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无根的浮萍

本而以为我们的爱会在无尽的岁月中细水长流，它却在山谷中汇聚成湖，只不过那满满的在阳光下闪烁的不是水，而是我的眼泪。即便我再不愿意、再不舍得，我们都回不到过去，回不到彼此相爱的每一个瞬间。于爱，你是我此生最长的执念、最绮丽的梦。只是，这执念到底还是我不知进退的一厢情愿；只是，梦再美，也终是一场空欢。我们最后都要知道，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不渝之爱。爱到底是无根的浮萍，四处飘荡，向来不由人。

——文。拾一

五岁的时候你学大人的样子说爱我，讷讷的、傻傻的像念剧本一样，说了许多我们都不懂的话，当时你正在脱牙，缺了一颗门牙的你连发音都不准。而我用脏脏的小手抹了抹鼻子后，就拽着你去玩过家家，还非要你当宝宝，我当妈妈。

十岁的时候我们一起玩泥巴，你用泥巴捏了一个小房子，又捏了一个小小的我，你非要我也捏一个小小的你，说我是公主，你是王子，那是我们的城堡。你说将来一定会娶我过门。你用沾满泥巴的小手摸我的脸，沾了我一脸的泥。虽然我们捏的房子不像房子，小孩儿不像小孩儿，但我作为一个小女孩儿的公主梦却从没有那么真实过。

十五岁的时候我们一起看了一场电影，我被电影里动人的爱情打动，不停的哭，没有准备纸巾的轻轻的吻了吻我的眼角，然后攥着我的手说：“我会向电影里的男主角那样一辈子保护你、疼爱你。”我被你的举动震到了，竟没有再哭。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吻我吧，也是我第一次觉得爱竟那么真实，看得到、感觉得到，而且还有温度。

二十岁你违背家人的意愿硬是和我报了同一所大学，修了同一个专业，你说：“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和你分开，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当我们拖着笨重的行李迈进大学校门时候，你扔下手里的东西，抱起我说像个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的说：“我们解放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干涉我们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绊我们了。”

二十一岁，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话越来越少，你不再会花尽心思只为给我一个小惊喜了，你不再说天长地久、不离不弃之类让我肉麻而又欣喜的情话了，你那些保证、绝不、发誓也消失不见了。反而觉得和我在一起压抑、无聊，开始和咱们班的另一个女生走的很近很近，和她在一起的你总是很开心。终于，在一天晚上你对我说你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爱，你和我之间的感情是亲情，是友情，是习惯，是依赖。但不是爱，你爱她，要和她在一起。你说，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照顾我，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会变。可是谁都知道，一切都变了。只不过我们再也回不到的从前在你这里和现在等同了。我用衣袖擦掉淌过脸颊的泪，用尽全身力气保持微笑，说：“可以啊。”然后我飞快的从你身边跑开，像打了败仗的兵，落荒而逃。由于习惯我们还是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只是身边多了另一个女生，一个让我羡慕嫉妒恨，甚至像变成她的女生。一个女生意识到自己很差是从他深爱的男生爱上被人那一刻才开始的。至此我才知道我的爱情梦、我的公主梦不过是我手中捧着的冰球，在四季的变换中融的很厉害，它熬不到下一个冬天了。

这年冬天，下了很厚的雪，我开始喜欢一个人在雪中散步，雪一点点的在我的头发上、脸上、棉服上融化，冷冷的，好像我的身上遍布细小的伤口，它们拼命的张合，挤出所有伤人的咸涩泪水。还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在操场打雪仗，她用雪球扔你，你用雪球扔我，我把手中的雪球朝她丢去，你挡在她的前面，生气的看着我，你转过身对她说：“我们回教室吧，不玩了。”我一个人坐在雪地上，捧起一捧又一捧的雪不停的向上攘，恨不得就这样把自己埋了。

春天，万物复苏，我心里的冬天却依旧下着雪。我走在你们旁边，看你牵她的手，拥她的肩，听你们的甜言蜜语。你们总是有说有笑，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你们站在柳树下做出各种亲密的姿势要我给你们拍照，我每按一下快门，心就狠狠的疼一下。我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但和你们灿烂的笑容对比起来一定阴暗的很鲜明。“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句话在你那里体现的可真够充分的。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我，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我就是不能离开你。这是我无能为力的。

夏天你为她拎着包撑着遮阳伞，不停地问她渴不渴，热不热。我像个佣人一样抱着你们的书跟在后面，不停的出汗。想起你说的像以前一样照顾我，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讽刺。在男人爱你的时候，他把你当稀世珍宝，他不爱你的时候，你连垃圾都不如。可是我就是犯贱，明明知道自己在你那里连垃圾都不如，还像狗皮膏药一样贴着你。有时候连我都问自己：你这是何苦呢？

秋天，她生日，我陪你绕了一整天的街，给她挑了一个戒指，那是我喜欢的款式。你问我：“要不要在戒指盒里放一张纸条，写下你想说的话。”完全不在意在这一天里我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我握紧双拳，狠狠的咬着下嘴唇，忍住眼泪，忍住甩你一个耳光的冲动，什么也没说。回了学校，又累又困，趴在床上不停地哭。

