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无迹

2012-10-08 15:08 | 作者:淡淡的风 | 散文吧首发

一缕微风潜入,暗香浮动,清幽的香,细细袅袅,沁人心脾。

合欢花率先睁开的眼睛,绒球似的花像舞女手中的扇,也像一层红色的雾笼罩着郁郁葱葱的树。粉柔柔的花散发着淡淡的香,随着叶子晨开暮合。“合枝头别有,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明 李东阳的诗把合欢赋予了人性化。

接着,硕大的广玉兰次第绽放。闪烁着亮光的蜡质叶片簇拥在一起,绿汪汪的像一泓碧波荡漾的池水,洁白如玉的花像刚出浴的白荷,清新淡雅,不染纤尘。广玉兰既有荷花的美丽,还兼有玉兰的清香,称之为“荷花玉兰”。细细幽幽的香,随着季的微风轻散,带着丝丝的清凉和幽静。蜂儿总是第一个访客,等嗅到花香,抬头看见花苞刚刚绽开笑脸,蜂儿已经从层层围拢的花瓣中钻出来,携着香甜的花粉心满意足的告辞了。花高高挺立在枝头,身在红尘,却把远离尘世的恬淡和宁静,写意得韵味十足。

栀子花开在盛夏,生长的葳蕤蓬勃,花芳香素雅,清丽可,元程棨在《三柳轩杂识》中谓栀子花为花中之“禅客”。这是因为它多在夜里盛开,大概是沾了月的灵气,所以总给人冰清玉洁的感觉,沈周在《栀子花诗》中赞叹“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栀子有梨花的妩媚,兼带兰花的幽馨,清零,温婉,宛如小家碧玉般清秀隽永。无论是攒在发髻,还是插在青花的瓷瓶,总有说不出的清淡和欢喜。

和它们相比,桂花含蓄,细致的花,玲珑娇黄,一簇簇拥满枝头,稚嫩灿烂,气味馥郁持久,饱含一种沉稳之气。秋天的风里,飘着桂花的清香,谁还会忽略桂花生命里的深刻?它肆意怒放,赋予了秋天最灵动的气韵。它是流淌在季节里的安详,是裹着蜜的思念,是旷世绝谷的意境,是季节清愁里的低吟浅唱,它柔美温婉,沁香沁骨,雅致含蓄却又寂寞无争。如同一个沉静的女子,无声地舒展着美好的心,向温暖阳光,向长长的岁月,以一颗欢喜的心,呈现着心灵最纯粹最柔软的部分。所以易安居士评定桂花“自是花中第一流”。

蜡梅也香,是傲立在雪野的冷香,是春天来临的第一缕香,是冰封大地里盛开的希望。

这些花清然妩媚,让心灵蹁跹,浸染了诗人的佳句,熏醉了美好的时光,平淡、持久、温馨、脱俗的外表下,蕴涵的是美丽、坚韧、醇厚的生命本质。沉静的香幽深地潜藏于时空,是经历过一季季风霜雪,走过一个个寂寞孤独的晨昏,直至等到生命盈润富足,才会花香四溢,暗香浮动。

树木中还有一种香,古典、优雅,清淡中透出一种缥缈的意韵,不可轻易把握。如果你有幸折断香樟木的树枝,所闻到的就是这样一种香,一种把生命的底蕴沉淀在生命中的每一个细胞中,一种把生命的底蕴凝固在了时光之中的香。樟木的枝枝叶叶皆蕴含着丰厚的香,即便是风干做了木材,做了雕刻,也会香气缭绕,可谓是深入骨髓的香了。

品茶,口齿留香,读书,读到翰墨飘香,字字入心,行行惊心。于是,在某一个夜里,往事如潮,悲喜之后,内心忽然安静如水,体内浮出丝丝香气,唇齿清新,目光澄明剔透,整个世界芬芳流溢……那是心灵之花绽放。佛陀说:“有禅定的心,就不必要在因缘里寻找芬芳,内心永远保持喜悦的花香。智慧花开的人,他的芬芳会弥漫整个世界,不会被时节范围所限制,即使在逆境里也可以飘送人格的芬芳。”

陶渊明把香留在了桃花源,给后人开辟了一个纯净的精神家园;范仲淹把生命的芬芳挥洒在了岳阳楼,伴着浩淼的烟波荡气回肠;郑板把香留在了竹林,枝枝叶叶婆娑着生命的光彩---生命如花,芳香四溢,当用生命或人格为他人开一朵花,灿烂一片土地增添一份温暖时,生命的暗香就会沁人心脾。生命灿烂却又荏弱如花,芬芳,正是人生的价值和美丽所在,生命可逝,暗香却因驻留在心中永存。当风从岁月的幽谷中吹来,空气里还会留下谁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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