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故乡的春夏秋冬

2012-09-26 19:08 | 作者:金色记忆 | 散文吧首发

童年记忆,故乡的

我的故乡在广袤的鲁西北平原上,那里四季分明,物产丰富,是闻名全省的粮棉之乡,我的童年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在我的记忆中,童年的春天像个含羞的少女,一切都是慢悠悠、静悄悄的,当东风徐徐吹来,蛰虫悄悄掀开了土被,小草慢慢露出了嫩芽,花儿轻启朱唇张开了小嘴,遍野的麦苗象唱着翻身道情般一溜儿挺直了腰杆。柳絮不知疲倦的飞舞着,轻飘飘地飞在大街上、田野中;杨绒不厌其烦的飘落着,慢吞吞的地落在河溪边、小路旁。桃花开了,像少女嫣然羞红的笑脸;梨花白了,似少男通透滑嫩的脸庞。水塘中的荷花,才露尖尖角,羞答答红晕映双颊;融冰了的小河,沽沽的笑着,哗啦啦地流向远方。和暖的春风吹过,裹带着泥土的芳香,清清的,柔柔的,像婴儿细嫩的小手拂面;纤纤的小飘落,夹带着春意的清爽,细细的,凉凉的,滋润着万物生长。儿唱起来了,蝴蝶舞起来了,昆虫飞起来了,蜜蜂忙起来了,鱼儿游起来了,就连贪睡的青蛙也伸直懒腰呱呱叫起来了。

谷雨前后,种瓜种豆,一大早,人们就迎着朝阳出发了,或赶着车,或牵着牛,或扛着犁,用一双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满怀信心地去田野中播种一年的希望,广袤的大平原上,机器轰鸣,骡马欢叫,一派繁忙景色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听到脆脆的马铃声自远而近,就知道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收工了,女人叽叽嘎嘎笑着,一溜烟的跑回家中做饭,男人则不声不响蹲在自家门口,慢吞吞的抽出烟袋,装上烟丝,划着火柴,美美的深吸一口,仿佛一天的疲劳已随烟雾飘去。天要黑了,袅袅炊烟在小村上空飘荡,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股柴火的味道,女人做熟了饭,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斜倚在门口,深情凝望着劳累了一天的男人,用柔声细语唤丈夫回家。

春天,也是孩子们的乐园,脱掉冬天厚重的棉衣,孩子们终于可以轻轻松松欢蹦乱跳了,原野上,小河边,到处是他们的身影。麦地里逮蚂蚱,大街上扑蜻蜓,小树林挖老鸹虫,编个柳条帽,拧个柳条哨,掏个老鼠洞,捅个老鸹窝。最好玩的是河岸上挖胶泥,摔熟了,捏成形态各异的小鸟、花朵、泥人,或者用胶泥来输赢,把一样大小的胶泥捏成碗状,他们把这东西叫做“玩物”,把各自的“玩物”分别口朝下用力摔在石板上,随着一声脆响,“玩物”背面破了一个洞,然后分别给对方的“玩物”补上和洞一样大小的胶泥,玩这个就看谁捏的“玩物”薄了,越薄摔出的洞越大,赢的泥越多,经常有输惨了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胶泥越来越多,委屈的掉下了眼泪,甚至于嚎啕大哭。

春去了,夏来了,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我童年的夏天热烈、奔放,放眼望去,满目碧绿皆应景,翠柳红花天造成,牡丹花开显富贵,石榴花开一片红,百合芍药竟绽放,木槿睡莲展笑容,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整个的夏天变成了艳丽夺目的花的海洋。庄稼也不甘寂寞,原野无海麦作浪,六月芒种金穗黄,七黍八粟在火辣的太阳照耀下蹿着高地生长。桑葚,樱桃,杏子,桃子,李子,甜瓜,脆瓜,香瓜,西瓜,忙不迭的成熟了,或酸或甜,清热解暑,补气润肺,生津止渴。