二十二岁上半年，你离我越来越远，不再等我放学，不再和我一起吃饭，和她总是形影不离。看见你们的时候我想走过去，但我真的不想再犯贱了，更何况我的卑微在你们那儿根本一文不值。就这样，你们两个人甜甜蜜蜜，我一个人半死不活。

二十二岁下半年，一个男生追我，我没有拒绝他，我们一起吃饭，我经常吃到一半就停下来，把勺子举在嘴边走神，不知不觉便流下眼泪。为此，他每天都装着纸巾，以备不时之需。我说：“对不起，我忘不了他。”他说：“没事的，你哭吧。现在你该为他流的眼泪还没有流完，总有一天你会再也不为他哭的。”他说，他相信他会等到那天。他说，他愿意耐心等下去。

二十三岁冬天，我决心考研，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一直无心学习的我，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他什么也没问，只说他会陪我。

二十三岁春天，你把她带到家里，你爸爸妈妈很热情的招待她。给她买礼物，带她出去玩。我回家的时候，我妈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跑到卧室里把门反锁上，用力撕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买给我的叮当猫玩偶。

二十三岁夏天，你和她搬到了学校外面去住，你们有了自己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远的生活。

二十三岁秋天，我不再为你哭，和我在一起的男孩子说他爸爸妈妈想见我，周末的时候和他一起回家吧！他爸爸妈妈很喜欢我，叫我以后常去他家玩。

二十四岁上半年，我变了，变得异常沉默，对谁都无话可说，整天泡在书里，他就在我旁边陪我，从来不多问什么，只是用心照顾我。和他在一起这两年，我没生过一次病，甚至没有感冒过。

二十四岁下半年，你要离校，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气氛沉闷，每个人都有很多的话，奈何根本说不出来。你让他好好照顾我，不然你对他不客气。这些话让我觉得是彻底的推诿，是从此以后我们不相干、不相欠、不相见的另一种说辞。我们都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胡话，只是我们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与你我有关的一切。

你离校的第一个月，你打电话给我，那时已经是晚上10：30，说你和她吵架了，她哭着从你们租的房子跑走了，你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但是就是找不到。你不知道她去了哪，打电话她也不接，发短信她也不回。你很担心，要我帮你找他。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便挨个向咱们班同学询问知不知道她在哪，后来一个人告诉我她在朋友那儿呢，那时已经凌晨一点了。我打电话告诉你她在哪儿让你放心，你要说什么，刚开口我便打断了你，说我累了要休息。

你离校的第二个月，对于他对我的好，我不是像以前一样心存感激，多了些特殊的感情，突然觉得我身边的他是这般的好。就像是一件珍贵的饰品你把它放在盒子里，放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打开盒子，才发现在自己竟有这样一个珍宝。

你离校的第三个月，你来学校找我，向我说了你这两个月所有的不顺心。你说不忍心再向家里要钱了。我说我这也没有多少钱，我打电话给他问他拿了两千元钱借给了你。

你离校的第四个月，我和他决定研究生考试结束后，我们就订婚，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那天晚上看着他们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晚上他牵着我的手在学校的小公园绕圈，他问我：“你在我心里还有多重？”我说：“很重很重，重的把我压垮了。”我又说：“不过在你的帮助下，我站了起来，把久久压在我心里的石头搬开了。”他紧紧地抱着我，我觉得很幸福。

你离校的第五个月，你和她分手了，第一星期，你每天都喝很多酒，喝得糊里糊涂的给我打电话，不停的哭，不停地念叨着你们的事。我安慰你，劝你放下她。在你第四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说我有事得挂了。我竟开始烦你了。这，让我很讶异。

第二个星期的周末，你来学校找我，还上次借的钱，请我吃饭，在吃饭的时候，你提起我们的以前，你刚说两句我便打断了你，说：“那些都是无意义的，是被我们抛掉的时光，就不要再提了。”你很生气的离开了。或许男的都是这样，当他后悔当初不要你的时候就认为你理所当然会回到他的身边，完全忘了当初抛弃你时有多决绝。

第三个星期，你打电话给他，对他说我不爱他，只是因为你离开了我，我才和他在一起的。他对你说我是爱他的，我已经在心里把你放下了。他找到我，很沮丧的问我，问我爱不爱他。我摸着他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爱”

第四个星期，我和他一起去东北旅游，看雪雕，雾凇，一起滑雪，堆雪人，玩的很开心。我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天，突然觉得自己当时很可笑。不管过去怎样，我现在很幸福。

人总是要经历很多以后才能明白，真正值得你爱的人不是为你做很多浪漫的事，许下很多美好诺言的人，而是那个不管发生什么都默默陪在你身边的人。爱可能不浪漫，但一定真实，而真实也是爱的全部意义。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局，只是结局里不是你我都在。谁能告诉我那些原本重如泰山的誓言，有多微不足道？流年暗换，是什么偷走了我们的爱情？