

“雨夕的母亲也是您的障碍吗?”莫白心痛:义父,这才是真正的你吧!

“不错!”王武扬微怒道:“我尽心服侍讨好他们父女俩,可那该死的老头却依然瞧不起我,还把剑谱传给我的师兄,那呆木头何德何能?哼,而那女人不知三从四德,还要从我这儿偷走剑谱,她不配做我王重威的妻子,没能杀了她,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真是便宜她了”

“可是……”

“没有可是!”王武扬打断莫白的话,紧盯着他的眼道:“只要你还认我这个义父,义父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我父子共得天下,看谁人不臣服于我们父子!莫白,你要记得,义父是真心为你好的。好了,你也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到后园等我,现在你的武功根基已可以练凌峰剑法了。回去吧!”

王武扬长长舒了口气,面上似有一丝倦意。

莫白径直走出殿外,却忽然回转,躲入暗处角落……

“来人,可寻的那女子下落?”

“禀报盟主,已寻到,不知下面怎么做?请盟主明示”

“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要秘密的做!更别叫少主知道。另外,叫人时刻注意少主动静,有消息即刻回报。”

……

莫白无奈的笑:义父,你真是我原来的义父吗?不,您一直都是这样的,是我一直不知道,能怪谁呢?

夜是如此的暂,莫白还未来的及睡,天就亮了……

义父果然已在园中等待了,莫白却是迟了。

“昨晚没睡好吗?”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莫白不敢直眼望义父。

“那我们开始吧。”王武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眼即逝。

剑法玄妙,招式诡异、变幻无端,实在是绝世的剑法。莫白很用心的学,他从未像今日这样专注过,现在只是初步,他已渐渐领略到剑法的超凡神力了,才片刻功夫,莫白已经汗流浃背了。

“先休息会儿再练不迟。”王武扬劝道。

莫白收住身形,喘息了一阵,倒了杯茶便喝,忽想起义父,赶忙又倒了一杯递与义父。王武扬似有所思的凝视了莫白片刻,接过茶,脸上浮现不易察觉的笑:莫白,你还是这么的心软,不过,若非你这样性格,你又怎会对我如此忠心?”

茶水过肚,心似乎也热了起来,莫白望着义父的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已经决定了,还能反悔吗?

五、恩怨了

午间,天色还是一片灰暗。阴霾密布,这样的天气,本不该有很多的行人过客,但今日的街道却似比往常还要拥挤嘈杂些。雨夕走在路上,身边川流不息着行色匆匆的人,待她略为注意,便发现,这路人大多批刀佩剑,却是武林人士,于是更加奇怪,仔细一想,才恍然大悟,这样的阵势不是武林大会又是什么?雨夕不禁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正好,王重威,今日我便要在所有的英雄豪杰面前戳穿你的真面目!即使我报不了仇,也要你名誉扫地,看你有如何面目继续坐上盟主的位子……

雨夕心情稍微的舒展,今日,她绝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但做这一切之前,她还要去会一个人……

天色似乎更暗了些,雨夕不禁加快了脚步。她满心是必成的信心,哪管的她的只字片语又有谁会相信?此刻她只觉今日一切都要有所了结。

树林里的叶子在几天里已零落了多半。秋深了,万物都有些萧索的迹象,没了繁叶的遮蔽,一切景象尽收眼底。雨夕环顾四周,未见一人一物。现在她有些期盼见到他,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他,会来吗?

会的,这是他主动要见自己的,怎能不来?数日来,雨夕的心中除了仇恨,未能装下其他东西。可当她在母亲的墓前看到他留下的信时,她才恍然发现她甚至有想迫切见到他的冲动,那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要她赶快离开,有人要害她!她自然知道是王重威。斩草除根,不是吗?她还要报仇,所以就不会轻易的让他得逞,所以便即刻的离开。当她决定了一切,她才有心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开始回忆与莫白相识的一幕幕……

他们的初识当然不是雨夕的任性无理取闹,事实上是她母亲的意思。当时,她的母亲并未确定王武扬的身份,只是怀疑,于是便让雨夕探查一下盟主义子的功夫,做父亲的焉有不教儿子的道理?可惜事实说,这对父子不与一般人同,纵然他们不是亲父子……本来探查结束,这便了了。可雨夕不服输的脾气为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会面创造机会……数次的相处,雨夕的心似乎有些变化:莫白,是个不错的人呢!雨夕常这样想,然后还会傻傻的笑,但当母亲无意的出行,偏偏看到了盟主的面目之后,雨夕的生活陡然失了平衡……

莫白依旧未来,雨夕渐渐有些不安——她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她不能耽误了她的计划,她决定离开。她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武林大会上也能见吧?她真的决定走了……

最后环视一周,却忽然瞥见一处树干上的异样。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把匕首,还有一封信。

疑惑的展开信纸,读那一行行文字

“雨夕,如果我还未来,这封信便是赔罪了,是我失了约。这信也是告别,这个约我恐怕要永远失下去了。不过从此以后,一切便可以重新开始了,你也可以重新快乐起来,开始新的生活!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义父已付出他该付的债,老天毕竟有眼的……可他毕竟是我义父,他的养育之恩我不能视而不见,我也说过要敬义父一辈子…….原谅我不能来,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

雨夕的心有些莫明的慌乱,甚至有些窒息……他什么意思?王武扬已遭报应了吗?是说他死了?还是只是得了报应?可他有什么理由可以不来?这是好事不是吗?那么就是莫白至今还执迷不悟,还要护着他的义父!雨夕有些愤怒,她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奔出树林,直向武林大会的方向赶去。

策马疾驰,嘈杂的人声还是有些许飘入了耳畔,恍惚听到了盟主义子的字句,急急喝住马儿,去问个明白。

“这位姑娘还不知道吗?唉,真没想到盟主父子那样的人物,竟然会双双被人杀害!盟主府内那样的戒备森严,竟还会被人在盟主父子喝的茶水里投毒,我想这人一定是……咦?姑娘怎么啦?怎么就哭了呢?唉,想必姑娘平日里也受过盟主的恩惠……”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的小雨,这不能阻碍街巷的沸腾……

马儿没有主人的指挥,只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与大会相悖而斥。

现在去参加武林大会还有意义吗?没有,又何必管是往哪走呢?走哪都一样,新的起头都是没有方向的……

雨夕望着雨雾迷蒙的天,那是一片朦胧,能看的到什么?

霪雨霏霏,满是朦胧意。

雨霁初晴时,阳光普照大地,哪有一分雨的痕迹?烟雾弥散,豁然开朗,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谁又知道,这其中少过什么?曾经有过的真的只是流水落花吗? #p#副标题#e#

2009年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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