夏天里,昆虫中最忙碌的要数知了了,每天傍晚,知了猴慢吞吞的从地下爬到树上,尤以柳树和榆树居多,经过一的蜕变成了知了,它们不分昼夜地鸣叫着,仿佛从来不知疲倦。有了知了,孩子们总算又来了精神,他们晚上摸知了猴,白天则拿着竹竿,杆头上绑上根扫帚棍,把小麦在嘴里反复的咀嚼着,直至嚼成面筋,粘粘的,黏黏的,然后三五成群的去粘知了,每天中午,都能看见一伙伙的孩子用针线穿着一溜溜知了凯旋而归,回到家连同摸来的知了猴让娘用盐腌好,点上火,在锅里渍上油,把它们放在里面煎熟,用牙一咬,香香的,脆脆的,简直是美味啊!

那时的夏天,异常炎热,但炎热的夏天却是温馨的。中午或晚上,人们喜欢坐在我家前面的井台上,那里绿树成荫,无遮无挡,是乘凉的好地方,大人们摇着蒲扇,吸着旱烟,嗑着瓜子,讲着笑话,拉着家常,渴了随手在井里提上桶凉水,喝到肚里甘甜清澈,冰一样清凉,真是悠哉游哉,好不惬意啊。孩子们则不甘寂寞,他们在月光下追逐打闹着,或跳皮筋,或捉迷藏,银铃般的笑声划破了夜空。我印象最深的是躺在娘身边的草席上,仰面出神地凝视着夜空,数星星,看月亮

儿时的夏天雨水特别多。下雨时,我特别喜欢跪在炕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玻璃窗外飘落的水珠,雨小时,细如牛毛,雨大时,急似盆泼,哗啦啦的雨声似天籁之音悦耳动听。雨过天晴,绚丽的彩虹高高挂在天上,清新的空气中飘洒着一股泥土的清香,贪婪的深吸一口,沁人心脾,荡气回肠。

夏天,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有那家乡的小河,房前的大湾,以及湾中那一望无际的芦苇。那个时候,我的最就是在小河中捉泥鳅,在芦苇丛中抓蛤蟆,用蚊帐布做搬网或用罐头瓶子逮鱼虾。那时的孩子,因为河里、湾里常年有水,个个练就了一身好水性,除了上学,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水中,仰泳、侧泳、狗刨、踩立水、扎猛子,跳水,打滑哧溜花样繁多,样样都会,大人找孩子时,只要在湾边一招呼,自己的孩子立马就会赤身相见。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秋天的脚步悄然而至了,蝈蝈,蛐蛐,油葫芦,三梆子,叫的声音越发动听了。风清气爽,天高云淡,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秋天就像一个成熟的少妇,丰满、圆润、雍容华贵;秋天是诗、是画,是让人无限遐想的空间;玉米、大豆熟了,像串串金珠高挂;苹果、柿子红了,像喝醉后羞红的笑脸。春种一粒籽,秋收千颗粟,棉花白了,白生生;萝卜熟了,青灵灵;枣子熟了,红彤彤;葡萄熟了,紫莹莹;谷子熟了,黄橙橙,遍野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令人目不暇接,大地处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散发出努力和回报的温馨。孩子们也跟着大人下地,捡谷穗、拾棉花、掰玉米、摘花生、刨地瓜,在地上挖个坑,点上火,把地瓜和花生放在暗火里烤熟,那种香甜的美味,至今也挥之不去。天越发凉了,寒虫叫的声音也发了哑,转眼到了中秋节,一轮明月高挂,各种月饼飘香,餐桌上满是丰收的果实,举酒邀明月,月明情更长,看寂寞嫦娥舒广袖,吴刚捧出桂花酒,神仙也为人间的丰收款款而舞。尝到丰收果实的人们这时也开始享受了,每年的农历九月十五庙会,就是人们消遣,享受的好去处。每到这时,大人孩子们穿着最好的衣服,揣着丰收的喜悦,来逛着庙会,那情景,真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男人们最喜欢的是看戏,锣鼓一响,一切烦恼都抛到天外,我那时最爱缠着爷爷看戏,什么《辕门斩子》呀、《蝴蝶杯》呀、《三娘教子》呀,《醉打金枝》呀,《大登殿》呀,至今还记忆犹新。女人们则领着孩子,或买新衣,或买脂粉,叽叽喳喳,其乐融融。

