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2012-10-02 23:37 | 作者:醉倒的西风 | 散文吧首发

写过很多次父亲,每次都是写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写不下去;关于童年时的印象实在是模糊,等长大成人时却又是天南地北各据一方。包括父亲的工作生活以及身体状况都是模模糊糊大概的知道。1995年父亲去了海南,1996年回家与母亲闹翻而离婚离婚,于是家不成家;1999父亲再次远走无颜谈归。韶关流浪期间,父亲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都不得而知。中间我们通了两次电话,一次是他因事躲避韶关后两年的一个节,一次是姐姐上大学那年天为姐姐凑钱上学。我再看到父亲是2005年,得到他去东莞看我的消息;我很兴奋也很激动,父亲是否老了很多,两鬓是不是白了更多的头发?六七年年未见的父亲啊,额头是不是显得更秃颓?

父亲的影子模糊,不妨碍我对父亲的过去了解。父亲兄妹个,他排行最小,所以从小都是较受宠的。听奶奶讲一直到他十八岁都是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同时父亲也是不幸的,父亲的成长伴随着十年动乱;在那个年代虽然父亲年纪最小常受长辈关照,但他并不受长他十几岁业已成人当家做主的大伯的待见,于是变得胆小怕事。1974年18岁父亲高中毕业,而这个年代正值举国翻腾的动乱时代;大学停止招生,而我的故乡正是白卷英雄张玉勤的故乡。父亲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却不能实现大学,而此时的父亲对往后的人生道路感到无可奈何的迷茫。后来父亲对我讲过当时的心情,甚至于跑到十几里外的唐河边想结束生命。这是父亲即将踏入社会受到的第一次打击。恨天不能,恨地不成。由于从小没有下过苦力的原故,生产大队里挣工分也受尽别人的讽刺和白眼。那时候,我的大伯是一名铁杆造反派。有事没事正事不干,今天写这个的大字报,明天造那个的反。别人不敢惹他,于是就千方百计找老实的父亲的麻烦。父亲老实,不善言语,有事老实憋在心里;加上大学梦的失落,从那时开始变成古怪的人,甚至有点思想扭曲。

1979年,国家恢复高考,父亲由于没有抓紧复习,他又没能抓住圆大学梦的机会。打击再次复来,人变得更加极端。1982年母亲与结婚随之姐姐和我先后出生,于是父亲变得忙碌起来;思想也随之变得温和了。那些年,父亲作为受到过高等教育的青年,的确是能凭借知识分子的敏锐享受到很多政策的好处。那年月,直到今天还会从很多邻居长辈们提起那时的我家情形,整个大队第一台拖拉机,也是父亲买来的。后续的抽水机,自动喷雾器、等等。。。。。。1989年,父亲一直在为致富忙碌着,于是未响应创业致富的号召,在村子东头开荒六亩地,种上了苹果树,葡萄树等等。大量的人力和财物都投资在这个上面,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的原因,也为家庭破裂埋下了祸根。从89年到95年,第一期投资近万元,后期每年投资不下3000元。我家住的房子下天甚至会漏雨,父亲也来不及修缮;把一个人,整个灵魂都扑在这几亩果园上。那些年的这些钱,以当时的购买能力;兑换成现在的钱应该不止十几万吧?这事的父亲却不知道厄运即将而至,先是几次大病几乎要了父亲的命;令本来身体就很差的父亲更显得弱不禁风。如父亲所说,大伯是去世了,但他在那些动乱年月做造的孽由他来偿还吧!1995年,果园的果树种下去了六年,却未能收获半点回报;每年都在投资,每年都有一批批专家来指导参观,每年都看得到果树开花结果;到了秋天却未见任何果树枝头能有可以收获的果实。当父亲把这个结果告知一位真正的专家后,他告诉父亲一个当头一棒的结果:我家的果园选址不合适,在一片地势比较低洼的地方,这样的环境果树当然是只会长树干、开花,却不能长出期待的那种果实。于是第四次打击,又一次令父亲一蹶不振,在村子里人面抬不起头来。后来他去了海南,再然后就是回来参加奶奶的丧葬、与母亲分开再离婚。父亲的脸上从那时开始再也看不到笑容,他的灵魂从那时开始扭曲,他恨老天对他的不公,恨别人对他的讥讽,恨亲戚对他和母亲婚姻的破坏,恨兄弟对奶奶的照顾不周。有一点印象,是父亲静坐时突然紧咬牙关唏嘘不停。多年后的我才知道,父亲已经严重的神经质。九六年我正在上学,突然被堂哥叫回家里;到家才知道父亲因为和伯伯吵架,被骂无用于是绝望服毒自杀。然而,他后被人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幸免于难。随后父亲就处于精神崩溃状态,时隔一段时间后他干了一件伤人事件,为躲避刑事责任父亲远走他乡。

当我再次看到父亲的时候,父亲亦是96年前的父亲。他穿着一双多年一成不变的解放牌黄鞋,一条的裤子;军绿色的外套里面套着深咖啡的破旧毛衣。黑黑脸上稍添加了些岁月的沧桑而已;父亲不抽烟不喝酒。而与之相比精神状态也是显得会好更多,身体显得微微胖了些。额头上,多了一条明显的伤疤。在童年时村子里的小孩们都很害怕父亲,害怕他那种幽怨愤恨的眼神。而在我眼里,任何时候我的父亲还是我的父亲;谈不上慈祥,虽然在心里不痛快没处发泄时会用极厉的手段打我骂我。父亲看到我时,也稍显激动;看得出眼角有些湿润。我不忍看父亲的眼神,我有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太久没有看到父亲了,黑孤单,被人欺负时无助的委屈,饥饿时的期盼几年来所有百感交集都化成同一种情绪涌上心头。孩子究竟是孩子,任何时候在父亲面前都会不由得会意识性撒娇,即便是之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在有。我把父亲安顿到旅馆里,我专门请了假陪父亲。然后整整两天两夜我们都有说不完的话,陈年往事、父亲的近况都一一讲给我听。说到这里,我还要感谢我的两位朋友,以为是袁飞,以为是杨柳。我的两位同事,陪我和父亲一起走,一起逛。这时的父亲已是信基督的教徒了,父亲的离家是正确的,虽然没赚到钱;起码他的心境开阔了,这让我对父亲更加放心。说实在的,我一直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过不好。但我有时也无能为力,那会我正好也有病在身;每天都在吃药看病。临走前父亲给我留几本书;这么多年他依然没改掉看书的毛病。他告诉我,如果没有书看,没有基督陪伴他真撑不到今天。这么多年他每天的生活就是赚生活费,忏悔祷告,看书。

父亲要走了,我不能挽留也挽留不住。肖容给我父亲买了一件外套,我给父亲从公司拿了一双纽巴伦的鞋子。我要送他去了车站,但父亲却不让远送。提着他的行李,在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悄悄走了;甚至我竟然没任何意识。当我醒来时却已不见了人影。父亲来的匆匆,走也匆匆。望着父亲去的方向我亦是泪流满面,一个人我也可悲声痛哭个痛快。

儿时候

父亲是榜样

青年时

父亲是航标

等我成人后

我常想问一声

,你身体好不好

你没有朱自清父亲背影那么高大

你甚至不是在我受委屈时给我关怀的人

但我始终不会忘记

是我的父亲

文/西风 写在回忆七年前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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