秋天过后就是冬,我童年的冬天异常寒冷,飕飕的北风一刮,脸上像刀子割一样疼,手脚冻得通红,鼻涕有时冻得甩不掉。阴天了,漫天大如草席般从天而降,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树上房上到处都是,风一吹,雪花打在脸上凉飕飕的,眉毛头发沾的满满的,像极了西方的圣诞老人。雪后,孩子们出动了,或堆雪人、或打雪仗,踩得积雪吱吱响,笑声和欢呼声连成一片。天晴了,积雪开始融化了,到了傍晚,随着气温的骤降,树上、房上的雪水来不及流下,就被冻在了树枝上、屋檐下,形成了树挂和冰凌,在寂静的夜里,被大风刮折了的树挂和冰凌落在地上发出脆脆的声响。雪,彻底融化了,随着冻裂了的大地渗到了地下,为小麦过冬提供了保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我印象中的情形却与之相反,大湾里的水,好像一夜之间就冻成了三尺厚的冰,有的鱼儿来不及游走,也被冻在了里面,每天早晨,我拿根铁钎,把冻在冰里的小鱼凿出来,然后就成了小黄狗的美味。冰上,也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坐着自己做的冰爬犁,两手各执一根尖尖的钢锥,用力插在冰面上往后一使劲,爬犁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引来一片欢呼声。冰上打陀螺也是孩子们的最爱,每到傍晚,冰面上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或大或小形态各异的陀螺被他们抽的滴溜溜飞转,一条条皮鞭在余晖中挥舞着,别有一番情趣在里面。

冬闲季节,劳累了多半年的人们也该歇息了,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大街上晒太阳的人越来越多,下象棋的,打扑克的,来五龙的,赶田字的,侃大山的,纳鞋底的,丢钢圈的,转铁环的,顶拐的比比皆是,人们尽情地说着、笑着,狗狗们也懒洋洋地躺在阳光下,似睡非睡陪伴主人享受悠闲时光。公社电影队那时是最受群众欢迎的,每到农闲季节,到各村演电影的场次多了起来,每到这时,全村男女老少像过节一样,早早的搬着板凳去占地方,邻村的人们也闻讯赶来,唯恐占不上好位置,并为能把板凳放在放映机旁而沾沾自喜。唱西河大鼓的瞎老艺人也是我们村的常客,晚上在大队礼堂里,汽灯高挂,人头攒动,老艺人气定神闲,在三弦的伴奏下,敲着鼓,打着鸳鸯板,时说时唱,至今他说的《绕口令》、《玲珑塔》、《罗成算卦》、《呼家将》《大西厢》还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

冬天里最重要的事要数过年了,从腊月初八开始,人们就开始筹备年货了,割肉、买酒、、炸鱼、炖鸡、蒸饽饽、蒸焖子、蒸豆腐卷、灌肠子、炸耦合、炸丸子、炸糖面叶、炸金条肉真是花样繁多,应有尽有,我家那时都是爷爷和我娘做这些美食,传到现在,则成了我的拿手好戏。我们村的年俗也是很讲究的:腊月初八熬八宝粥,二十三祭灶神、粘糖瓜,二十六赶花花街,三十早晨请祖先、摆香案、请家谱,三十上午贴对联、下午包饺子、晚上烙盒子(寓意明年日子翻身),初一凌晨放鞭炮、吃饺子、给长辈拜年,然后组织全家族男人孩子去祖先坟上放鞭炮、点香纸祭祀。初二是上新坟的日子,这一天除了给年前逝去的亲戚上坟外,是不允许串门的。初三一直到正月十四(破五除外)都是走亲串友的日子。正月十五闹花灯,跑旱船、跑落子、跑竹马、踩高跷、舞龙灯、猜灯谜,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好不热闹!

这就是我记忆中故乡的春夏秋冬,虽不华丽,但却精彩,她记录了我童年的成长历程,每时每刻都是我心中的一场美

2012-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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